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骊山血(小说)
翟桓哈哈大笑说:“正合我意!吹号,进攻!”
呜嘟嘟嘟……
进攻的号角吹响,犬戎狼骑们根本就没有回去牵马的打算,他们弯弓搭箭对准了周军。
“齐射!”
嗡,密集的狼牙箭瞬间射向周军,此时周军刚刚开出城外队形还没展开就被密集的箭雨搂头盖脸的覆盖。战车上的虢石父惊叫一声趴在战车上,车左车右两位甲士躲避不及顷刻间被利箭射成了刺猬,先后翻身栽倒车下。
虢石父趴在车上大喊:“全军出击!”
周军将士此时只能前进,因为他们若是后退,等待他们的是身后禁军射出的利箭。周军将士进也是死退也是死,索性豁出去了,他们呐喊一声顶着连绵不绝的箭雨杀向联军大阵。短短的冲锋道路上,周军将士成片的倒下,但却依旧顽强的向前推进,此情此情真可谓是进一步尸山血海,迈开腿有死无生。
此时,虢石父一拍驭手的肩膀说:“快跑,朝着人少的地方跑!”
驭手听驾驶战车冲向相对薄弱的申国的军阵,姜宁冷笑一声说:“想跑,传令杀了虢石父!本候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申国将士得到命令之后一拥而上,那战车顷刻间就被掀翻在地,驭手死于长矛穿身,虢石父则被申国将士从车上拖到地上乱刃分尸。此时周军终于冲进了犬戎大阵,双方展开了殊死拼杀。
就在这个混乱时刻,镐京城内又冲出一支人马。这支人马全是骑兵,为首的是顶盔掼甲的姬伯服,他挥舞着一根长矛指挥王室禁军快速突进。
姬伯服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正是周军和犬戎军纠缠在一起,申国将士也从侧翼包抄周军的时候。姬伯服的马队迅速穿过空挡几乎没受什么阻挡就冲了出去。在姬伯服的马队后面,紧紧跟着数十辆大车。这些大车全是六马驾辕,驭手拼了命的打马狂奔,沉重的大车居然跟上了狂奔的马队。
翟桓急得直跺脚:“糟了,中了姬宫湦的奸计,亲卫狼骑随我去追!”
呜嘟嘟嘟……
一声嘹亮的牛角号响起,在一面黑色金狼旗的指引下,五千狼骑跟着翟桓,整个骑兵大队划出了一道弧线,绕过战场杀向姬伯服的马队。
姬伯服策马狂奔,他回头看看身后,见姬宫湦和褒姒的辒辌车跟在身后,姬伯服心内稍安。
“殿下,一支犬戎狼骑追过来了,约有五千之数!”
“你带上你的部下迎上前去拦截他们!”
“是,殿下!”
这个校尉还算忠勇,领着三百骑兵调头冲向犬戎狼骑。三百人想挡住五千狼骑的突击是就跟做梦一样,光是迎面射来的一阵箭雨就干掉了将近一半的禁军骑兵。那校尉带着满身的狼牙箭,张开满是鲜血的嘴怒吼一声:“大周!”
“大周!”
剩余的一百多禁军骑兵跟着自己的校尉挥舞着长矛利剑冲向犬戎狼骑,眨眼之间就被犬戎狼骑那海浪般的大阵淹没。
犬戎狼骑越追越近,他们射出的狼牙箭已经钉在了大车上。
“哦呵呵呵呵……”
几个狼骑斥候跑的最快,他们追上最后的一辆辒辌车之后,一箭把驭手射死,狼骑们抛出套索套住驾车的辕马然后猛地调头狂奔。辕马被这样一带瞬间变换方向,急速奔驰的辒辌车一侧的轱辘高高扬起哐的一声侧翻在地。车内传出一片惊叫声,从破碎的车厢内滚出十几个衣着华丽年轻貌美的女子,这些都是姬宫湦的嫔妃,因为品级不高所以留在最后。
这些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娇滴滴的美女们摔在地上有的当场吐血而亡,有的摔得晕了过去,有的抬起手臂高喊:“王上救我啊!”
奔腾的战马毫不吝惜地从这些美丽的女子身上踩过,顷刻之间,这些美丽的女子就变成了一滩滩的肉泥。
犬戎狼骑继续紧追,几十辆辒辌车被接二连三的掀翻在地。车里的人先后变成了铁蹄下的亡魂。当狼骑们再次把一辆辒辌车掀翻之后,从这辆车上掉下来一个大箱子。箱子落地摔破之后,耀眼的黄金、璀璨的珠宝撒了一地。
狼骑们兴奋地嗷嗷叫着俯下身去抓起一把之后并不停留,仍旧继续向前追。
姬伯服的马队人数也来越少,因为他要不断地派出小股骑兵拦截身后的狼骑。本来随行的禁军就不多,如今已经消耗了一大半,但是狼骑却像是闻到血腥味的恶狼紧紧盯着姬伯服他们不放。
“殿下,这样不是办法,我们转向前往汤泉宫吧,那里还有守军还可以抵挡一下。实在不成我们可以从汤泉宫逃进骊山躲避,或可逃过此劫!”
