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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破山寺记(散文)


作者:汗漫 童生,896.0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902发表时间:2019-12-16 07:24:42

【流年】破山寺记(散文)
   1917年,年已六十的月霞高僧,将华严大学迁入破山寺,更名为法界学院,传灯不辍。该年末,月霞高僧积劳成疾,去世,世寿六十岁,灵塔建于破山寺后禅院竹林中。我来访,没有分辨出他在一群塔中的具体位置。于我而言,月霞就是应慈、持松,就是苇舫、苇乘、正道、福善、智开、默如。其仁厚、沉静、宽和、慈悲之情怀,一以贯之,如同他们法名中的明示与暗喻。比如,持松,手持青松,其志业大约就是要成为虞山般的人,在一动不动中化解羞耻与风雨,无悲无喜。
   华严宗的要义,就是融通、不二,超越非此即彼的二元论,在入世与出世之间形成平衡感,并不鼓励一味的隐逸与高蹈。
   “清净来自污秽,觉悟源于烦恼,愚痴、贪欲、嗔恨、渴求,一并构成了佛的家族。”与维摩诘对话的文殊师利如是说,让凡夫俗子有了自我解脱的信心与可能性。
   僧人法名,诗人笔名,本意就是为了反制本名中的世俗甚至恶俗,去获得一个理想的自我。写诗也是禅修,在语言的寺庙里撞钟听风。
   “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秋风兮吹衣,夕鸟兮争返。”“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唐代诗人王维写了众多与鸟有关的句子。其实,“一只鸟”,就是王维的自画像。在诗中,王维基本上没有直接出现,有一只鸟屡屡代言。
   这位被称为“诗佛”的诗人,从《维摩诘经》中找到自己的名与字,参与包括《华严经》在内众多佛经的翻译、言辞修饰。从汉代到唐代,是佛经翻译的高峰期。这一阶段的思想家、政治家、诗人中,大部分都信仰佛教,比如,武则天。中国知识阶层儒、道、释合一的精神结构和内心景观,由此渐渐形成。对佛经的直译与意译,使中国文章的观念、词汇、声律,焕然一新——直译,带来陌生词汇,就是带来新世界;意译,翻新旧表达,使先秦汉语生发出新活力。
   比如,“劳谦”,最初出现于《周易》中的爻辞:“劳谦君子,万民服也。”被《维摩诘经》借用、翻新,表达对菩萨的赞美,也洽和、雅致、准确。
   再比如,“性海”,是《华严经》中运用得最多的概念之一——人性之海苍苍,有蒲团如舟,度人复度己。对于华严宗这一谱系的历代高僧而言,人生无处不古寺,落花浮萍皆蒲团。
   据统计,三千多个现代常用汉语词汇、成语,来自佛经汉译:“世界”“爱河”“律师”“因果”“导师”“思维”“悲观”“理性”“商量”“刹那”“实际”“境界”“叶落归根”“唯我独尊”“想入非非”“种瓜得瓜”等等。
   语言的边界,就是人类身体与内心的边界。从玄奘、王维,到近代徐光启,现代鲁迅、周作人、陈望道,对佛经、科学、文学、政治学、经济学等等领域著作的翻译,更新了中国的面容与灵魂。
   破山寺外,停车场,我驾驶的那一辆汽车牌子是帕萨特,其德语原意是“季风”。我像季风一样疾行?它的皮质座椅,以及上海某间办公室内的转椅、家中客厅的沙发,如果与一团蒲草存在隐秘联系,那么,我就是坐在蒲团上的暴烈季风,试图禅修为融融春风?
   西方现当代诗人普遍认为,最能代表中国典范的诗人,是王维、寒山这些把自我隐蔽于山水后面的人。他们,像一只又一只鸟,用鸟叫传达出漫山遍野的流水声、雨声、植物拔节声,在四季自然中缓解内心的孤寂与不安,“磅礴万物以为一”(庄子《逍遥游》)。
   常建晚于王维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看见破山寺周围山光中的鸟,大约也看见自己。鸟的蒲团是树叶、树枝。山光是一个伟大传灯人手中的光,让万物众生充满喜悦,获得安定——
   鸟性即人性,鸟鸣即人间的歌、哭、诵、咏。
  
