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二月十六日去爬山，上山时右膝盖突然痛了几下。这个现象还是让我有些担忧了。因为一个月前在冲顶海拔三千米的东梁时，这条腿也发生了两次膝软无力和站立不稳，都是闪了我一个趔趄。瞬间过去后也没有留下任何不适，更没有影响我爬山。可现在发生的膝盖疼痛可是第一次。因而下山时很小心，担心再伤到它，走得扭扭捏捏，拿捏得全身都不自然谐调了。第二天起床后，右膝盖后面的腿窝很不舒服，有一种抓拽的痛，但膝盖却是好好的。随后几天就发展到从膝窝到小腿肌肉处，走路都受限了，整个右腿行动不便。
　　 我长年爬山，回来后小腿肌肉酸胀痛常有，且是那种痛得不能触碰，过几天就自然好了。现在的这种疼法，实在让我觉得奇怪，只要不走路，丝毫不适都没有。我先是在膝窝处贴了镇痛药贴。没有见效后，就从膝窝一直贴到小腿。搞得一身药味，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依旧是躺和坐都不疼，走路就抓拿着痛。
　　 这时想到一起爬山的驴友中有一位骨科医生，不得已只好问诊于他。这位青年才俊说：“不大紧的，可能是在山上伤到了腓肠肌，休息几天就好了。”可是都一周了，这般痛有增无减，面积还在扩大，脚踝上也有不适了。
　　 心烦意乱时上网搜了一下，一篇文章赫然写到“高血压有起床下地时腿疼之症状。”天啊，这不就是我的症状吗？
　　 我赶紧翻出十多年前家人从维也纳带回的电子血压计。当时买了两个，一个送给了老师，留在家中的从来没有用过。测后：150—100。再测138—88。
　　 依我的判断，第一次是正确的，应是最灵敏的。看到这个数字，着实吓坏我了。我怎么得了高血压了？马上想到最近这两个月，突然就很想吃猪脑子。小区内这家人都已卖了十多年卤肉了，我因不吃猪肉，之前经过时从未驻足过。然而最近却反常了，远远地望到就馋得要流口水了。
　　 看来病都是吃出来的千真万确，难不成这是把腿部血管直接堵住了！这也太可怕了。想到这些后情绪差到了极点。
　　 第二天忙去省医院挂了专家门诊。
　　 排队等待期间心里紧张坏了。
　　 在等待的时候，看到旁边的心血管房间里面没有人。我不安地走进去说明来意。医生让我把裤腿挽到膝盖上。他看了后说血管没有任何问题，可能是爬山累的了，休息休息就好了。我无奈地出来继续等排队的医生。
　　 终于等到我了。主治医生带的实习医生给我用电子血压计测后，比我来时在家测的略低：152—105。那助手直接告诉医生：这是位高血压患者，还有家庭高压血病史。
　　 这位四十多岁的专家医生看了我一眼后问：“体检时各项指标怎么样？有什么不适？是不是最近吃太咸的食物了？睡眠是不是很差……”我回答说：“你问的那些症状我都没有，体检时什么问题都没有，睡眠更好。我是一位爬了十二年山的人，就是最近吃了一些猪脑子。”他说：“回去观测一周，吃的要清淡一些。如果还是这样高，那你就得再来找我了。另外，现在年轻人中高血压的人也有，爬山也不是治百病。且记，不要吃辣椒，一定要尽量少吃盐。”没等我再说话，他就开始叫下一位了。站起来后问他我目前这样下周还能爬山吗？他不假思索地说：能，一点都不影响。
　　 之后，我就天天在家有空就测，越测越高，身体也开始发飘。菜基本都是清水煮，肉也不吃了。本来我就不吃辣椒，现在连青辣椒都不买了，还顿顿都有芹菜，心情也极度烦躁不安。
