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是鸟吗，我的过去，或许就是许慎口中的恶鸟
　　 高傲地飞，为了给尘世投下更多的阴影，鸟人呢
　　 他也飞走了，我成佛的时候，他就飞走了
　　
　　 工厂倒闭了，他没饭吃，跟我教书吧，我给你双倍的工资
　　 我自己开班授课，我的学校，只有三个班，老师就我一个
　　 什么都教，他是外语系的高材生，一个翻译官，教中学的
　　 英语，不是小菜一碟，结果，第一节课就被学生哄了下来
　　 真是莫大的讽刺，这就是官方教育的结果，标准答案的结果
　　
　　 官方真的没有教育过我，尽管我一直住在学校，爷爷一个人
　　 就把我教育好了，我的世界，鸟人真的不懂，走的时候，他说
　　 我不能在你这儿混日子，还要养家糊口，我辈都是凡夫俗子
　　 只能去过小日子了，你的境界无人能及，别忘了老子的功德
　　 没有我你狗屁不是，好好写书，他日为你写本传记，也能扬名立万
　　
　　 他走了，去了遥远的南方，像一只隐匿的蜜蜂，没事儿
　　 就刺我一下，来个电话，老哥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
　　 出师未捷身先死，把烟戒了吧，少饮酒勿杀生，再拼几年
　　 我就回去了，骗子，我等了他二十多年，也没见他回来
　　 伟大的友谊，不如十个手指，他回来看我的次数还不到十次
　　
　　 没有他，或许我真的狗屁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右脑
　　 我很少周武郑王的读书，因为我没有时间读书，小说上百个人物
　　 让我头疼，都是他读，读完之后给我讲解，他走了，我不知道
　　 这个世界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始终在小说的世界里
　　 那是我的生活，黑与白，到人性的复苏，最终神经错乱，疯了
　　
　　 我从精神病院出来，忘了我是谁，谁是我，甚至忘了那个鸟人
　　 只记得他说，我的使命就是写一本书，我记得我用红笔给他
　　 回了一封信，红色是不礼貌的，表示绝交，他离我越来越远
　　 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想干什么，写作没有任何意义
　　 我只想知道，谁，让我变的无法无天，家庭，学校，社会
　　
　　 仇恨，改变了我世界，人性的扭曲，性格的分裂，我的世界
　　 是非理性的，哲学成了我的救命稻草，研究弗洛伊德的
　　 本我，自我，超我，比写作更有意义，不是形而上
　　 就是形而下，第一个十年，我，时儿清醒，时儿癫疯
　　 清醒时，开班授课，还在报社兼职，一旦神经错乱
　　
　　 闭门造车，两年没有下过楼，那个夜，恰逢小年的夜
　　 外面的炮声隆隆，让我不能容忍，我跑到阳台，对着夜幕
　　 怒吼，像狼一样的哀嚎，我是谁，谁是我，我就是那头狼
　　 隆隆的炮声，淹没了我微乎其微的呻吟，清晨，我还在这儿
　　 展开双臂，对着晨阳说，早安，我的宝贝，我爱你
　　
　　 因为，我写了一篇文章，狼和羊，激动，兴奋，骚动
　　 把它传给报社的总编看，他竟然说，现在是和谐社会
　　 你小子真敢写，有点儿反人类，反社会，写得真不错
　　 过了年我在发吧，我不能容忍，这不过是一篇文学作品
　　 接着，投了几家文学网站，均被退稿，直到中午也没有结果
　　 这让我更加不能容忍，我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啪啪
　　 敲击着键盘，狼和羊之自相矛盾，想把它写成连载小说
　　 我的狼性开始复发，更加嘲笑这个人类社会，到处是天灾人祸
　　 社会动荡，局部战争不断，一战二战，他们还要三战四战
　　 进入熵变时代，总有人一统江湖，我们都是地球人
　　
　　 直到外面的炮声让我惊醒，还有，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父亲打来的，儿子，过年了，回家吃顿饭吧，别写了
　　 我感动了一下，泪水飞扬，流氓渣子，他叫了我二十多年
