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城市的灯光(小说)
他和凌雪同居两年了,连他自己都诧异,他会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以前他谈恋爱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凌雪确实有点与众不同,首先,她的模样出众,身材前凸后翘,他一眼就看上她了,发誓要将她追到手;其次,凌雪不拜金不物质,每次吃饭看电影她都坚持AA制,还劝告他勤俭节约;最后,凌雪温柔可人,擅做家务,这一点是城市的美女不具备的。
当然,他从未停止过对新鲜感的追求,与凌雪在一起时,他并不安分。他为了别的女人花光了所有的钱,租住房子和生活开销都是凌雪负责,而且她从未抱怨过一句。
凌雪怀孕后,他也知道他对不起她,他甚至连一句关心她的话都没有说。他的心里也曾有过一丝愧疚,可他告诉自己他是一个博爱的人,他不能被任何一个女人绊住了脚。
他并不想结婚,可迫于父母施加压力,他不得不做结婚的打算。而且最近这一年他的日子很难熬,欠了一屁股债无力偿还,也不敢惊动父母,没有钱更谈不上追逐那些花蝴蝶般的姑娘了;他又年轻气盛,身边不能没有女人陪伴。和凌雪结婚是唯一的一条出路,凌雪一向心软,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帮他还债;再者,和凌雪结婚不用花多少钱,尽管她对他来说新鲜感全无,可她的身体曲线优美,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回味与迷恋。
张威预料的没错,凌雪开始为他筹钱还款,她不忍心丈夫被银行追债起诉。她原本想向王姐借钱,但她欠王姐太多,不好意思再麻烦王姐。她打算找从前要好的姐妹莎莎,听说莎莎找了一个有钱的男人,那个男人还送了她一辆跑车,也许莎莎能帮助她。
莎莎接到凌雪的电话时,正在立交马路上练车。她戴着古奇的帽子,细长的脖子上挂着LV的围巾,穿着貂绒的毛衣,外面套一件皮草,脚下踩着带一排钉扣的黑靴子,风在她耳边呼呼地吹,她听不清凌雪说了什么,她只感受到了车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还有真皮座椅靠背带来的舒适与惬意。
“亲爱的,我们在县城猫屎咖啡见吧!”莎莎对着手机说,而后潇洒地将手机从车里掷了出去。
一辆红色的跑车显眼地停在咖啡馆附近,那抹红色在太阳下发射出耀眼的光芒。凌雪确定这辆跑车就是莎莎的男友送给莎莎的,不过凌雪对豪车没有研究,豪车对凌雪来说像梦幻一样不真实且遥远。
“嗨,小雪!”莎莎坐在咖啡馆一隅向凌雪招手。凌雪快速走过去坐下,如果不是莎莎主动招手,凌雪根本认不出她。
莎莎的样子完全改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普通的工厂女工,她一身名牌,手上的钻戒亮闪闪的。
“小雪,你在城里打工也两年了,怎么穿着打扮还是老样子?”莎莎一看见凌雪就吐槽。
“我有儿子,有家要养呀!哪能跟你比?”
“你呀,就是栽在张威那个渣男手里了,当初我提醒过你,让你不要上他的当,你就是不听!以你的长相,找个有钱的男朋友一点都不难!”莎莎惋惜地说。
“莎莎,我是真遇到困难了,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凌雪直接开口说。
“你借钱是为了张威吧,你跟他结婚之前也不查查他的征信!我男友是做地产的,很会赚钱,等一下我们喝完咖啡,我开车带你去兜风!”莎莎得意洋洋地说。
凌雪哪有心情去坐跑车兜风,此刻她一心只想着帮张威还款。莎莎看出凌雪越来越心不在焉,就用手机给她转账了五万。
“谢谢你,莎莎,这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急什么,这点钱还不够我买衣服呢!”莎莎不在乎地说。
“还是你福气好,找到这么靠谱的男朋友!”凌雪羡慕地说。
“他不仅对我好,还在城里给我买了一栋房子,小雪,我记得你的心愿就是在城里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你经常说城里的灯光有属于你的一盏就好了!”莎莎若有所思地说。
“凭我现在的能力,在城里买房是遥远的梦了!”凌雪苦笑一下。
“你就是被张威害了,如果我是你,我就和他离婚,孩子我也不要!”
