【流年·中国故事】迷雾重重看“大帅”(征文·散文)
皇姑屯爆炸,张作霖被炸成重伤后,被抬到大青楼一楼西屋会客厅里(1922年搬进来以后,他一直在这里办公、居住),生命延续了半天多的时间,才谢世。站在那个会客室的门口,对着那张又宽又长中间摆着几案可坐可卧的卧榻,我用手机拍了一张相,然后,又伫立良久,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满身是伤血迹斑斑的张大帅的身体。
在那样的时刻,在弥留之际,他神智是否还清醒过?他是否对家人或部下说过什么?他是充满悔意,还是愤懑难平?是后悔自己与日本关东军的决裂,还是更加仇恨他们,更坚信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
后来日本领事以探望的名义前来打探张作霖是否死亡的时候,五夫人寿氏竟然身穿鲜红的旗袍出面,与日本人周旋,虚以敷衍,遮掩张作霖死亡的真相。从而让日本人不敢轻举妄动,拖延了他们公然先在东北开战,继而大举入侵关内的时间。
从此迹象判断,这样工于心计的缜密行为,应该就有张作霖的面授机宜,最起码,是张作霖的部下及其家人领会了他的真实意图以后才采取的行动。
所以,我更愿意相信,张作霖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都是一个不愿向日本人低头告饶,并决意与之厮杀拼搏的铮铮铁汉!
想到此,我眼前的大青楼,似乎被一股浩荡之气卷裹。它呼啸而来,威风强劲,刚猛雄武。这股浩荡之气,正是张作霖在异族侵略即将国破家亡的危急时刻,所挥扬出来的正义之气,阳刚之气,威武不屈之气!我眼前的张作霖,不再身形矮小,双眼细眯,而是凶猛高大,威风凛凛,气势如虹,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光芒四射;像皑皑雪山,茫茫林海中追风如电光的东北虎,像高高长白山,岩岩绝壁上仰天长啸的雄狮!
由张作霖,我又想到《史记》中记载的项羽。在只是个平头百姓乡野小子的时候,项羽看见秦始皇高车大马前呼后拥不可一世的场面,竟然脱口而出:“彼可取而代也!”正是有此雄心大志,日后,项羽才有惊天动地的一番大事业,这位混世魔王才把秦家王朝搅得人仰马翻。
我又想到曹操。这位枭雄与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充满自信地对刘备说:“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那份儿自信,那份儿睥睨海内意欲囊括天下的志向,溢于言表。也正是有了这份“不已”的“壮心”,才得以支撑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在魏吴蜀三国鼎立的局面中,拔得头筹,赢得胜局。
我还想到那位身材比张作霖还要矮小的拿破仑,对世人高喊出:“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也正是有了这个信念,他才能从一个普通军官开始,在战火里拼杀,靠显赫战功,靠自己的超人胆略,精明睿智,“该出手时就出手”,逐步晋身为法国三军大元帅,大总统。
凡是大英雄,自然就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超凡脱俗的雄心大志,与他们相比,张作霖就算不是英雄,最起码,也是个枭雄。
其实,不管是英雄也罢,枭雄也罢,甚或是奸雄也罢,虽然他们身上有这样那样的缺陷——甚至是一身烂疮疤,他们也犯过这样那样的错误——甚至是不可饶恕的严重的错误,但他们毕竟都是在人类文明史上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毕竟都曾经在人类文明史上谱写过辉煌绚烂的一页。尽管他们的肉体早已陨灭,但他们的名字,都在历史的丰碑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他们传奇般的人生或故事,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乃至几万年,都可能是后人口碑流传的绝好素材。他们的魂魄,也许会在人世间长久浩荡飘逸,成为后人仰之弥高的撼世景观!轰轰烈烈的人生,总比平凡庸常的人生更绚烂耀眼!有些人死后多少年,还令后人对他们的人生谜团猜来想去,考证来探究去,这些人的人生价值和意义,就一定是非凡的。
张作霖和以上所列举的三个人,都应该是这样的人!
透过历史的重重迷雾,冷静头脑,平心静气,深入思索,反复探究,从人性的复杂看人,从大局看人,从主体看人,从历史发展的价值看人,想想亦奸亦雄的张作霖在大是大非面前所做出的正确选择,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所表现出来的凛然大气,超凡胆略,过人睿智,渐渐地,也许自然就会滋生出几分景仰和敬重来。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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