　　 现在，终于改口了，爸爸，原谅我吧，这本书不写完
　　 我是不会下楼的，挂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我想起了鸟人，他说我们家的人都是天才，他特别
　　 崇拜我的父亲，不仅仅是因为他写过七本书，翻译过近
　　 百篇的学术论文，最重要的是，他严谨的治学态度
　　 鸟人，是唯一一个，自由的，在父亲家进进出出的人
　　 他的婚礼，我们家去了六个人，奶奶，还有父亲的兄弟姐妹
　　
　　 我的婚礼，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人敢去的，父亲说
　　 谁去他就和谁断绝关系，还要登报和我断绝关系，只因
　　 我娶了一个乡下的女子，之后的六年他才让我的妻子进门
　　 鸟人说，你们爷俩呀，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不对付
　　 针尖对麦芒，你都成佛了，渡人渡己，就不能渡一下老爷子
　　
　　 以后别和我扯蛋，此生无解，当代陈世美，抛妻弃子
　　 害死我的母亲，我不过和他生活了三年，除了棍棒，一无所有
　　 你生下来，满满的幸福，我生下来，满满的泪水，还有那个
　　 后妈，不是她把我打出家门，我怎么可能在监狱里进进出出
　　 最后一统江湖，然后去开厂开公司，你见过这样的流氓吗
　　
　　 社会渣子还能办学，语数外都教，还能著书立卷，这不是
　　 天方夜谭吗，你见过流氓，社会渣子收养几个孤儿，培养成人
　　 还拒绝一切名利，什么省十佳青年，什么作家协会，这不是笑话
　　 我的世界你真的不懂，就是一部达尔文的进化论，灵魂的进化
　　 自我超越，自我完善，知道不蠢货，我一激动就叫他蠢货
　　
　　 鸟人，总想化解父与子之间的矛盾，他走的时候，送给我一本书
　　 房龙的宽容，他的说教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棍棒底下出孝子
　　 老子相信你将来一定是个孝子，敢赌不，他说这话的时候
　　 我感到可笑，打赌，他从来没有赢过，他还告诉我一个秘密
　　 我要走了，本不想告诉你，你爹不让我说，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别看他天天骂你，你不知道吧，你写第一本书的时候，他
　　 去新华书店买了五十本，送给你家亲戚，见人就说，这是
　　 我儿子写的，他上了火车，这个秘密，多少刺痛了我的神经
　　 秘密，迫使我加速度的阅读房龙的书，读了一个多月，理论的
　　 高度，超越了托翁的复活和忏悔录，还有卢梭和奥古斯丁的忏悔
　　
　　 相对于我而言，仇恨让我变成了魔鬼，千里千寻，探索不宽容的
　　 根源，就是我生活的环境，像个绞肉机，把我撕的粉碎，偏激
　　 固执让我抵抗外界的影响和伤害，就是对生存的恐惧，只有在理性
　　 科学，知识爆炸的时代，才能战胜这种恐惧，多么像，本我，自我
　　 超我，人性的三次蜕变，不宽容，原谅，宽容，才会大行其道
　　
　　 啊，我的鸟人，那个夜，小年的夜，刚挂了父亲的电话，真是
　　 想啥来啥，电话又响了，老哥子，过年好，我在国外，需要什么书
　　 列个清单，回头寄给你，我正领着儿子在游乐场玩呢，我挂了
　　 他要是个女人多好，我就把他娶了，他也就不会乱飞了，好几年
　　 我没有读过书了，他是我的右脑，他不在，我的大脑严重的缺氧
　　
　　 最重要的是，我的狼性开始复发，我尖叫，到处是炮声，特别是
　　 楼道里的，震的地板颤微微的，我只有逃，逃到阳台，我尖叫
　　 我的声音不是海豚，盖不过它们，小年的夜强奸了我的意志
　　 那个鸟人，他堕落了，他就像一头牛，被人类的生活方式牵引着
　　 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他想当个作家，还有他唯美殉道的古典思想
　　
　　 啊，灵感，小年的夜强奸了我，我要为他写本书，我们在一起的
　　 分分秒秒，会刺痛他的神经，相信他会回心转意，回到我的身边
　　 因为，他是我的右脑，我开始啪啪的敲击键盘，直到第二个小年