“莎莎,你没做过妈妈,等你哪天有了孩子,你的想法会不一样的!”凌雪摇头说。
喝完咖啡,莎莎柳腰款摆,迈开长腿,以优美的体态与步伐离去。她的外貌其实比不上凌雪,但她很会装扮自己,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昂贵的化妆品和精致的服饰巧妙地掩饰了她的缺陷,将她最完美的一面展示在外。
莎莎刚得到这辆崭新的跑车,新鲜劲还没过去,她知道这辆跑车价格不菲,就像她现在穿的衣服和戴的珠宝。这些都是用她宝贵的青春换来的,她的男友比她大十七岁,房产遍布全国各地,豪车多得像女人收集的口红。
莎莎开着跑车在马路上驰骋,她刚拿到驾照一年,是个新手司机,她喜欢倾听跑车驰骋时发出“突突突”的声音,那是一种炫耀,一种高调,她要用这种炫富的方式告诉每一个人,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打工的穷妹子,她已经一跃成为生活富裕的白富美了。
她觉得她比凌雪智慧,凌雪空有一副好皮囊却不懂得利用,为了生活委屈求全,换了她是无法做到的。
五
莎莎开着跑车回到城市,在那栋属于她的房子里,她可以自在地品红酒刷微博。男友工作繁忙,每周周六晚上才有空过来陪她;不过即使他来了,她也不太喜欢和他交流,更多的时候她都独自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尽管这样,她的男友仍然宠溺她,把她当成一个孩子一样哄。他迷恋她年轻的身体,欣赏她活力四射的青春,他说和她在一起,他也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她说她无聊,整天待在精致的房子里无所事事,他建议她去美容或者购物,交钱让她去学骑马和跳舞,她也不再说自己无聊了。
但时间一长,她对舞蹈和骑马也渐渐失去了兴趣。后来她喜欢开着跑车去旅行,并结交了几个背包客。那些背包客对她感兴趣,对她的跑车更感兴趣。但她始终保持着讳莫如深的微笑,背包客们觉得她是美丽而神秘的。
在那些背包客面前,她像女王或公主那样骄傲。他们和男友一样,对她热心殷勤、俯首称臣,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把他们捏成她想要的各种形状。
没过几天,又有新的背包客加入了他们。新背包客和那些围绕她的背包客不一样,他沉默寡言,一脸忧郁,身体像一堵墙一样结实。他的眼睛总是不经意地扫来扫去,那双眼睛迷人深邃,她看一眼就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莎莎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上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但一见钟情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了。她爱上了那个背包客,当他从她身边走过时,她感到了一种幸福的晕眩,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不再理会别的背包客,她的眼里只有新背包客的身影。她听到他们叫他丁磊,她将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心房。有一天她的跑车疾驰而过,停在了丁磊的面前,她对他莞尔一笑:“上来兜风啊!”他犹豫了一下,打开车门坐上去。
她带着他到处跑,然后他们俩单飞了,扔下了那帮共同旅行的朋友。他们订了最豪华的酒店,每天吃喝玩乐,当然都是由她付账。她不仅花费了金钱,还奉献了自己的身体,夜晚他们躺在酒店舒适的床上彼此探索,激情过后他从包里掏出画纸和笔,用流畅的线条画出了她的美丽胴体。
“原来你是一个艺术家啊!”看到他的作品,她惊叹地说。
“不,我只是一个穷画画的!”他放下素描笔,轻描淡写地说。
他带着她来到了他的住处,房间里堆满了他的画,有风景的,有人物的。她欣赏着他的画,说:“以你的水平可以办个画展!”
他注视着她,笑着问:“好,你投资吗?”
“可以啊!”她亦笑着回答。
不久,一个以现代写意画的画展在城市里隆重举办,业内人士和慕名而来的人们络绎不绝,媒体也争相报道,丁磊一下子火了起来。
凌雪在电视上看到了画家丁磊,媒体都说他是年轻有为、才华洋溢的画家。但凌雪更关注的是画家丁磊身边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正是她的好姐妹莎莎。
“莎莎真不简单,傍上了富翁,又和画家勾勾搭搭!”张威在一旁说。
“以前都是一个厂的,你干嘛这么说莎莎?”凌雪皱眉。
“随便说说而已嘛!”张威耸耸肩。
“别忘了,你还有七万的卡债没还!”凌雪提醒张威。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钱还是由我来想办法,咱们争取年底之前把债都还清,我再打一份工,年底还能攒一点,以后每个月都要攒钱,现在咱们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只顾着自己啊!”
“知道知道,这话你都反复说了好几遍啦!”