　　 周日又去爬山，纯属是要摆脱在家不停地测量带来的不安。这就有了第一次还没有出发就决定不登顶了。到车上告诉领队我自己收尾时，他好奇我怎么这样决定。在领队的印象中，我可是从来没有这般操作过，基本全是回回登顶。就这样，第一次走在了前面看不到人，后面也没人一个。我是真的走不动，身体发飘，右腿还举步受限，内心更是充满伤感。
　　 度过煎熬的一周后再去应诊。我给医生说这一周测得基本都高，只有两次正常值。医助测后给主治医生说：“160—108。又创新高了，马上用药吧。”她开了处方后，这位专家医生用听诊器听了我的左心室后说：“可以。”然后在处方上签了他的名字。告诉我每天早晚各吃一粒。我看了处方后问道：“怎么是两种药呢？”医生说你现在是二级高血压，必须吃两片和两次。等降下去后再吃一种一片。
　　 我沮丧地又问他：“那我还能爬山吗？”医生大声地说：“你必须要坚持爬山，不能停下来，否则会更高！”
　　 这时，漂亮的美女医助小声说：“要不你做个检测吧，看看是不是肾引起的。”听了她的话后我头更大了：“怎么肾还有问题了？”她急忙说：“我是跟你商量，因为有案例是健身教练得了高血压，后来发现是肾有小问题，做个小手术后就全好了。”我说“那你决定吧。”她说“你决定做了就做。其实已基本定性了，你是原发高血压。”我说，那就不做了。
　　 取好药后我决定赶紧服药。只是稍加思索后决定先吃一粒。我已经九年多感冒都没有过，担心对药物太敏感。于是，我将两种药拿出来选择，最后决定吃那个看上去好看的黄色小药片。服后约十分钟，太阳穴开始突突地痛，人也浑身无力。我认为是太紧张了。半小时后到家，电子表测后显失128—72。也就是半小时内下降了30多个点。老公说“你常年不吃药，对药太敏感，千万不要吃两颗。”然后，他就又重复着说：“咋可能得高血压？咱家那表第一次测和第二次差那么多值。并且情绪会使血压升高，你最近这么紧张。为什么不到楼下学校医院用水银血计测呢？”他这番话从我第一次测得不正常值时就开始唠叨了。我听不进去呀！学校医院好多医生护士都认识，我才不去呢。
　　 当晚洗澡时发现脚趾上全是疹子，第二天睡醒后脸上有很多指头肚大小的肿块。另外，从第一次看病回来后，我的睡眠就开始真的不正常了。本来我有晚睡晚起的习惯，这些天都是十点半就休息了，可整夜的时睡时醒，完全不在是过去的一觉睡到七点多了。
　　 这一夜，心烦加上脚趾痛痒，完全无法入睡时想了一个晚上，决定明天就去医院做个身体全面检查。因为我只听说爬山会爬掉“三高”。为什么我恰恰相反呢？再想到我是年初做的体检，或许这一年身体发生了变化，也可能真是肾上有问题了。况且，在我详细查了降压药的副作用后，想到从此要永远吃下去时心情就糟透了。因此，我要查个明白，好让我心服口服接受这个病。
　　 早上吃了一粒前一天的药片后，又是很快就太阳穴痛，人也浑身无力。到医院挂号时才知道，给我前两次看病的那位专家医生，是一周就那一天在门诊，恰好就让我两次挂了他的号。他不在我也不能不看病，就挂了另一位主任医生。
　　 进去后是一位女医生和一位助手，房内很安静。要强调的是这位女医生，一次只让一位病人进去。之前的那位医生“门庭若市”，还一个医生带三到四个助手（学生），众病人们围着，乱哄哄的。
　　 女医生问明我来意，然后助手用电子表测血压。助手说：“你太紧张了，心跳都一百多下了。”女医生大笑着说：“常年爬山的人应该心理素质很好呀。情绪紧张会引起血压升高的。另外，你不要再吃那个药了。那个药降压太快，并且你还过敏了。就吃另外那一种就可以了，这个药降地慢一些。还是一次两颗，早晚两次。”
　　 心电图很快就出来了，我拿给她看。女医生和蔼地说：“正常。我觉得你是太紧张了，心情一定要放松。我两天后还有一个上午门诊，如果检验结果全部出来了，你可以再来找我。”两天后的周五，所有报告并没有出来。我决定还是下周再说。
