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梅娘(影视剧本)
梅娘:(心里一阵高兴,就骂那管家老冯)狗日的也有疏忽的时候。
场景85 后门口 日 外
[梅娘赶紧回到小房,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用小包袱裹了,急急地走出后门。
[乖聋巴把货郎担儿放在距离后门不远的山坡下,正在那儿扇着扇儿朝这边望着。
梅娘:(迅速从后门口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聋巴哥,快领我逃走吧。
乖聋巴:大白天的,不好逃,还是商量商量,想个稳妥的办法,要走,就要一次成功。
梅娘:聋巴哥,俺们再不走就来不及啊,今天是个好机会……
乖聋巴:嗯。
[梅娘觉得乖聋巴的话也有道理,就拉了他的手,要到家里好好计划计划。
[乖聋巴担起他的货郎担儿,急急地从后门钻进了李家大院。
[把货郎担儿放在庭院中,梅娘拉了乖聋巴的手,直直地躲进小房。
[梅娘忽地扑进乖聋巴的怀里,一颤一颤地哭起来,那软绵绵的胸脯把小六子惹得浑身同样颤了。
[两人此时没了话说,互相搂着倒在了床上……
场景86 卧室 日 内
[当乖聋巴和梅娘同时心跳气喘的时候,小房门被一只大脚踹开了——管家老冯两手插腰站在当屋,李富财随后走了进来,眼睛一瞪,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来。
李富财:你两个给我干的好事!
[梅娘来不及穿衣服,就用被子裹了身子。
梅娘:快从后门逃走。
李富财堵住了小房门,一把拉了乖聋巴站在当屋。
李富财:你个野杂种!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走进民房调戏良家妇女,你说,该咋样处置?
乖聋巴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祸一时吓得浑身哆嗦,嘴唇颤栗,上牙打着下牙,像筛糠一般,站也站不稳,摇摇晃晃几乎要摔倒的样子。
老冯:(喊着)捉奸捉双。
李富财:来人啦!给俺捆起来。
乖聋巴:俺一人干事一人当,请你放过梅娘,其它什么都由着你人家处置吧,想咋办就咋办。
李富财:(阴阴地说)奸夫淫妇,好吧,你一个外乡人,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就给我喝一碗酒吧,喝完,我放你走,绝不难为于你。从此你不准踏进梨树坳半步,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说罢,向门外招一招手,管家老冯把一大碗酒递给乖聋巴,逼他立刻喝下去。
老冯:喝!
乖聋巴:说话算数?
老冯:吵啰嗦!
[乖聋巴张富农就不假思索地一口气喝完了。
李富财:让他走……
[老冯打开大门放乖聋巴走出去。
老冯:想到哪儿就到哪儿,你自由啦!
场景87 路上 日 外
[夕阳西下,凉风习习。
[乖聋巴脚下连一点劲儿也没有了,轻飘飘地胡乱走着。
乖聋巴:俺要回古井镇。
[他无意识里是要回到古井镇的,但他却向梨树上头云雾山方向继续走去,走着走着,只觉心跳得十分厉害,砰砰地,头上还出了一层雾水。
乖聋巴:不好,酒里有毒。
[同时肚子开始痛起来,而且一阵紧似一阵。
[再往前走了两步,只觉肠子扭在一起,像刀子绞一般难受。
[他没法走了,只好两手捂了肚子,倒在一堆石头边蜷缩下来。
[不过一顿饭工夫,乖聋巴登了登腿,就再也不动弹了。
[张富农奄奄一息一命呜呼。
场景88 荒山野岭 傍晚 外
[天黑后,几个人在管家老冯的带领下,拿镢的拿镢,拿锨的拿锨,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土坑,胡乱把乖聋巴塞进去。
老冯:快点,快埋了,
接着又把那一堆石头搬来压在土堆上,算作给这个外乡小伙子造了一个墓骨堆。
场景89 李家 日 内
[夜更深了,一切宁静。
[老冯一伙回来了。
老冯:老爷,你放心,一切办妥了。
李富财:有其他人看见。
老冯:没有,绝对没有,只有自己人。
李富财:毒死了乖聋巴算便宜他了,俺狠不得千刀万剐,老冯,你去古井镇,看看那个妓院,把梅娘卖掉,少爷不能白死。
老冯:老爷,你放心,下人一定照办。
字幕:古井镇解放了,人民当家做主了。
场景90 古井镇 日 外
[到处喜气洋洋,古井镇贴着红色标语。
[街道上敲锣打鼓,热闹非凡,热烈庆祝古井镇成立了人民区政府。
[梨树坳的李富财已老态龙钟。
[梅娘听说人民政府提倡婚姻自由,就大着胆子走出李家大院,去了古井区镇府。
[一个姓张的副区长接待了她,听了她的不幸遭遇,很是同情,就答应一定帮她逃出虎口,摆脱这种不幸的姻缘。
[不久,梅娘改嫁给旭水河下游柳叶滩一个叫邹老三的光棍汉,这年梅娘才十九岁。
场景91 邹家 日 内
[梅娘在家门张望。
[邹老三背着渔网,手拎鱼篓回来了。
梅娘:老三,回来啦?