   五
   常建诗碑临近池塘,旁边有一个露天茶座。五元钱一壶茶,粗腹茶瓶穿着竹编外壳,装满热水,可无限量续补。茶叶来自虞山茶田。破山寺、藏海寺内的僧人,各自都有茶田——在劳作中修思,可避免陷入虚无,像一瓣茶叶,历尽风、霜、雨、雪、煮、蒸、炒、晒,才有能力在一杯水中隐隐恢复青山……
   穿着竹编外壳的粗腹茶瓶,是我少年时代常见的重要日用品之一。现在的商店、茶室,遇不到这种外观的茶瓶了——如见故人来,我喜欢。端着粗陶碗喝茶,桌面上再蹲着这种茶瓶,感觉很天真、稚气、癫,很米芾。热水从茶瓶里流出,像山涧从一片好竹林里一跃而出。
   我问打理茶座的僧人,茶瓶在哪里买的?他说:“买不到,定制的。因为没人买。现在流行饮水机了。”“是啊,做什么都能用机器了,人的机心也就重了。”听见我这句话,他抬起头看看我,又低头清扫落叶去了。
   茶座外,池塘外,墙外,是一大片餐馆、停车场。餐馆里卖的是常熟特色覃油面、焖鱼面,停车场里是上海、江苏、浙江、安徽一带的车牌。破山寺和虞山这些景色衍生而出的意义,就是人间生意。连算命者,也有序分布在寺外溪边,热情招呼那些对命运充满困惑的路人。令我意外的是,算命者大都是妇人,面目姣好。其他地域里的算命者,大都是盲人、老夫。算命虞山下,彼此相对而晤,能稍微多一丝欢快和喜悦吧。
   在破山寺东南角的救虎阁前,再次遇到那一个为我引路的少年僧人。原来,他是法界学院的一年级新生,法名“一苇”。我笑了:“与《诗经》有关啊?一苇杭之。”他点点头,表情有着同龄人稀有的宁静。
   高中时代的一个暑天,随父亲来虞山和破山寺游走,一苇看到常建诗碑和法界学院,就动了来此修学之心。信佛、烧香、素食主义的母亲,激烈反对。喝酒、吃肉、享乐主义的父亲,却理解、支持这个少年:“你的路,自己走。走不通,拐弯再走。还是走不通,有父母有家。别怕,去吧。”这些话,像是在解说破山寺前的涧水。
   上课之余,一苇就在救虎阁内抄经,整理经卷,再上传网络。
   后梁时代破山寺内的一个深夜,高僧彦偁灯下读经,忽闻虎啸。出门,见一老虎被猎人追杀至此。彦偁急忙为老虎拔出长箭,在伤口处敷上止血药物。目睹此景,猎人惭愧而去。老虎归山伤愈后,数次进入破山寺访彦偁,依依难舍。此地遂命名为“救虎阁”,现在是法界学院的教室、图书馆。
   对于少年僧人一苇及其同道而言,在救虎阁诵经也是救虎,去管理、拯救内心这只老虎。一种有难度的事业。寺庙内外、诗歌内外,伤害内心或被内心所伤害者,比比皆是。我的不少朋友,在写诗中缓解或加剧失眠症,成为夜色的友人或敌人。
   我的胸骨相当于动物园里的老虎笼子?一口热茶,对于这只老虎,就是当头一场暴雨。
  
   六
   一苇赠送我一本《华严学研究》(第三辑,慧云主编,宗教文化出版社),收入众多学者、僧人关于华严学研究的事迹心得。
   慧云是破山寺目前的主持,法界学院的掌门人,我没有在寺内碰见。书中有他照片,一个年青僧人,头顶戒斑像荷叶上的几滴雨。
   我边喝茶,边看这本书。显然,我只能闲看而已。众多玄妙道理,非深思力行者难以彻悟。我更感兴趣于这本书屡屡出现的一些美好词汇:
   “虚照”。在虚弱中弥漫真力——朝霞与落日,少幼与暮年,薄云与阵雨。
   “寂知”。在寂静中获得对世界的认知——空山鸟语。
   “圆觉”。最圆满的觉悟——满月临水,莲蓬藏秋意。
   “横遍”。无一时一地能够越出自我——大江流日夜。
   “绝迹”。得意后,尽可以忘形离相、了无痕迹——雪泥鸿爪……
   在种种清新、别致、充满诗性的佛学词汇里,最喜欢“分灯”与“传灯”。
   灯,是佛教六种供奉器具之一,代表智慧。在中原偏南的唐河平原上,外婆拐着一双晚清时代造就的小脚,走八里左右的长路,领着幼小的我去寺庙供灯——献上一点灯油,表达对佛的敬爱。分灯与传灯,则是让更多的人脱离黑暗,进入光的领域。从月霞高僧,到一苇,这样的持灯人,让灯火一代又一代不歇不息。
   如今,中国寺庙里大都电灯高照。佛经由录音机播放。一些寺庙里的僧人,也成了合同制工作人员,拿一份薪酬养家糊口。但我还是喜欢佛前油灯的微弱感,更能体会到光明照临之不易与动人。还是喜欢修行者的亲口独白,让“信仰”这一词有了载体、温度和诚意。
   在破山寺各个佛殿走了走,终于于一尊佛前看见油灯,就想起供灯时分外婆的脸。那充满喜悦的重重皱纹,也像是光线在绵延。灯油,是她攒了半年左右的一碗芝麻油。现在,我明白,她供灯,其实是供奉一颗自己的心。
   “万古分明看简册,一生照耀付文章。”元代谢宗可的这一咏灯诗句,我喜欢。在灯下,好僧人与好诗人的身姿没有区别,经言和诗语没有区别,对于夜色所担负的责任,没有区别——那就是一盏灯的责任。在纸上写下第一行,一个诗人就踏上清修、苦修之路。他长长短短分行,就是在不断转折中通往峰顶。一阶一行,移步换景,通往峰顶也就面对深渊。
   终将看清山下的全人类、全世界,一个诗人像高僧大贤。
  
