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宋芳芳的好胜心很强烈，她觉得这次有三个教师要求申报，大家都有优势。她志在必得，但又感到了担忧和威胁。她是个悟性极高的女人，她觉得除了有舅舅贾校长做靠山之外，还应该加强自己在教师中的舆论优势——利用小柳进行些活动，比如公示的时候多造点有利的舆论，投票的时候想办法多拉点票。
　　 教师会后，当小柳向她祝贺时，她便悄悄地叫小柳代他出面，邀了关系最好又最能发挥作用的10个老师，去“一起乐特色大餐馆”海吃了一顿。席间，大家举杯祝贺宋老师竞选成功，酒足菜饱之后，群情激奋，慷慨陈词，要为宋老师申报特级成功献计献策，尽心尽力。当然，宋老师表示真心的感谢，同时特别拜托大家多多支持。
　　 “大家好！”
　　 话音一落，豪华包厢门口进来一个人。大家一看傻眼了，进来的正是这次申报特级教师的数学老师秦治理！
　　 小柳临机应变能力超强，立即对秦老师说：“今天是小弟生日，来，干一杯！”
　　 秦老师说：“谢谢你的美意，今天是我岳母过七十，在旁边大厅做寿酒，路过这儿，不料看见大家在此热闹，跟大家打个招呼，我先走了，你们尽兴吧！”
　　 “秦老师，常言道，丈母娘最爱郎，屁股不离床！”历史老师旷老师适时应和。
　　 众人大笑。
　　
　　 五
　　 根据校务会决议，校长办公室将宋芳芳、刘花花、秦治理3人的申报特级教师的钢性指标材料，公示在校门口的信息栏里。
　　 这几天，上学或放学时段，信息栏前总会围着许多教师和学生看热闹。
　　 学生们总会对自己的班主任或喜欢的老师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哇，×老师好酷啊，要评特级教师啦！
　　 教师们，则完全没有学生们的激动，大多是看一看，心里想一想，便产生了不同的心态，而且将自己的心态隐藏起来，嘴上都不出声。
　　 但有一个老师出声了，他是语文组的柳诗诗老师，大家都叫他小柳。他说，还是班主任最难当，宋芳芳不仅上课上得好，而且带班带得好，她是省“十佳班主任”，她的班主任经验在全国推广，而且去年，她带出了一个北大学生，让我们学校的招生工作呼风唤雨、春风得意。我看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小柳是位年轻的语文教师，宋芳芳是他的指导老师。在小柳的眼里，宋老师是他崇拜的偶像。自从教师会上公布宋芳芳为特级教师推荐人之后，他觉得是报答恩师的最佳机会了。
　　 突然从小柳的身后冒出一个男高音来：
　　 “依我看，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还是要看实际教研成果和教学效果，秦治理的申报条件是最过硬的，那才是真功夫！”
　　 大家一看，说话的是数学组的组长肖浩老师。
　　 说话听音，锣鼓听声。大家当然明白肖老师的意思，他是在为数学组的秦老师说话，为秦老师造舆论。
　　 小柳毫不示弱地瞪着肖老师说：“秦老师的班主任经验在全国推广，那还不是真功夫吗？”
　　 “那是狗屁经验！全国推广？我们清风中学推广了没有？”肖老师话中火气很足。
　　 “《班主任》杂志不是登了宋老师的经验文章吗？那不是向全国推广吗？”
　　 “杂志登了就是全国推广，怎么不说在全世界推广？亏你是个学语文的，连推广的含义都不懂！”
　　 于是肖老师和小柳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声调越来越高，火气越来越大，互相指指点点，甚至说出一些侮辱性的话语来了。
　　 “你要是我的儿子，我揍死你！”肖老师咬牙切齿地指着小柳骂道。
　　 “怎么？你要打人？”柳诗诗可是练跆拳道出身的，哪里会把瘦骨伶仃、风能吹倒的肖老师放在眼里？
　　 围观的老师学生越来越多。人群中的语文老师，纷纷支持小柳的观点；人群中的数学老师，极力支持肖老师的观点。
　　 “像话吗？我们都是为人师表的老师，让学生看笑话？”
　　 董书记叫大家散了，然后将小柳和肖老师带到他的办公室去了。
　　
　　 六
　　 贾校长碰到了一个难题，宋芳芳是他的外甥女，他当然希望推荐她，以回报岳父母待他如子之恩；刘花花却是刘局长的亲侄女，他是刘局长提拔的校长，刘局长已多次暗示，如果不推荐刘花花，就会得罪刘局长。
　　 正在他两难之时，办公室主任小许来了。这是一位30多岁的青春女孩，她是个政治老师，因为成了贾校长的菜之后，便让她成了办公室主任。小许来请示明天特级教师申报人投票如何进行安排。贾校长突生灵感，教小许一定要让俩人并列第一，并教他们如何操作，保守秘密。