　　 这部小说，我写了几十万字，他还是没有回来，我绝望了
　　 又开始写狂人日记，差点精神崩溃而自杀，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时间，就像一瓶烈酒，醉之后的醒，头重脚轻，一晃又是一个
　　 十年，妻子，是个好人，生了两个女儿，始终不离不弃，疯子
　　 她叫了我二十多年，醒了，我想回家，我想进书房看看，上锁了
　　 有明的，还有暗的，你还是住办公室吧，别和自己过不去
　　 你看，现在多好，女儿都上大学了，你想教书就教书
　　
　　 不想教书，出去下下棋打打牌，找你的狐朋狗友喝点小酒儿
　　 找个小情人我都不反对，就是别再写书了，乖，听话，要啥有啥
　　 我哭笑不得，这个十年，我几乎没和什么人说过话，也很少出门
　　 除了学生，还有他们的家长，挂朋挂友的人也不过十几个
　　 五十知天命，有好几个都驾鹤仙游了，生命是多么的脆弱
　　
　　 我的心开始骚动，人生还有几个十年呢，我又想提笔码字了
　　 缘于我的父亲，古来稀，还为他的父亲，我的爷爷写了一本书
　　 甚至，惊动了高高在上的高层，爷爷的历史问题彻底解决了
　　 我们家的老屋，还被追认为革命遗址，爷爷可以安息了
　　 他的儿子，却油灯耗尽，这本书差点要了他的老命，住院了
　　
　　 手术前后，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失忆，我的心，痛的滴血
　　 清醒时，你能浪子回头，爸爸感到骄傲，爸爸对不起你
　　 失忆时，你个流氓渣子，把人砍的要死，我一夜白头
　　 你让我少活十年，鸟人赢了，百善孝为先，在医院的四十多天
　　 妻子给他端吃端喝，我给他擦屎擦尿，看着他花白的胡子
　　
　　 憔悴的神情，我的泪，泪水兮兮，我祈祷他长命百岁
　　 给他养老送终，我要和时间赛跑，多写几本书，让他
　　 像姥姥那样，安祥平和的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的遗憾
　　 黑暗，在黑暗中醒来，或许是我人生最真实的写照
　　 在黑暗中醒来，为姥姥写的一本书，她是我最原始的记忆
　　
　　 黑暗过后就是黎明，我看到光影从黑暗中破壳而出
　　 我仿佛听到村口狗的狂吠声，今年是狗年，我不是狗
　　 我的属相也跟狗没有任何关系，那个鸟人好像属狗的，却
　　 失去了狗的嗅觉，他不可能在回来了，我要开启我的右脑
　　 我想起了犬儒学派的代表人物，他骄傲地说自己四海为家
　　
　　 是一个自由的世界公民，别挡住我的阳光，只有这样
　　 你才能过自由的生活，他送给我一件礼物，我和你怕死的鹰犬
　　 这是我醒来认识的第一个人，我阅读了他的一生，这就是
　　 我超凡的记忆力，扫一眼，用一句话便记住了，且终生不忘
　　 我是欧，和是根，你是尼，怕是锡诺帕，死是科林斯
　　
　　 死还可以这样的排列，412，324，1111，他立刻显影成像
　　 他叫第欧根尼，公元前412-324，古希腊哲学家，第尼的弟子
　　 出生于银行家家庭，犬儒学派的代表人物，活跃于公元前4世纪
　　 生于锡诺帕，卒于科林斯，他的全部财产，一根木棍
　　 一件褴褛的衣裳，一只讨饭袋和一个水杯，这是我速忆的方式
　　
　　 这也是爷爷教育的结果，一本书就像一棵树，你能把它读成
　　 一片森林，这才叫读书，一想到这个鹰犬，鸟人就飞进了
　　 我的右脑，他常在国外飞来飞云，真的是四海为家，一个自由
　　 世界的公民，我相信这个世界是自由的，他给我寄过许多的书
　　 比如，葛里斯曼的时间舵手，高行健的灵山，还有学习的革命
　　
　　 在黑暗中醒来，鹰，姥姥说的那只神鸟，总让我想起鸟人
　　 和神话，或许我就是传说中的那只恶鸟，我想起了古希腊的
　　 神话，智慧女神米娜瓦，她身边就站着一只猫头鹰，象征着
　　 智慧，理性与公平，还有爷爷说的星星和淤泥，星星能点燃夜空
　　 淤泥，莲出污泥而不染，在黑暗中醒来，猫头鹰让我泪水兮兮
　　
　　 2018-4-5清明，作于楼上楼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