   七
   我所供职的机构附近,就是上海展览中心,位于南京西路。20世纪50年代初建成的这一苏联风格建筑,曾名“中苏友好大厦”。一颗铁铸的红色五角星,在建筑顶端闪耀,散发出政治的光辉。
   此地,前身,就是著名的哈同花园,月霞高僧创办华严大学的地方。
   一件奇特的事情——在哈同这个犹太冒险家的乐园、花园里,出现一座传承华严宗的大学,六年制,每年招生六十人,培养青年僧才。诵经声与算盘声交响,金条与金刚经辉映。花园里充满冒险的、有毒素的花朵?
   出生于巴格达的犹太贫寒青年哈同,在1864年闯入上海滩,最初站在沙逊银行的门房间迎来送往,接受小规模贿赂。积累一定资金后,开始放贷收取利息。站在当时荒凉的黄浦江和苏州河交叉口,他心跳剧烈:所有城市的河流交汇之地,迟早是商业中心区域,蕴含商机与暴利。于是,进入地产领域。自费修建南京路,以便提升周围所购买地块的价值。后来修建的哈同花园,是上海滩第一私人花园,军阀、商人、黑社会头目、革命者、诗人、僧人,出没其间。
   信仰佛教的哈同夫人罗迦陵,一个中法混血女子,女仆出身,未育,收养许多孤儿,热衷于慈善事业。她很胖,渐渐把自己也当成一尊佛,要求华严大学的学僧们向其跪拜行礼。月霞高僧不允。不欢而散。华严大学相继迁徙至杭州海潮寺、常熟破山寺,继续办学。
   在复杂的哈同花园,在混血的上海,像哈同夫人一样自我冲突的人,千千万。著名古寺玉佛寺、静安寺、龙华寺,责任重大。所谓“深山藏古寺”,实应为“古寺藏深山”——渐渐由郊区进入闹市,自边缘成为中心,这些上海古寺,像深山一样保持禅定、普度众生的难度,比海潮寺、破山寺大了许多。
   当然,在不息不止的山风海浪间,华严宗之灯闪耀,显得更有尊严、力量和美感。
   比哈同小九岁的月霞高僧,在幼年,就认定“持灯人”这一角色和使命。七岁被迫结婚,十七岁生子,与父母告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今日可告无罪矣。”出家,先后在南京观音寺、铜陵莲花寺、常州天宁寺、湖北归元寺,静修、开悟、讲学,曾赴泰国、缅甸、锡兰、印度考察佛教遗迹,交流佛学思想,成为近代海内外弘法之先驱,追随仰慕者众。
   月霞高僧也曾站在苏州河与黄浦江汇合处,看到的不是商机与暴利,而是流逝与永恒。一个人看到什么,就会成为什么——月霞流逝复永恒。
   破山寺法界学院,在月霞高僧圆寂后,灯火不灭——一代代持灯人,破开夜色,向虞山周围的江南、江南以外的世界,传播光辉。其中,慈舟,在汉口九华寺开办华严大学,在灵隐寺开办明教学院,在福州法海寺再办法界学院;持松,坚守破山寺,钻研、讲授《华严经》《维摩诘经》;霭亭,在镇江竹林寺创办竹林佛学院;常惺,在安庆迎江寺兴办佛学院;智光,在台湾十普寺创设华严莲社……
  
   “善男子!烦恼就是造成佛的成分之一。愚痴、渴求、贪欲和嗔恨,组成佛的家族。”很久以前,文殊师利与维摩诘交谈,如是说,从而赋予佛教广阔的人间性。慈舟、持松、霭亭、常惺、智光们亦如是说,手中灯火就区别于星辰的高冷——
   烦恼、愚痴、渴求、贪欲和嗔恨,就是灯油,在解脱后转化为万家明媚。
   正因此,包括月霞高僧在内的许多僧人,直接或者间接参加了辛亥革命。许多革命者又信仰佛教,如康有为、章太炎、黄宗仰、苏曼殊等等。黑暗,是佛学、政治学的共同敌人,当然,也是文学的敌人——
   一个诗人的墨水瓶,就是一盏隐蔽的灯,语言之寺里的灯,让荒凉的人、书桌、书房,迅速拥有秩序和光,像那个著名的灰色坛子,位于美国诗人史蒂文森笔下的田纳西山顶。
  