“转向汤泉宫,让后面那些大车继续保持原方向不变!”
“遵命!”
在马队冲过一片树林之后,姬伯服迅速转向奔向汤泉宫,而坠在队尾的十几辆辒辌车在三百禁军护卫下依旧保持原方向向前飞奔。紧随其后的狼骑先锋嗷嗷叫着紧追不舍,随后大队的狼骑追了上去。
当翟桓来到这个路口的时候,他勒住马缰,看了看右手边的道路。
“跟着我,从这里追!”
跨啦啦啦,两千狼骑紧随翟桓而去。
三
骊山脚下的汤泉宫到现在为止还没受到战火波及,汤泉宫附近的景色一如往夕般优美,可是姬伯服根本就无心欣赏美景,他现在只想冲进汤泉宫,越快越好。
宏伟的汤泉宫宫门和高大的宫墙出现在眼前,禁军将士们不禁发出欢呼,将士们齐声呐喊:“王上和太子殿下驾临,快快开门!”
然而直到他们跑到宫门前的时候,那高大厚实的宫门也没有打开。禁军将士们又急又恼,禁不住指着宫墙上站着的人喝骂:“你们是聋了还是瞎了,没看见太子殿下驾到吗?王上和王后就在后面,快开宫门!不然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嘣嘣嘣,嗤嗤嗤嗤。
那几个叫骂不休的禁军将士们一个个惨叫着跌落马下,他们被利箭射中要害,落到地上的时候就已经咽了气。其他禁军立即举起盾牌把姬伯服护在身后,姬伯服的心逐渐下沉他感到事情不妙,因为已经看出了端倪。
汤泉宫宫墙上那面大周的黄色大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黑色商字大纛。这面大纛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产物本应是漆黑的颜色现在已经发灰,旗面上千疮百孔显得很是破旧,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商字却变得颜色斑驳,也不知那上面染上了何种颜料。
原本应是锦缎牙边,如今也是短缺了不少,旗杆顶上那锋利的枪尖已经长满了暗绿色的铜锈,原本缀着的牦牛尾只剩下短短的一簇。原本应该作为点缀的五彩析羽已经消失不见,这样的一杆大纛飘扬在汤泉宫宫门上方给人的感觉是说不出的诡异。
姬伯服手中长矛直指宫门商方,他怒吼一声:“商方,你给我出来,孤知道是你,快出来见孤!”
商方出现宫墙上,他笑嘻嘻的看着姬伯服说:“原来是太子殿下驾到,商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姬伯服强忍着怒火说:“商方,情势急迫孤不想跟你废话,说吧怎么才能让我们进宫。”
“你们想进宫啊,太子怕是忘了,你已经把汤泉宫送给商某了。这是商某帮着太子陷害前太子和前王后的报酬。殿下想进来避祸?好说好说,请殿下下马跪在地上求我吧。对了,除了殿下之外还请王上也跪在地上求我吧。只要你们父子求我,对我三拜九叩,我就让你们进宫。”
姬伯服闻言大怒:“你放肆!你想造反不成!”
商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面沉似水,目露凶光。
“闭上你的臭嘴!姬伯服,就凭你也配在我面前称孤道寡。你看看我身后这面大纛,这是我家先祖商王帝辛的大纛。想当年你们姬家也不过是我家先祖的臣子,你家先祖姬昌和姬发父子勾结各路诸侯杀进朝歌,逼迫我家先祖自焚于鹿台之上。当时,这面大纛就被姬发踩在脚下!不错,我是要造反,这是跟你们学的。跪下!求我!”
“跪下!”
商方的手下张弓搭箭对准了姬伯服,姬伯服喘了一口粗气说:“商兄,这些都是三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跟孤还有父王有何关系?就算和我们有关系,可如今外敌入侵欲灭亡大周,商兄不可助纣为虐啊。我们毕竟是同根同源,还请商兄先助孤躲过此难!”
商方冷冷的看着姬伯服说:“助纣为虐?说得好,姬宫涅昏庸无道,宠信奸佞,将天下人视为猪狗,天下人早已恨之入骨。哈哈哈哈,你爹也没比我家祖上强哪去。想进来可以,要么跪下求我,要么去死!”
姬伯服张大了嘴愣在那里,商方一挥手,宫墙上万箭齐发,姬伯服在禁军地掩护下退到安全地带,此时他已经能感到大地在震动,也能看到远处扬起的烟尘。
“进骊山!快进骊山!”
姬宫湦从辒辌车里探出头来大喊,姬伯服立即率军沿着道路向骊山冲去。当姬伯服他们刚走不久,翟桓的马队就到了。
唏律律一声长嘶,翟桓勒住马缰,他先看了看地上横倒竖卧的周军死尸随后看着城上的商方和那杆大纛。
翟桓:“周天子呢?”
商方顺手一指,翟桓一挥手,狼骑前锋立即蜂拥而去。翟桓对商方说:“按照约定,犬戎兵马不会踏入岐山和雍城一步。但是,如果岐山和雍城百姓敢跟犬戎做对的话,那么犬戎也不会客气,定将马踏岐山血洗雍城!”