邹老三:嗯,今天运气不好,没打到鱼。
梅娘:没打到你唉声叹什么气?
邹老三:相当初,古井镇刚解放,丁镇长给俺安排个差使,唉!俺为啥不去呢?
梅娘:什么差使,没听你说起。
邹老三:丁镇长安排俺到解放区给地下党送过情报。都怪俺没有多大的能耐,胆子小,所以就是喜欢在旭水河里打鱼捞虾。
梅娘:好了,后悔药哪里找去?
邹老三:梅娘,俺大你十岁,你嫁给俺,你后不后悔?
梅娘:说啥呢?古井镇都解放了,婚姻大事自己做主,俺如果后悔就不会嫁给你。
邹老三:这倒是,哈哈。
梅娘:俺做了邹老三的老婆,别不求,希望给俺……
邹老三:给你啥?
梅娘:俺要生了一个男婴,到时再给她的宝贝儿子起名叫河娃。
邹老三:梅娘,儿子取啥名都行,你愿意俺更愿意。
场景92 柳叶滩 日 外
[在柳叶滩,没有人能知道梅娘的真实姓名,梅娘也不愿意说出她的真名实姓,特别不愿意提起在梨树坳那一段生活。
[那是一段痛苦的姻缘,也是一段经历了磨难的岁月。因为,只要提起梨树坳,梅娘就觉得没了面子,也很痛心。
[她希望龙潭滩的人压根儿不了解她的身世,永远不要知道她的那一段历史。
[柳村村民,坐在樟树下乘凉。
村民女甲:呸!泼妇……
村民女乙:哟哟,看不出,嫂子,此话从何说起?
村民女甲:梅娘,在没有嫁邹老三时,她是寡妇,前一年,梅家贪图李家钱财,把她嫁给了十四岁的狗栓,不到半年,这个泼妇就把小丈夫推进湖中淹死了,公公婆婆气愤把她告上县衙,她吃了官司,又不知那个碰出一个小货郎相中她,帮她洗雪冤情,谁知是真是假……
村民女乙:真的……
村民女甲:从此她开始守活寡,凭着自己几份姿色又去勾惹姓丁的镇长,后来又……又无路过走,就嫁给了邹老三。
村民女乙:这么回事?
场景93 江边 日 外
[邹老三继续打鱼,他独自来到江边。
[下午许,天突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邹老三来不来爬上岸,脚一滑掉进江中……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
梅娘:(独白)老三都什么时候了,咋还没回家。
邻居:(跑来)梅娘,不好了,老三淹死了。
梅娘:你说什么?
邻居:邹老三淹死了。
[梅娘放声大哭,急匆匆往江边赶。
梅娘:(呐喊)老三……你快回家,梅娘等你回家……
场景94 江边 清晨 外
[梅娘守在江边。
[江中不远处浮起一具尸体。
梅娘:老三……你死得好惨啊!苍天啊,大地啊!梅娘怎么这样命苦……
[众人凑钱把邹老三埋了。
[埋葬邹老三那天,梅娘牵了河娃,走一步哭一声,哭得很伤心。
场景95 邹家 日 内
[梅娘望着邹老三的遗像,以泪洗面。
河娃:娘,俺要爹……
梅娘:河娃,苦命的儿子,老天爷,为什么这般命苦?
河娃:娘,不哭,等儿子长大了,儿子养你。
[梅娘一下子搂着儿子又是一阵大哭……
字幕:土地改革后,村子里成立互助组,以后又建立农业社。
场景96 村郊 日 外
[十八年后的一个冬天,梨树坳上半部要修一个水泥厂,正在大兴土木。
黄组长:这块地一起要用上。
农民甲:黄组长,是不是要从这修一条大路?
