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宝宝，你要给妈妈喂玩具吃吗？妈妈先谢谢好宝宝啦！你过来让妈妈亲一下小脸。”
　　 巧儿见妈妈笑了，知道不会挨骂，一副委屈的样子，很顺从地慢慢地走到妈妈身边。红杜鹃一只手抱紧巧儿，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几口，说道：
　　 “宝宝真乖，知道和妈妈做朋友了。宝宝高兴，妈妈就高兴，去吧，一个人去玩，妈妈去洗碗。”
　　 巧儿忘记了恐惧，又开始肆无忌惮地玩起来。
　　 红杜鹃洗好碗筷就洗衣服，洗完衣服就拖地，看看手机已经过了十点。见手机压着三百块钱，小心地揣进衣口袋。暗说道：他这个月只留三百块零用钱，怎么没有花呢？家里还有几百块，到月底足够用了。
　　 红杜鹃见巧儿玩得正有劲，自己坐在桌子边，用电壶烧水泡茶喝。茶叶是杨帆从家乡带来的，是自己种的茶树，自己摘自己揉，每年他父母要摘五十多斤干茶叶。杨帆有五姊妹，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他是老大，又是第一个走出大山敢于闯荡的人，父母看好他，每年要给他留足五斤茶叶。茶叶叶子比较粗，做工也落后，泡出茶水苦味重。杨帆说，他喜欢这种味道，喝不惯卖的茶叶，没有劲道。红杜鹃觉得这茶叶也不错，消食健胃，每次泡几片叶子，一杯水都变绿了。水开了，她抓几片茶叶放进瓷杯里泡，拔掉电源，等茶水泡好。
　　 巧儿丢下玩具，走到妈妈身边说：
　　 “妈妈，我要喝哈哈。”
　　 红杜鹃拿出两瓶给巧儿，巧儿坐在妈妈身边矮凳子上，自己插吸管。红杜鹃见巧儿喝完一瓶，有开始喝第二瓶，笑着对巧儿说：
　　 “宝宝，你会背古诗吗？”
　　 巧儿吸了几下哈哈，扭头看妈妈，回答说：
　　 “我不会背诗歌，就会爷爷教的儿歌。”
　　 红杜鹃笑了，问道：
　　 “宝宝真厉害。背出来给妈妈听好吗？”
　　 巧儿把空瓶丢进垃圾袋里，站在妈妈面前朗诵儿歌：
　　 “山爪娘，尾巴长。
　　 隆夜起来嫁姑娘，
　　 一嫁嫁到桃树上。
　　 桃树高，板断腰。
　　 腰又痛，灌包脓。
　　 脓又深，卖包针。
　　 针又尖，伸上天。
　　 天又高，卖把刀。
　　 刀又快，好切菜。
　　 菜又香，卖金姜。
　　 姜又辣，卖枇杷。
　　 枇杷软，卖只碗。
　　 碗没底，卖只船。
　　 船没岘，淹死黄猫三兄弟。
　　 黄猫无法讲道理。”
　　 红杜鹃见巧儿朗诵完，立即鼓掌，连连叫：
　　 “好好好，宝宝真了不起，这么难，这么长的儿歌都能背诵，真厉害！”
　　 这首儿歌是以前农村人教小孩练习说话常用的，主要是朗朗上口，容易记诵，也有一定趣味性。八十年代之前，农村非常闭塞，识字人不多，编出这样的儿歌教小孩练习说话，都觉得适合幼儿的口吻。年长月久，自然传播开去。传播中又不断修改，就定型成这样的儿歌，可以说出是劳动人民集体创作出来的儿歌。现在，已经开放多年了，文化事业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特别是电视，已经在农村普及，作为文化载体无与伦比。五十岁以上的人主要靠这些儿歌启蒙，没有理由忘记自己终身受益好东西，一直流出开来。八零后，很少接受这类文化。不是说这些东西不好，已经无法同新知识接轨。红杜鹃心里在想，爷爷奶奶一代受教育只是为了多认识几个字而已，有没有知识不重要，带孙子属于隔辈教育，与现在晚辈靠技术知识，科学知识创造更美好生活、美好未来已经格格不入了。基础教育，对下一代自身价值密切相关。
