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二老表(小说)
吕叔有点发蔫。
与你有什么关系,罚款也罚不着你。
不是一个人在帮腔,群起而攻之。在庄稼人看来,欺道,本来也算不了什么,有地就该撒种,长苗总比长草好。
赶快掏钱吧!别拿偏词,别找借口。
这不单单是钱的事儿,哥们!二老表话锋一转,听口气,似乎还有重磅炸弹。
在单位,“主席”经常嘱咐我们,不要摆架子,要亲民。不管是出公差还是办私事儿,都不能麻烦地方,更不能无视党的纪律,做有损党性人格的事儿。
这是一种语言技巧。
果然,二老表的一番话,大家都往心里去了,渗透的恰到好处,天衣无缝。有些胆小又好事的冒失鬼,此刻俏悄地把光埋住,生怕透露半分。又有会办事的智者,粘粘乎乎地凑近二老表身边,递上烟,小心翼翼地玩起反渗透:
真没看出来,兄弟还有这么好的事油儿,能不能。
二老表没等对方把话说下去,即刻劫杀,比刚才车轮卡在大垄沟,还要干脆。
我以经违反了组织纪律,今天发生的事儿,要是让我们单位领导知道了,弄不好真的给个处分。处分!你知道吗?抱歉,抱歉,真的很抱歉。他连说三次,一次比一次谦卑,头摇的满上面都是无奈,如果是水珠,该甩出两米多远。
二老表会不会聊大玄,说大话,在场的人,只有小五略知一二。看样子,凭空吹出十几头牛来,每头牛还要揣一个崽,他有点不像,但也难说。其实,他在一个国有大型企业上班,至于干什么,他没跟别人说过。
我有个哥们儿,他爸就是“主席”,工会的。原先管黒板报、电影票。现在又多了份差事,公司办的小报纸
他不会就是工会的吧。
此话先由小声嘀咕,逐渐发展成公开讨论,最后形成决议,该问个清楚。
围观的人走了一批,又新来一批。都是先查勘现场,然后打听打听缘由,在参与进去。其中一个愣头青,只转了一圈,冲着二老表就是一顿臭训。
你小子也忒懒,这种事儿你也敢干,不搬车子也就算了,也不能故意从人家庄稼地里绕着走哇!你这不是诚心糟践庄稼人吗。欠打!该削!
吕叔压根就没有理会二老表的“主席”之说。他只是想不明白,庄稼没有招谁惹谁吧!平白无故地被轧了九十六棵,还要“分分责任”,少给钱。愣头青的话,仿佛让他又明白了几分。踩错刹车和故意碾轧,这可是两码事儿,一个可以原谅,一个不可饶恕。小子!敢情你是看地里没有人,故意轧过去的呀!刚才你还吓唬我,到什么派出所去,到什么医院去,说了半天,你就是不厚道。想到这,吕叔火气上顶,再次拿起锄头,朝二老表碓过去。
这一下非同小可,二老表被碓出两米多远。吕叔这回用的不是木柄,而是铁质锄钩,力度之大,显然毫无留情之力,直碓的二老表双手捂着屁股,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说!说实话!要不揍了白揍!
我真的和“主席”是一个单位的。
那个单位?
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