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缘】我家的那盆君子兰(散文)
新居在当时杭城城区的最北端。只开通了一路公交,而且班次稀少。早晨上班,你得提前几班去挤车,否则准迟到。改骑自行车,马路两旁的行道树刚栽,没一点树荫,冬季西北风割脸,夏天毒日暴晒,外出交通实在艰辛、不便。
特别是旅游旺季时,旅行社随时会发生一些非得我亲自赶去处理的紧急事务,更是赶得焦头烂额,还常常误事。我把情况向总公司反映,并多次提出换房要求。总公司在我公司自建的宿舍楼里调换了一套五十平米的普通中套给我。面积小了十平米,但地段便利多了,不算吃亏。问题是,它只有单阳台,我这么多的花卉盆景该如何安置?
我在阳台外沿,用三角铁焊了圈花架,勉强将那些珍贵花卉盆景都安放下了,但那三大盆普通花木(垂笑、黄菊、茶花)却无处可摆放了。
幸好,楼旁有个自行车棚,棚顶平台上原先就有些花木摆在那里。我便用葫芦吊把三大盆花吊上棚顶,总算让它们有了安身立命之处。日常管理靠一架竹梯,爬上爬下十分吃力,提水尤为费劲,不久我就懈怠了。很少爬上去施肥浇水,一切委托天公,任其自生自灭。很快,十八学士茶花就和我拜拜了。
二楼住户也有十几盆花木放在车棚顶,平时靠天降雨浇花。久旱之时,他会在自来水笼头上接根管子,然后站在阳台上,挤捏晃动水管,来场人工降雨。垂笑、黄菊也由此而雨露均沾,顽强地活了下来。还每年没气没屁地你绽黄花、我开红朵。只是黄花一年更比一年瘦,红蕾一年更比一年稀。
有道是,命中有劫终难逃,有一年,杭城遭遇奇寒,最低气温创下有气象记录以来的最低——摄氏零下九度。隔着塑料袋,都能观察到,垂笑的叶片渐渐发黑、发软、坍塌……它死了。
人的情感真是莫名其妙,因垂笑不值钱,我对它长期漠视,觉得死不足惜。可一旦真死了,又莫名地惋惜起来。总后悔地想,如果当初听到天将奇寒的气象预报,我想法将它搬入室内,那肯定就不会冻死了。
但生活没有如果、更不容假设。它真真切切地死了,不只死于大自然的奇寒,更死于我头脑中因拜金主义泛滥,而对它的长期冷漠,这是一种更可怕的严寒。
可能因盆大、土厚,盆中央的根并没完全冻死。转年入夏,垂笑盆中竟冒出数茎植株来。我不由得欣喜异常。赶紧把几盆耐阴的盆景挪入室内,将垂笑请上阳台。我要向它赎罪,再次精心培育它。
无奈,为时晚矣!它太老了,又大伤了元气,活着已是奇迹。无论我怎样千方百计,它再也无法返老还童了。
弱弱几茎像鞭子一样鞭挞着我的灵魂,养花必先养德,德正方能花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