　　 红杜鹃想了想，和颜悦色对巧儿说：
　　 “宝宝，爷爷奶奶教的儿歌已经会了，妈妈教你背唐诗好吗？”
　　 巧儿马上答应道：
　　 “好啊，妈妈教我啊！
　　 红杜鹃教一句，巧儿读一句：
　　 “鹅鹅饿，曲项向天歌”。“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青波”。“红掌拨青波”。
　　 红杜鹃反复教了五次，巧儿勉强记住了，就是四川口音很浓，短时间很难纠正过来。红杜鹃想教巧儿学汉语拼音，学写一到十阿拉伯数字。对巧儿说：
　　 “晚上我给宝宝卖几本书、本子、铅笔。从明天开始，妈妈和宝宝一起读书学习。”
　　 巧儿图好玩，马上就答应了：
　　 “好，我要写很多字，读书要考第一名。”
　　 红杜鹃从心里乐到脸上，对巧儿说：
　　 “好宝宝，妈妈喜欢你，妈妈爱你。妈妈先给宝宝立个规定：我们上午在家学习，读书写字，做完功课，下午去街口玩一会儿就回来。好吗？”
　　 正在说，手机响了，手机卖回来才第一次接电话。电话是杨帆打来的，他说道：
　　 “亲，巧儿没有调皮吧？”
　　 红杜鹃：“没有啊，今天很乖的。”
　　 红杜鹃把手机送到巧儿嘴边，叫巧儿叫一下爸爸。巧儿不知道手机很好玩，拿着玩具低头玩，不经意地叫了一声爸爸。红杜鹃问杨帆：
　　 “打电话有事吗？”
　　 杨帆：“也没有什么事儿，问下你们吃午饭了吗。顺便告诉你，我们厂里晚上要开会，回来可能要晚一会儿，你们少煮点饭，我今晚不吃夜宵。”
　　 红杜鹃：
　　 “好的，好的，没有别的事你就去忙吧！”
　　 杨帆没有多说，说了一声“拜拜”，就挂机了。红杜鹃看到手机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对巧儿说：
　　 “宝宝一个人先玩着，妈妈去做饭了。”
　　 巧儿找来很多玩具，堆在小饭桌上摆弄。
　　
　　 九、红杜鹃的不幸婚姻
　　
　　 超越工厂一批急单已经超过两天交货期，客户来厂催货，陈老板觉得说不过去，大清早就到了工厂，开槽大角忙得满头大汗，开槽机飞传着，卡板上堆半人高，就拉走粘胶。打角机都是散单，每款十几个、几个的，出来一款就搬走了。陈老板变着脸，手背在背上，两眼瞪着做后续的几个工人，慢慢地在三组工位间转来转去。他平时不来车间，客户催得太急，只好来监督。工人见他的脸色就十分害怕，谁惹他不高兴，他准会吃人的。
　　 经过两个小时忙碌，急单送走了，工厂就没有人真的管事了。大家憋了很久没有说话，觉得气氛太严肃了。
　　 夏日风：“胡九妹，昨晚上回去你没有看到地上有纸巾吧？”
　　 自从胡九妹进这个厂，夏日风、李吹吹几个老男人总是半真半假地找她说下流话。胡九妹有事无事喜欢数落自己老公，谁都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她有越轨打算，很想再找一个适合的男人组成一个新家，工友总拿她寻开心。
　　 胡九妹：“一切照旧，老子没得吃也罢了，还要帮她们擦屁股。”
　　 夏日风：“你这么傻干嘛呢？赶快拿出实际行动气死他啊！我一个人好寂寞啊，车、房都有，晚上别回去，免得早晚来回跑！”