黄组长:你说得很对,要想富先修路。
农民乙:哈哈,还是领导有眼光,我们梨树坳这带都穷,主要是交通不便利。
农民甲:据说当年掩埋货郎的那块地皮,正好有一条大路要通过那儿。我回去告诉梅娘一声,让她有所准备。
场景97 邹家 日 内
[梅娘静静地坐在家门口。
河娃:(走到她面前)娘,你哪里不舒服?
[她坐卧不安,于是把河娃叫到当面。
梅娘:听娘说,到梨树坳走一趟,大路右边有一棵最大的柿子树,树下有一个乱石堆,石堆里有一具尸骨,你去把那骨殖刨出来,挪个僻静的地方埋了,记住,避过大路……
河娃:那是谁的尸骨?为什么要我去埋呢?
梅娘:(脸一变,训斥河娃)问那么多干啥?娘叫你去你就去,不必多问。
河娃:娘,别生气,儿子去就是了。
场景98 山坡 夜 外
[河娃按照他娘的交代,在一个冷风飕飕但月光明亮的晚上,扛了一把铁锨,天没黑就从柳叶滩动身了。
[一路急走,人睡静的时候找到了那棵核桃树。树下果然有一个石头堆。
河娃:我娘说的就是这里。
[他望了望,周围一片寂静,就动手搬石头。
[石头搬完了,下面是一层板土,梯子开始用铁锨挑。
[忽然听见“卡嚓”一声,他就蹲下去用手刨,不觉拉出一根人的腿骨。再挑了几锨,人的头骨、肋骨、指骨全出来了。
[他用一张牛皮纸把这些包在一块儿,再用绳子捆了,扛到路北坡底下。
[那儿有一株弯弯松树,在树下他挑了一个坑,顺手把纸包埋了。
[刚埋完,天就变了。
[月亮退到云影后面,头上飘起了片片雪花。河娃在纷飞的大雪中行走着,踏着路上薄薄的一层积雪,在天亮前回到柳叶滩。
河娃:(独白)今晚翻埋这堆尸骨,到底是谁的?娘为什么要翻埋它?这堆尸骨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当河娃走进家门的时候,却发现娘死了!
[河娃趴在娘的身上,一边摇着一边哭着。
河娃:娘啊!娘,你怎么不说话啊……我还说要问你个事儿,怎地你就走了……
场景99 古井镇 日 外
[河娃一个人来到了古井镇,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走进一家茶馆。
[茶馆座无虚席,店伙伴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店伙计:请!
河娃:嗯。
店伙计:需要什么服务?
河娃:我要见你老板。
店伙计: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可以转告我茶馆老板。
河娃:你老板是不是姓许?
店伙计:老板姓许,哈哈,我也姓许,老板是言午许,我也是言午许,百家姓许姓也在其中。
河娃:只要你帮个忙,这些钱就是你的啦!
店伙计:你真敞亮,好!我带你去,不过我老板这几天出差了……
河娃:你耍我?
店伙计:哎呦喂,息怒,我骗你干嘛,老板真的出差了,有什么事你问我,随便问!
河娃:你老板是不是叫许三?
店伙计:不是,许三是我老板的爹。
河娃:那就对了,我就是要去找他,他会知道我娘的故事。
场景100 许家 日 内
[店伙计许明领着河娃来到了许家。
许明:许爷爷,有人找你?
许三:(有气无力地说)谁找俺?俺都快七十啦,什么事火急火燎地找俺。
河娃:(作揖行礼)爷爷在上,受河娃孙辈一拜。
许三:(戴上老花镜)哟哟,河娃?你叫河娃,长得虎头虎脑的,真像一个人?哈哈,你找我有何事?
河娃:我是邹家寨的,我爹叫邹老三,我娘叫梅娘……
许三:你说什么?你娘叫梅娘?今年多大年龄。
河娃:我娘快六十了,可是……可是……
[河娃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许三:河娃,慢慢地说……
场景10 古井镇日外
[古井镇,繁荣昌盛。
[街道上人流如云。
[各族贾商一起涌来。
[酒业、农副产品丰富,各店铺装修繁华。
[许三拄着拐杖领着河娃来到当年杂货铺。
[陈旧的杂货铺仍然保持着原貌。许三从衣兜里摸出钥匙交给他。
[河娃挽着许三慢慢地走进杂货铺门口,河娃打开铁绣斑驳的锁。
[门一吱吱嘎嘎打开,杂货铺已经长满蛛网。
[河娃吹干净一张木椅。
河娃:爷爷,你为什么带我到这宝来?
[许三老泪纵横,他走进柜台边,四周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