　　
　　 二
　　 这期间，我不停地在网上看关于该病的相关消息。其中一条说电子血压计第一次本来就高，要测三次取平均值。这条消息让我猛然惊醒。一周前，在我第一次自测时高，第二次就是正常范围内。后来我越测越高，应与我心情有关。见此，我赶紧到楼下校医院。结果水银压血计测得的值，比我下楼前在家用电子表第一次测的值低了十多个数。不过仍是在95—150。医生还是让我坚持吃两粒药，等降下来后再说。还让我每天过来测两次。
　　 可能是不得不吃药吧。现在的我由当初的无法接受，到现在的只好接受后，不再抗拒让熟人知道了。随后的几天我每天去测量。其间，校医院的这位医生总是给我说“你不要紧张。感觉你太紧张了，这样的话吃药也效果不明显。”我说“由不得我了。这几天总在院子里看到半身不随的人。”她摘掉口罩，笑着握住我手说：“到那个程度还有个过程，你就是情绪太紧张了。没有高血压的人，紧张了也会高的。”
　　 这时候，我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是在我自己第一次测时数值高后，就自己认定血压不正常了，情绪开始紧张，血压就真的高了。
　　 我还是要等检验结果出来后再说。不过，我从一开始都没有按医生说的一天吃两粒，就是吃一粒。一是我担心药的副作用；二是记得我的同事体验时高压165，医生让其观察几天来复诊，再决定用药。那么，我现在吃一片药后高压150，先这样维持吧。
　　 这周六我还是去爬了山，在净业寺的腊梅树下留影时，努力做出这些年在这里拍照时同样的动作，可笑是装出来的，如哭一样难看。晚上回来后测血压在正常值。见此我调侃说：真是幸运啊，得了个必须爬山的病。
　　 周二拿到所有化验单，挂了第一次给我看病的医生。这一次是一位医生带四位学生。办公桌前坐着的全是学生。医生则在一旁的床边靠着，以一对二答复病人。
　　 这时候我突然感到奇怪了。想我明明挂的是主任医师，怎么三次都是实习医生给我问诊？我站了起来将所有化验单给了这位主治医生。他看后说“所有结果非常正常，还很理想。只有一项高密度蛋白脂高。这项高是对人体有益的。这也恰恰证明了你是常年爬山者。只有高强度运动的人，这一项才会高。”
　　 我如释重负地说：我根本就没有高血压，是我第一次来时你的助手测完后，直接说我是高血压。当时我任何不适都没有，现在吃药后我头上的血管到处跳着疼。
　　 主任医生看了一眼我的头后说：“那可能是刚吃药降下来后不习惯。不过，我们这个电子血压计，本来就比实际高出约十个数值。”
　　 我立即说：“你看吧，我来时很紧张，可能是个临界值。结果测高十个值后就说是高血压了。后来我就更紧张，就真的高了。加上我也不知道电子表第一次测本来就高。就这样，我就被你们真测成了高血压。”我的话让一位病人大笑起来，搞得我和医生都向他看去，连那四位学生也一脸不自然地望着我。
　　 医生说：“是这样，回去先把药量减下来，早晚各吃一片，看能不能降下来。如果降了，过一星期后就停了，看还高不高，不高就不要再吃了。另外，真是有了这个病，你也不要过度担忧。你这样的心理素质太容易得高血压了。要会控制情绪。我也这么年轻，不也是过着、过着就有高血压了，每天早上都要吃药。吃就吃呗，有啥好紧张的。一定要好好坚持爬山。”
　　 此刻，我的心情已经全部放松下来了。并没有告诉医生我吃的就是一片，觉得说出来不厚道。我问是不是应该做一下肾的Ｂ超？干脆彻底检查清楚。再说，我的腿还痛。