　　 第二天下午第七节课召开全校教职工大会，对申报特级教师的3位老师进行不计名投票，投票结果出炉了。办公室主任宣布结果：宋芳芳和刘花花得票相同，均为48票，并列第一；秦治理得30票。
　　 于是宋芳芳和刘花花都成为清风中学申报特级教师的推荐人。
　　
　　 秦治理不服气了，“人争一口气，炉争一炷香”，他也要争一口气。
　　 她们两个人都能申报，不是都有靠山吗？因为论特级教师的硬件，他是条件最过硬的，为什么最过硬的却不能申报呢？他怎么也想不通。于是他联想到了那天在“一起乐特色大餐馆”碰到小柳请老师们吃饭的事情，这会不会与宋芳芳申报特级教师有关呢？因为小柳是宋芳芳的徒弟。于是秦治理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也带了一个徒弟叫甄靓靓，是一位人见人爱的美女，何不利用甄靓靓去接近柳诗诗，从而刺探幕后的秘密。
　　 于是他跟甄靓靓说了知心话，他叫靓靓去接近小柳。那天晚上，甄靓靓约小柳去看电影，小柳受宠若惊，高高兴兴去了。靓靓有意对小柳说，都说你对宋老师很好，听说你为宋老师请客吃饭，为她拉票，说明你知恩图报，我特别欣赏你这一点。
　　 小柳说，宋老师待我很好，关键的时候我也尽点心意吧。
　　 靓靓其实是诈他的，一听这话，靓靓知道是真的了。
　　 看完电影之后，小柳牵着靓靓去到了他的宿舍，爱情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秦治理无意中做了一桩积德的大好事。
　　 小柳为了向靓靓表示忠诚，竟然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他帮宋老师请客时遇见秦老师时，他如何随机应变的情景。
　　 秦治理略施小计，便知道了宋芳芳请客拉票的事实了。他想，她还搞了什么名堂没有？她用微信红包拉票了没有？
　　
　　 七
　　 于是，学校决定，一个指标送两份申报材料到市职改办，再由市职改办去审定吧。
　　 于是，宋芳芳和刘花花紧锣密鼓地准备申报材料。
　　 首先是准备一个学年的完整教案。这对于两人都是手头有货。
　　 其次要准备最近5年内发表的至少两篇教研论文。
　　 这个对刘花花不难，去年她就发了3篇。
　　 但宋芳芳最近5年却没有发表教研论文。不过她一直都宣传自己发了很多教研论文。原来，她在学校阅览室所订阅的语文教学杂志上发现了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人发表了好几篇很有分量的教研论文。于是她便拿去复印了，那些教研论文便变成她的了。
　　 第三是准备说课和答辩。
　　 刘局长帮刘花花找了市教研室的朱老师帮她指导。
　　 为此，宋芳芳去请教已经评了特级教师的清湖市一中的周老师，因为周老师不仅是清湖市特级教师评审的听课老师，而且还是清湖市评审小组的副组长（正组长是教育局长），所以宋芳芳觉得周老师这一关是一定要过的。当然，她的最有效的办法是借请教他如何说课和答辩的机会，试探他是否对她感兴趣。
　　 她通过贾校长找到了周老师的电话，于是主动与周老师通了电话，说明了要登门拜访他的用意。周老师很客气，也很热情，便约定星期天下午四点在醉云轩茶馆见面。
　　 醉云轩茶馆坐落在城乡结合部的醉云湖边，这里环境十分优雅清净，绿树成荫，鲜花似锦，一湖碧水，一湖诗情。湖边游道曲折，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如曼妙的少女隐藏其中，供游人和情侣们休憩、娱乐。
　　 星期天下午四点，宋芳芳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最合体的又最性感的衣服，恰到好处地涂了点法国香粉在脸上，恰到好处地洒了点法国香水在衣服上，那打扮那香气能恰到好处地激发男性的胡思乱想。
　　 宋芳芳提前到醉云轩预定了一个临湖的包厢，点了龙井茶和点心。周老师如约而至。两人以前见过，并不陌生，一见面就十分亲切地握手，一下就有了气氛，有了感觉。宋芳芳讲了许多肉麻的崇拜的话，周老师谦虚有礼地回答。宋芳芳请教申报特级教师的有关问题，周老师满脸春风地加以解答和指点。
　　 当宋芳芳说要好好地感谢时，周老师立刻接了话头说，你拿什么感谢我？
　　 宋芳芳说，您想要什么我就给您什么！
　　 周老师说，我要你！
