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今生缘(随笔)
在云南某市,春天的清晨,庭院里的玉兰花开了,两个老人从屋里走出来,老头儿拿着一把剪刀去玉兰树下给园圃修枝剪叶,老太太跟着拿着一把喷壶,给这棵花浇浇水,给那一盆花拔拔草,开始了他们又一天的生活。
你可能以为他们是老夫老妻,刚才的情景也再平常不过,不,这俩人从小青梅竹马,却好事多磨,到了晚年才终走到了一起。
他们就是我要说的玉兰和阿贵。
他们俩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就如封建迷信中的轮回说,他们今能走到一起,这是千年修来的缘分,应了一句,这就是今生的缘。
玉兰和阿贵的老家本在四川,等老了却居于云南,且听我慢慢道给你听。
两家是邻居,从小就是你家有好吃的就去你家,我家有好玩的就来我家。他们一起启蒙读书,又在一个班,阿贵是男孩子,胆大,玉兰是女孩子,胆小,那时的农村每家都养狗,玉兰最怕狗了,上学总是阿贵来叫玉兰一同上学去,为的就是有阿贵为她赶狗,头一两年,没人说什么,稍大,就有人开玩笑说这俩人儿真是青梅竹马,是的,他们总是一块儿去上学,又一起回家,阿贵他们家的院子里有一个石桌,那是阿贵的当石的匠爷爷做的,他们回家总是在石桌上做作业。他们在一起,总是比别人先完成作业。完成了作业之后,玉兰爱跳橡皮筋。总是叫阿贵绷皮筋,另一头再用个凳子绷。
“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开二十一……”是玉兰最爱跳的,边跳边唱。
就这样他们一起努力,小学毕业双双都考上了乡上的初中,又分到了一个班。离家更远了,起得更早了,那个时候的孩子上学都是走读,一大早,总是阿贵来叫玉兰,阿贵在前,玉兰在后,上早工的人见到,更是开起了两人的玩笑话儿,上初中的阿贵长高了,敦实,粗壮,玉兰也长大了,亭亭玉立。
大人说归说,可是孩子们依如既往的这么般上学,放学。
然而好景不长,文化大革命爆发。仿佛一夜间,到处都成了战场,政府是,学校是,寺庙也是。司令部相继成立。
学校停了课,老师成了臭老九,可惜了,阿贵和玉兰的成绩都很好,现在却无学可上,他俩不愿跟当时的红小兵去闹,便回了家。
有一天,玉兰去赶集,看到了,县上文工团下乡来唱样板戏,玉兰就挤上前去看,边看边跟着哼唱,这不,戏刚演完,就有个女的从台上走了下来,问玉兰叫什么名儿,愿不愿意跟她学戏。本来,玉兰就是一个爱学习的孩子,没学可上,当然巴心不得,于是玉兰便跟随那女的去了县上,那女的原来是团长,见玉兰眉清目秀,在台下哼得有模有样,便动了心思,玉兰在老师的精心调教下,不出几月便可以登台演出了。
一天,村里的大喇叭响了,原来是在播放上山下乡的号召,按理说,本没有阿贵什么事,可阿贵是初中生,是知识青年,阿贵终在喇叭的轮番轰炸下去乡上报了名,玉兰回家听说阿贵报了名,也跟着他去报了名。
最终,他们戴上大红花,被送到了云南,开始的时候他们被分配到了生产队。一个在一生产队。一个二生产队,阿贵劳动后总抽空去看玉兰,有时玉兰也来到阿贵的生产队看望他,就这样,你来我往,他们暗生情愫。而玉兰活泼,总是在劳动休息时要么来首歌,要么来段红灯照,大伙儿也总是意犹未尽,总是齐喝:再来一个!玉兰也很大方,于是就再来一曲。
乡上要举行文艺调演,玉兰当然不让的成为了主角,玉兰的精彩表演,终获得了一等奖。节目马上推送县上,也大获好评。当地的县文工团,知道了玉兰以前就在她当地的县文工团混过,于是将一纸调令将玉兰调到了县文工团。
玉兰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又可以施展自己的才艺,忧什么?当然是和她的阿贵离得更远了。阿贵说:“去,这么好的机会,我一有时间就来看你。”玉兰才依依不舍打好包裹去了。
县文化馆为了完成上级的任务。又排一出戏。不想和她对戏也是的她们一起来的另一个乡的老乡,一个帅气的叫史俊的男生,他也是从另一处调上来的,经过两个月的排练,他们到处去试演,终于去到区上,大获成功!史俊下台对玉兰说:“今天,我们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啦!走,去我住的地方,我们好好庆祝一下,今天我的爸妈刚好给我寄了一点家乡的特产。于是,玉兰便来到了这位叫史俊住的地方。
史俊打开了一个水果罐头,又下了一锅面。还拿出了一瓶酒,一人一盅倒上。“难得放松一下。来喝一个。”叫史玉兰说我不会喝酒,史俊说,我们是老乡,有缘才在异乡又聚一起,这酒我藏了好久了,喝点。
玉兰禁不住劝便小小啜了一口,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后来便不觉得醉了。
等玉兰醒来时。去发现自己躺在了这个男生的床上,而叫史的男生就躺在她的旁边呼呼大睡,玉兰一下子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马上用被盖捂住胸部,边哭边捶打那叫史的。:“你昨天都干什么呀,你,你,你……。”史俊醒了,坐起来,:“玉兰,我是真的喜欢你。昨晚是情不自禁。″“出去,出去,”玉兰穿上自己的衣服,边檫眼泪边跑了。