商方冷冷地说:“随你!”
姬宫湦和姬伯服一帮人沿着道路飞奔,但是进山的路是越走越窄。最后,他们不得不放弃了笨重的辒辌车改为骑马。到最后,不得不丢弃战马徒步登山。由于有了姬宫湦、褒姒以及尹球等人的拖累,一帮人登山的速度越来越慢。
追兵越来越近,姬伯服不得不命人殿后,虽说山路狭窄地势居高临下,但也架不住凶悍的犬戎狼骑的猛攻。眼看着狼骑们就要追上来了,姬宫湦合褒姒等人还在山路上磨蹭。
姬伯服情急之下带着侍卫杀向狼骑,这位太子殿下此时到颇有几分勇武也颇为孝顺,然而他玩阴谋诡计在行,战场上的功夫却稀松平常,没几下子就被狼骑们团团围住。
侍卫们拼死冲杀,奈何蜂拥而至的狼骑们越来越多,当最后一个侍卫的脑袋被一刀砍飞之后,包围圈中只剩下端着半截长矛的姬伯服。
狼骑们扛着弯刀嘻嘻哈哈的指着姬伯服讥笑不止。
狼骑甲:“快看,这就是大周的天子,怎么还是个吃奶的娃子呀。不是说他有好几个老婆好几个儿子吗?他这么小他儿子就跟他一般大啦?”
狼骑乙:“大哥你累傻了吧,这个肯定不是周天子,肯定不是他。喂,小孩儿你是谁呀?赶紧告诉我,不然我就把你脑袋砍下来!”
狼骑丙:“哈哈哈,他被吓傻了,你看他腿都打颤了,我再吓唬吓唬他,看看他会不会哭。喂,小孩儿,你再不说话我就用刀把你的心剜出来当下酒菜!”
姬伯服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他怒吼一声端着半截长矛冲向那狼骑。那狼骑轻松的一个转身唰的一刀横扫,姬伯服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这一刀在他的大腿外侧剌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将衣袍染红。
嚓,姬伯服单膝跪地抽出长剑向着那狼骑刺去。只听当的一声,一把弯刀狠狠劈在姬伯服的长剑上,震得姬伯服虎口一阵刺痛长剑脱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嘭,狼骑一脚踹在姬伯服后背上,姬伯服被踹的扑倒在地,他挣扎着要去抓长剑,但他的双腿却被狼骑死死踩住。他的两只胳膊也分别被狼骑乙和狼骑丙攥在手里,这俩人伸出一只脚死死踩住姬伯服的双肩,姬伯服只能脸贴着地趴在地上。狼骑乙和狼骑丙并顺势一拧他的胳膊只听咔嚓一声,姬伯服发出一声惨叫,两条胳膊竟被拽的脱臼了。
一位千夫长喊到:“闪开闪开,大狼主来了。”
翟桓走到姬伯服跟前,两个狼骑各自踩住姬伯服的腿弯一手攥着姬伯服的胳膊一手抓住姬伯服的衣领,俩人一起用力把姬伯服拽了起来,堂堂大周太子就这样被迫跪在翟桓面前。
翟桓用马鞭子抬起姬伯服的脸看了看说:“大周太子的模样还不错。以我看来,大周的这些贵公子们,也就是这张脸还有点用,没了这张脸他们就是废物!”
“哈哈哈哈,大狼主说的对!”
姬伯服:“孤不是废物,孤虽然被你们俘获但孤是太子,你们不能出如此对我!”
翟桓甩着马鞭说:“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还得跪下来给你行礼呀?”
姬伯服:“听说大狼主有个女儿,我愿娶她为妻。将来我当了天子,定会册封她为王后。从此以后,大周和犬戎永结同好。”
翟桓:“条件呢?”
姬伯服:“帮我杀了申侯全家,还有姬宜臼。”
翟桓:“我已经攻入镐京,大周的天下有一半是我的,我凭什么听你的。天子之位,你家能坐,凭什么我就不能?给他留个全尸!”
噗!
“翟桓你,呃。”
姬伯服栽倒在地双腿蹬了几下之后气绝身亡,一股殷虹的鲜血从他胸口流出。
“禀报大狼主,周王领着一帮人上了烽火台。”
“围住他们,要活的!”
“是!”
四
姬宫湦等人进入烽火台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烽火台下的戍屋里除了大片的血迹之外所有的武器粮草全都消失不见。姬宫湦拉着褒姒一头钻进烽火台内,到了这里惊慌失措的姬宫湦才稍稍安心。
“尹球,快去把烽火点燃!其他人守住外面,只要我们能坚守到诸侯来救。若能侥天之幸逃过此劫,尔等皆位列诸侯!”
姬宫湦挥舞着长剑大声吆喝着,跟随姬宫湦逃到这里的禁军还剩五十左右,他们听了姬宫湦的话之后,心理先是一阵狂喜,随后又是一片冰凉,因为他们看到密密麻麻的狼骑已经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