银行起诉的危机已经过去了,张威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躁动,就像雨后春笋般滋生蔓延。他寻找新鲜的猎物,锁定目标后他集中火力进攻,为了博佳人一笑,他背着凌雪大手大脚地花钱。他故技重施,租车租房,借口加班与应酬不回家过夜。
凌雪忙于挣钱,没有留意丈夫的一举一动。直到有一天晚上,一个陌生女人的挑衅电话令她如梦初醒:“我和你的老公正在床上,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凌雪听了,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她的身体一下子瘫软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六
丁磊感激莎莎,名利双收后他打算带莎莎去浪迹天涯。莎莎的眼神开始躲闪,她不得不跟他承认,她是有未婚夫的。
“那你好好想想,到底爱我还是爱他!”丁磊撂下了这句话,就背上包又去旅行了。
莎莎陷入了苦恼之中,她爱丁磊,她和男友之间只是利用关系。她利用她的身体得到富足的生活,她的男友则得到她年轻的身体,他们之间没有交集,更谈不上爱情。丁磊的出现令莎莎体验到了爱情的浓烈,她舍不得放走唾手可得的爱情,可她又必须给男友一个交代。
当她和丁磊你侬我侬的时候,男友的电话左一个右一个地打过来,她愉悦的心情遭到了打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沮丧。她甚至后悔不该接受男友,可她知道正是因为男友,她才能帮助丁磊实现当画家的梦想。
莎莎打电话告诉男友,母亲病重,她需要回老家一趟。男友体谅她,同意她回去看望母亲,还给了她一笔钱。她望着银行卡里的惊人数字,心乱如麻,这些曾经让她追求的物质在爱情面前显得那么庸俗与无力。凌雪打电话给莎莎,说欠的那五万块钱已经转到她的账户上。莎莎没有心情关心自己的银行账户,她突兀地问凌雪:“如果张威背叛了你,你还会爱他吗?”
“莎莎,原来你知道我和张威的事,是的,我决定和他离婚……”
“他真的背叛你了?那你和孩子怎么办?你不考虑再给他一次机会吗?”莎莎没想到她一语成谶。
“我给过他机会,可他从来都没把我和孩子放在心上……”凌雪在电话里哭泣起来。
“不要难过,小雪,离开一个不爱你的人是对的!”莎莎对凌雪说,又像是对她自己说。
挂断电话,莎莎跟踪丁磊的微博找到他,他在洱海附近写生,她开着跑车飞速疾驰,风一般地来到心上人的身旁。
“你不后悔?”她的心上人用询问的眼睛望着她。
“不后悔!”她坚定地回答,和心上人在洱海边激烈地拥吻。
莎莎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们拥吻的照片当天就放在了男友的案头。男友疯狂地联系莎莎,然而她的手机永远是关机状态。男友怒不可遏,亲自追到云南,警告莎莎回到他的身边,他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莎莎却冷漠地说:“你并不爱我,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比你年轻,你放过我吧,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我更年轻的女孩啊!”
“是的,我可以找一个比你更年轻的女孩,我们毕竟好过一场,送给你的跑车我就不要了,可房子我要收回来!”
“好,既然我们缘分尽了,那就和平分手吧!”
前男友要走了房子,莎莎的心仿佛也空了一块。她躺在丁磊的胸前流泪,说她的全部财产就剩下那辆宝贵的红色跑车了。
丁磊安慰她说:“我现在也开始挣钱了,我们自己也可以买房子!”
“以前房子和车子对我来说都是能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我有个好姐妹为了在城里买房省吃俭用,一个人打好几份工,她希望城市里的灯光能有她的那一盏,现在这也是我的目标啦!”莎莎的目光中都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七
张威从没想过要和凌雪离婚,尽管他们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与凌雪在一起,他既不用挣钱养家,又可以肆无忌惮地勾搭别的女人,他已经习惯这样惬意的生活,因此凌雪提出离婚是他没有想到的。
在家里,收入开支与他无关;孩子哭闹与他无关;家务琐事与他无关;他就像一个少爷,每天吃喝玩乐,晚上还有贤惠的妻子陪伴。
在妻子面前,他再次痛哭流涕,祈求妻子的原谅,但这一次凌雪不会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从莎莎身上,凌雪也学到了一种智慧,她掌握了丈夫和那个女人通奸的证据,起诉张威离了婚。
离了婚的凌雪生活仍然很困难,无论她怎么辛苦赚钱,都是入不敷出,而抚养儿子和照顾老人的重任又压在她的身上。
王姐听说了凌雪的遭遇,想要帮她,被她婉拒了。凌雪决定不再接受别人的帮助,她要独立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她白天打工,晚上看书学习。听说月嫂挣钱,她便去考育婴师证书,学习给婴幼儿按摩洗澡,拿到育婴师证后,她的收入变高了,拮据的生活很快得到了缓解。可要真正改善生活,她还没有这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