阿贵来看她,她不敢把这件事对阿贵说,但愿这事就这么过去。
后来,玉兰在团长安排下又排练起新节目来,一次排练节目的时候,突然干呕不止,她以为胃出毛病了,请了假,可第二次,排练的时候又是如此,每天吃饭的时候总是没有胃口,团长是个女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后来就私下里找玉兰谈话:“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喜啦,那人是哪个?”玉兰支吾着,团长说,“我是过来人,你瞒得住别人,能瞒得住我的眼睛。”
这次终于捅开了,于是这一来,那个叫史俊的男生受到了最严厉的处罚:开除文工团,发回原籍,玉兰也受不了旁人的指指点点,辞了,也不好意思去见阿贵,便回了老家。
双双回到了他们的家乡,双方家长知道后都开始相互指责对方的不是,要不是你越来勾引我家史俊,怎会有这样的结果,玉兰的父母,也不甘示弱,不是你儿乱来,怎会这样的事。但是,玉兰的肚子却一天天大了起来。最后双方都在指责埋怨下冷静下来,孩子大了,不能打了,要不?奉子成婚,反正,他们都做下了这事儿。
玉兰坚决不干,可是玉兰的妈妈以死相逼,玉兰没有办法,为了母亲,也为了未出世的无辜的孩子,只好含泪嫁给了那个叫史俊的男生。
而那个叫史俊的回到了乡里。从此自暴自弃,要么去喝酒,要么就东游西逛,就是不愿好好的下地劳动,玉兰生下孩子,他也不管,玉兰整天以泪洗面,一边带孩子,一边下地劳作。
阿贵后来终知道这事,便从此不再回故乡,即使后来知青都返城返乡,他也不愿回来。
就这样,一晃四十年过去了。
2008年,四川发生了一场特大地震,玉兰的丈夫,因为喝醉了在睡午觉,最后,他们的房子垮塌了,被压死在废墟之下。玉兰在埋葬了丈夫之后也也不跟随自己打儿子,就住在临时搭的窝棚里。
话说阿贵,当年伤心之余,却奋发图强,终因他有文化又肯吃苦,被推荐给地质勘测队,一干就是几十年。
当四川地震,阿贵在云南也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感,四川大地震?他想到尽管父母不在了,但还有个姐姐,便从云南赶了回来,回来看看姐姐以及姐姐的家人是否安然无恙。
阿贵终出现在姐姐的面前,姐弟俩,默默相对,终于认出来,幸好姐姐家,除了房子损毁以外,一家人都还安好,在临时的帐篷里,阿贵与姐姐一家住了几天。
有一天晚饭后,阿贵折到正洗碗的姐姐面前,细声问:“姐,你知道玉兰她现在在哪?还好吗?”姐姐告诉他。玉兰回来后就嫁给那个祸害他的人,就是我们相邻的龙居,嫁出去之后,我也不知道,只听说过得不怎么样,那娃不争气,听说地震砸死了。也不知道这场地震她还好不好,正好,明天那个龙居逢场。你去赶赶场说不定能遇上也不一定”
第二天,阿贵便乘车来到龙居。他也不知道,玉兰家,究竟住在何处,现在怎么样了,他在街上走走看,。来到一个卖饲料门市部,见一个年老的妇女正在买饲料,一包饲料很重,她想用自行车驮,可是,怎么也放不好阿贵便上前搭把手,当放好饲料,是那位年老的妇女才抬头说:“谢谢哈。”阿贵才看清楚这女的,脸上满是沧桑的皱纹,头发也十分干枯,嗯,这张脸啊,怎么这么熟悉。尽管有很大变化,他一眼认出。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玉兰啊。“玉兰,你叫玉兰?”老年妇女这时候,才抬起头,仔细看,帮他忙的这个老头儿。“你好,你好,你是哪个哟?”
“你是阿贵?”良久,老妇终于说出了这几个字。
一晃40年啦!
当阿贵了解到玉兰现在是一人独过,当玉兰也了解到阿贵在云南,在地址勘探队现在也已退休,也是一个人。于是,玉兰邀请阿贵去她窝棚之家,阿贵在玉兰家吃过简单的午饭,便又回到姐姐家去了。
第二天,他又来了玉兰家,等坐了一会儿,阿贵说,我想回来,人说落叶归根,玉兰你现在一个人,我现在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当年错过了,可不可以?让我们重新走到一起,好有个伴,玉兰说,我们年轻的时候都错过了,现在老啦,难道还让小辈嚼舌头不成?阿贵见劝不动,回来把他的心事向他的姐姐说了,姐姐却大加赞成。:“也是哦,本来玉兰就应该是你的,明儿我去劝劝玉兰。”
玉兰的儿子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事,儿子就去到玉兰的窝棚,“你还找啥子老伴儿嘛。你觉得孤单就过来跟我两个住,免得惹人笑话。”阿贵的姐姐走到还没开口,玉兰的儿子说:“我不同意,得,地震,国家赔的房子钱,我妈得给我,″“你坚持要跟他,别在我眼皮底下晃,”阿贵听懂了,于是做玉兰工作,要不你跟我再回云南,我那里有房子,一楼,房前,还有个小院,我还栽了几根玉兰呢。
你要想你的儿子,我们就回来看看,玉兰,好不好啊?
阿贵的诚意终打动了玉兰,时隔四十年,玉兰跟随阿贵重走云南。
阿贵爱种花草,特别现在,现在正是春天,玉兰花正有正含苞,有的已灼灼绽放。
便有了开头那温情的一幕。
年轻的时候,阿贵和玉兰没走到一起,老了老了,却因为一场地震,回到阔别多年的的家彡,与自己年少时的恋人再续前缘。
这难道不是今生有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