　　 医生有些不耐烦地说：“检测指标好好的，还做啥呢！告诉你几次了，你腿痛和高血压没有一点关系，是你爬山时抻住筋了。”
　　 在向这位给我看了三次病的医生道谢、和提前祝他元旦快乐后，我决定还是再挂个骨科。我走进骨科门诊时只说病症，只字不提爬山一事。医生听我说完后也是让我把裤腿挽到膝盖上。这时候我就庆幸今天穿的是裙裤，否则就难为情了！医生看完我光腿后他蹲下来，在我放下裤腿的腿上双手用力地按，尤其膝窝处。见我没有任何不适后说：“奇怪了，这是咋回事？”这时候我心里基本有数了。内心突然激动起来，连忙说如果没有大问题，那我就再观察观察再说吧！
　　 走出医生办公室，我就有春风得意之感，心情好极啦！简直就是劫后重生，兴奋的心情无以言表。
　　 我一项是位临时抱佛脚的人。当下决定去大兴善寺。在走向大兴善寺的四十多分钟里，心情好得真是要飞起来了。在大兴善寺里，我虔诚地匍匐佛前感谢保佑。不过，期间竟有一次想到中午要吃什么？真是罪过哟！
　　 当日下午我再去校医院复查，测得血压：78—125。哈哈，开心极了。这可是我最近十天内吃了药后的第一次正常值。第二天，我就开始吃半片，三天后就完全停了，血压与身心都重回正常。
　　 思前想后，要感谢这一场“磨难”，让我体会到了人是多么的脆弱，又有多少的无奈。或许若干年后，真的由于遗传的原因也得了高血压，那么，经过这一次预警，我会尽量的注意生活方式，尽量推迟和平静的接受它。
　　 通过这次看病，接受了尽量少吃盐的建议。还有我平时只吃牛肉，却顿顿不离肉的习惯也要调整了。同时，非常感谢那位主治医生，他的那句：“一定要坚持爬山，否则血压会更高。”这对我很重要，也很科学。因为我爬了十二山，身体已经适应了目前的节奏与状态。
　　 也许在别人看来，一个高血压就如此的恐慌，至于吗？
　　 如此之态，正是因为我很重视生活质量。不但能管住嘴（这一次几乎天天吃猪脑纯属反常之举），还能迈开腿。我想能坚持十二年都周周爬山的除了爬山领队，队员就为数不多了。其过程真的是快乐并很累，受益却是显而易见。因此，当得了这个终身吃药的高血压后，对我来说从心理到身体都是碾压式地打击，觉得简直就是对我生活方式的嘲弄。这也就是我接受不了和无法让身边的熟人知道的原因。
　　 因此，在“确诊”后，我不甘心就这样长期吃药。决定看能不能食疗代替。第一位想到的就是在山中结识的小青道长。这位雍容华贵、博学多才、年轻漂亮的女道长，是我爬山路过时喜欢上了道观里的一只小狗而结缘。年轻于我的道长，每次见我都很热情，招呼吃喝。热情到找她办事的人都不理解。她就说“你们没有看到我家的狗多喜欢她吗？”呵呵，真是感谢这只叫伦墩的神犬了。可我总是有意尽量拉开距离，尽量做到看完小狗就走了。
　　 这一次只好有求于她。道长听后马上要送我两斤道观里自己炮制的野生黄精。我说离得不远，自己去取，她坚决要第二天就快递过来。还给我推荐她的中医师傅让我马上去看，而后还天天叮嘱我按时吃药。事后证明，这位中医是有水平的，他搭我脉后说：“没啥毛病。开点药调理一下，把急躁的肝火降降就可以了。”
　　 还有我在远方的同学，在我不想让身边熟人知道的情况下，她多次为我询问当地名医，论证吃什么药副作用最低。以及老公的同事李老师。同事的夫人是位名医。我在去看病的路上遇到了他，李老师先是惊诧地说：“你怎么还能得高血压？”当晚就让她的夫人打电话安慰我，劝我接受得病了就一定要吃药。
　　 在此，衷心地感谢在我身心艰难时刻帮助我的你们。
　　
　　 本文系原创首发2019/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