　　 胡九妹：“你这个死老儿匠，只想吃老娘的豆腐，小心我整死你！”
　　 李吹吹用卡车拉一些废纸边边下来，走到胡九妹工位边停下，看着胡九妹，说道：
　　 “胡妹妹，昨晚上你肯定没有睡着！我收到你的微信心奋了一夜，好想一下子飞到你身边。”
　　 胡九妹：“死老李，我什么时候给你发微信了？谁不知道你半夜还出去吃快餐。”
　　 李吹吹：“夏日风虽然年轻漂亮，他有家有口，你就早点死心吧！我呢千真万确一个人，我们早点“打火”，我有你的温暖，就不需要出去吃快餐了。”
　　 夏日风：“胡九妹，你知道红杜鹃干嘛坚定不移地甘心做你老公情人？”
　　 胡九妹：“她们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据说她还没有离婚，老公很懒，做什么事怕吃苦，就喜欢打牌赌博，两个小孩，一人一个。”
　　 夏日风：“你见过她的小孩吗？”
　　 胡九妹：“见过一次，那时候我刚来珠海，在鞋厂上班。学生放暑假，她女儿十二岁来看她，我还给她一百块钱呢。”
　　 李吹吹到好垃圾，慢悠悠回来，到胡九妹旁边停下，说道：
　　 “我现在车、房都有了，存款也有两千多块，我们结婚后，我主外，你主内，做一对老鸳鸯。”
　　 胡九妹：“去死吧，你和厂里的母狗结婚吧。”
　　 李吹吹带着傻笑走开。
　　 夏日风：“我觉得你们这样还是不好！要么你装疯卖傻，管好财务就行了。要么你狠一点，把她撵走。”
　　 胡九妹：“他不跟我离，我又不能赶她走。前次她到我家来，我准备打她，他把我一把抓住，一只手差点被他扭断了。”
　　 夏日风：“要想生活保持平衡，就像骑自行车一样，拼命往前进。”
　　 胡九妹：“这个女人做情人还是真心，换作别人不会坚持十七八年这么久。”
　　 夏日风：“我在珠海时，她们同我住一层楼，偶尔同杨帆一起喝酒，他向我讲过事情的经过，我对他们了解一些真实情况。”
　　
　　 红杜鹃生活在郴州山区农村，居住条件还不错，八十年代中高考落榜生。她和老公夏明烟同学。夏明烟读书成绩比红杜鹃差很远，为人忠厚，不喜欢多言多语，两人关系很好。夏明烟比红杜鹃个儿高一点，身体单瘦，居住在临近村，条件相对比红杜鹃好一点。
　　 红杜鹃年满二十岁，长像平常，身高一米六，微胖，这也是受农村条件限制，轮打扮没有闲钱。毕业后在村里做妇女主任，媒婆介绍几个小伙子她都看不起。二十五岁时很多闲言碎语传到他耳朵里，父母催，兄弟骂，她赌气跑到夏明烟家闪婚。生第一个女儿后，夏明烟开始染上赌博，后来田地家务都落在红杜鹃一个人身上，生第二个女儿后，夏明烟什么事都不做，成了专职赌博。
　　 红杜鹃：“现在小孩两个了，开支特别大，我一个女流之辈，扛不动养家的重担，你少打牌，多劳动，支撑家庭还是要靠男子汉的才行。”
　　 夏明烟：“你这么劳累找到多少钱了？我手气好你半年还没有我一晚上赚的多！”
　　 红杜鹃：“打牌赌博输也输赢也输。你赌了两年，赚了多少钱？家都要输掉了，快醒醒吧！”
　　 夏明烟：“你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没有人给你定任务，我讨厌跟泥巴打交道，只想找一点不费力气的钱。”
　　 红杜鹃想到：这个男人是自己选择的，他再多缺点自己还得忍，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迷途知返的。三忙紧急，抛粮下种全靠娘家帮忙。