　　 宋芳芳说，只要您不嫌弃，没问题！
　　 于是周老师立刻就抱住了这个送上来的性感十足的女人……
　　 于是沙发上特级教师得到了需要特级教师职称的女人的最高档的感谢礼物。
　　 宋芳芳很开心，觉得很有成就感，既得到了一个新鲜猛男的性欲享受，又得到了特级教师的面授机宜，为申报成功又增加了一重保障。
　　
　　 八
　　 原来自从上次秦治理发现了小柳在特色大餐馆邀一些老师吃饭后，宋芳芳觉得应该把秦治理拉到她的圈子里来，让他自己放弃申报，而极力支持她的申报。于是用微信与秦老师套近乎，说些肉麻的赞美之词。每天早晨给他发个“早上好”的表情，晚上发个“晚安好梦”的图片。谁知秦老师是个“见花谢”，由于这个原因，与老婆离异多年了。但他的意淫却很强烈，于是给宋芳芳回了些挑逗性的表情，如一朵盛开的花朵里，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在花心中吮吸；一只直立的狐狸拿着一朵玫瑰花，大踏步走着，下面写着“找你去”等等。
　　 秦老师是个智商很高的人，他从宋芳芳对她的这些行动中，悟出了宋芳芳在做他的文章，只要他入了她的套，他就会要自己放弃申报，转而支持她的申报。
　　 宋芳芳本想用美人计吃掉秦治理，谁知秦治理反而来了个将计就计，让她入了他的套，宋芳芳正在自鸣得意的时候，秦治理开始了对宋芳芳投票内幕的调查。
　　 秦治理从传达室强哥入手。一天下班后，邀强哥喝酒。喝到微醉时，便诈他说:“小柳给你发了一个多大的红包？”
　　 强哥说：“大红包，100元。”
　　 “红包上写了字没有？”
　　 “写了请帮宋老师投票。”
　　 于是秦老师打开强哥的手机翻到了那个红包，于是将截图发到自己手机上……
　　 几杯酒下肚，强哥的话多起来，他对秦老师这次没有让他申报特级，愤愤不平，骂贾校长办事不公……
　　 秦老师感觉强哥已喝得差不多了，怕他喝高了，便拉他离开了酒吧。
　　 秦老师心中窃喜，他得到了宋芳芳贿票的充足证据。
　　 而且让秦老师更为高兴的是，有人为他提供了刘花花是刘局长亲侄女的线索。
　　 第二天上班后他便去找贾校长，结果宋芳芳和刘花花申报的材料已经送走了，于是出现了小说开头那一幕……
　　
　　 九
　　 清湖市职改办接到清风中学的两份申报材料后，便开会讨论清风中学报送谁的材料的问题，刘局长认为应该报刘花花的，因为她是教研组长，在英语教研中出了很多成果；周副组长（就是芳芳请教过的周老师）认为应该报宋芳芳的，因为她当班主任有名气。结果决定两个人的都报，让省职评小组去处理吧，说不定两人都能通过，岂不更好？
　　 于是宋芳芳和刘花花的申报材料都被清风市职改办报到省里去了。
　　 芳芳知道她和刘花花的两份材料都送到省教育厅特级教师评审办公室的消息后，她想，一个指标送两份材料，意味着其中一定会要淘汰一份，如果淘汰她的，前面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看来她得再想办法。想来想去，她想到了一个人。
　　 她有一个大学同学叫冷香梅，是她的闺蜜，在省文化厅当办公室主任。于是她给香梅打电话。香梅接到老同学闺蜜的电话十分高兴。问她有什么好事找她。芳芳说“我想你了！”“想我了，就来玩嘛！”香梅热情相邀。芳芳接着便把她申报特级教师的事情告诉了香梅，香梅便向她表示祝贺。芳芳便把他们学校只有一个指标却送了两份材料的情况说了，所以要她帮忙。问她认不认识负责评审特级教师的头头。香梅告诉她，不仅认识，而且关系很好。他说省职评中心的张主任，是她高中时的老师。芳芳喜出望外，于是请香梅帮忙约他，星期六一起吃个晚餐。香梅高兴地答应了。香梅给张主任去了电话，张主任一听是香梅的电话，立刻像注射了兴奋剂：
　　 “美女主任，有何指示？”
　　 “没有指示，但有好事，清湖市清风中学有个宋芳芳老师，这次她申报了特级教师，想认识你，请你这个星期六晚餐一起吃个饭。”
　　 “市里报上来的材料，一般没什么问题。”
　　 “她们学校只有一个指标，但是报了两份材料。”
　　 “是这样的话，那要淘汰一个。”
　　 “所以，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冷主任的指示，我照办。”
　　 香梅把约好了张主任的消息告诉了芳芳。芳芳喜不自胜。于是想着星期六该穿什么衣服，该打什么香粉，该说什么话语，该怎样表情，都反复地想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