   八
   “唐桂,一九五九年枯萎。
   宋梅,一九三六年九月十二日午夜倒地,后枯萎。
   白玉兰,在救虎阁前白莲池北岸,树龄一百年,二〇〇六年,常熟市人民政府列为二级保护之古树名木。
   香樟,在禅堂前庭,树龄六百五十年。二〇〇一年,常熟市人民政府列为一级保护之古树名木。
   金钱松,持松法师自日本带回手植。
   樱花,持松法师自日本带回手植……”
   翻读《常熟兴福寺志》。天色渐暗,这一本繁体竖排的寺志,就像一棵繁体竖排的寺内的树,树叶和书页都模糊不清了。
   人生代代无穷已,花木年年只相似。
   我再次晃荡到常建诗碑前。覆盖石碑的玻璃,只能映出一个人的轮廓——石头上的字迹跌宕凌厉,像移植到我体内的胸骨?像医生手中的一张X光照片。我转身,走了,这玻璃、这镜中景象就全是暮色了——像隐者的心,无所挂碍。真好。
   突然,一只鸽子穿过寺门,进入庭院,直接飞进大殿,在佛像面前扇动双翅,酷似香客合掌行礼。大约半分钟后,鸽子飞离大殿,越寺门,消失在进一步加深的暮色中。“你有幸啊,你看见了。”守门人对我说。这鸽子偶尔在黄昏时分入寺、拜佛。他已经不惊奇了:“这鸽子,前世信佛吧。”
   “穿白衣的信佛人。”我这样回应。他笑了。
   曾经在云冈石窟遇到类似一幕。一鸽子蹲在大佛手指上,像大佛戴着的戒指。我困惑:隔了三重石门的幽暗洞窟内,一只鸽子,如何能准确地飞进而后飞出?为何喜欢大佛的石刻手指,而不是洞窟外的树枝?破山寺、云冈石窟的两只鸽子,或许都是信鸽,向佛像传递人间消息,复又为人间带回佛音。
   迈出破山寺门槛,沿破山涧朝低处走去。回头一看,暮色把虞山、破山寺渲染成一卷米家山水——米芾与其子米友仁的画笔,让宋朝赵家江山,在宣纸上改姓米字。
   明朝曹臣,钱谦益的同时代人,常常去歙县呈坎山中寻友人罗远游。罗家藏有众多古书旧帖,曹臣往往沉浸其中数日不归。某日,曹臣欲还乡,罗远游恳切挽留——“时天欲雨,邻山初合,松竹之巅,半露云表,指谓臣曰:‘汝纵不恋故人,忍舍此米家笔耶?’”为米家笔、故人情所感动,曹臣又在山中耽留数日。在《舌华录》一书中,曹臣记载了这件旧事。真好。
   眼前常熟,半城灯火半城山。我看见,我写下,周遭万象就成为自我的一部分。无舍无得,亦舍亦得,这态度已经近于禅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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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馀钟磬音。”唐朝诗人常建的一首诗《题破山寺后禅院》,正如作者所说,安抚了唐朝以来的光阴和人心,让千年以来的文学大家诗人高僧心心念之。他们慕名而至,伫立、俯身、凝眸,深思。破山在今常熟,寺指兴福寺,是南齐时郴州刺史倪德光施舍宅园改建的,到唐代已属古寺。常建的诗作题咏的是佛寺禅院,抒发的是寄情山水的隐逸胸怀。作者的这篇游记,思绪千载,纵横捭阖,与其说是一篇游记,不如说是一桌文学历史盛宴。唐懿宗李漼、唐朝诗人王维、常建、宋代画家米芾、黄庭坚、文学大家苏轼、元代诗人谢宗可、明末兰溪诗人、学者、批评家胡应麟、清代雕刻家穆大展、孔子第七十五世孙言如泗、清代同治、光绪两代帝王老师翁同龢、《浮生六记》作者沈复、犹太贫寒青年哈同、民国历史学大家陈寅恪等等齐集一堂。那么这场盛宴带给我们什么样的精神食粮。大家有兴趣,可认真阅读这篇游记。游记语言简洁,构思精巧,知识丰富,意境深邃;充分展现了作者挥洒自如的文字风格。佳作。流年倾情荐阅。【编辑:一海明月】【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1912200004】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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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一海明月        2019-12-16 07:27:53
  问好汗漫老师!感谢一如既往支持流年!感谢分享!
2 楼        文友:一海明月        2019-12-16 07:30:52
  在《人民文学》(2018年第2期)上读到老师的《海上手绘集》倍感欣赏!祝福老师佳作不断!
3 楼        文友:一海明月        2019-12-16 07:36:07
  题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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