　　 小女儿霞霞有“肺门淋巴结核”，抵抗力差，稍微着凉就感冒，经常去医院退烧，平时要服用“龙牡壮骨冲剂”。
　　 农历八月，红杜鹃晒几百斤稻谷，晚上过风车就可以入库，偏偏到收谷时，女儿高烧似火。红杜鹃忙放下扫把，抱着女儿去乡卫生院，等她回来，老公还在打牌。她气得哭起来，放下女儿去找夏明烟，恰好，夏明烟抓到一手好牌，暗自高兴。红杜鹃一下冲进了把麻将桌掀翻，其他人也四散逃走。红杜鹃带着气，不知道自己那来这么大勇气，担心激怒夏明烟，骂了两句就回家。
　　 红杜鹃继续用耙子将谷子搭拢，开始扫地。夏明烟气冲冲地回来，一把抓住红杜鹃的长头发，将她摁在地上，拳打脚踢，用力过猛，把红杜鹃右手踢断了。夏明烟见红杜鹃没有反抗，回屋里一个人叫骂不休，不管红杜鹃死活。邻居见红杜鹃左手捂住右手一直躺在地上打滚，知道不是假装，两个中年人将红杜鹃背上送医院，结果，右手断了。邻居回来告诉夏明烟，夏明烟无动于衷，晒塔谷子不收也不用帆布盖住，洗了就抱着两个小孩睡觉。邻居见晚上开始变天，怕下暴雨，一起把稻谷铲到屋檐下走廊上，半夜过后，果真下了一次打暴雨。
　　 红杜鹃在医院躺了两天两夜，心痛钱就坚持要出院，药费全由娘家哥哥结清，夏明烟一直没有到医院看一眼红杜鹃。红杜鹃没有责怪夏明烟，心里却有了很大一个结，只要夏明烟从此改邪归正，断一只手也值得。
　　 红杜鹃修养了一个月，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开始忙着挖红薯。红薯挖起来很容易，就是像石头一样重，每次只能背一百多斤，每天只能送回家五次。夏明烟早就忘记家暴带给红杜鹃的伤害，见妻子已经痊愈，依然夜不归宿泡在麻将桌上，连自己的小孩也懒得过问。
　　 红杜鹃知道夏明烟本性难移，不动声色，春节刚过，她到娘家借五百块钱，坐上南下的大巴到珠海。她走得匆忙，身上只带一张身份证和娘家的电话号码和几件换洗的衣服。
　　 下车后，看着多如蚂蚁的人流，顿觉茫然无措，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着她伤痕累累的心。过上冲检查站时和杨帆两眼有过短暂的对视。后来找工作几次碰上杨帆，有了初步认识。
　　
　　 十、爱是人生动力
　　
　　 红杜鹃：“宝宝，你的作业写完了没有啊？”
　　 红杜鹃在厨房忙着做午饭，没有听到巧儿弄出声音，有点不放心。巧儿经过几天学习，从一写到十，写字有很大进步，能看出她写的什么字。
　　 巧儿：“妈妈，我还在写呢。”
　　 红杜鹃：“宝宝啊，你好好地写，等会儿妈妈检查，写得好给你打一百分。”
　　 红杜鹃做了一碗面条加两个鸡蛋，端出来放在桌子上，给巧儿分出一些，再从小柜子里拿出两瓶“娃哈哈”插上吸管，对正在写字的巧儿说：“宝宝，先吃饭再学习好吗？”
　　 巧儿：“好的妈妈，我也饿了。”
　　 娘俩开始吃起来，红杜鹃看着巧儿，心里特别开心，说：“宝宝，多吃一点鸡蛋。”
　　 红杜鹃担心生活费超支，一周仅吃三次肉，宁愿自己苦一点，让巧儿吃好一点。
　　 巧儿：“妈妈，我不喜欢蛋白，喜欢蛋黄。”
　　 红杜鹃将巧儿碗里的蛋白择出来，又把自己的蛋黄给巧儿。吃完后，用纸巾给巧儿擦嘴巴，自己去厨房清洗碗筷。回来刚坐下，手机响了，是杨帆打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