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致青春燃烧的岁月(杂文) ——腾格里沙漠纪实
《选择》
老人矗立在寒风中的山岗
不舍地送别奔赴征程的儿郎
你是否知道儿子那份自信和担当
既然选择了远方
就让他自由地流浪
猎人不舍地徘徊在草原上
深情地抚摸着熟悉的翅膀
你是否理解鹞鹰的心房
既然选择了蓝天
就让它自由地翱翔
月亮在黑夜中闪烁着光芒
星夜兼程追逐着太阳
你是否真情不变矢志不移
既然选择了相守
就让它周而复始永恒地歌唱
青松在冰雪中守望
默默地走过四季寒来暑往
你是否呼唤青春和自然
既然选择了大地
就让它用绿色浸染春的新妆
汽笛在幽谷中回响
列车承载着游子回家的渴望
你是否读懂期盼的目光
既然选择了感恩
就让我回报我的祖国我的亲娘
第五篇《无怨无悔邢老汉辛勤培育大学生》
腾格里沙漠深处,我们勘探施工经过一处孤零零的房子,3间小屋,洁净的院落。屋内大炕整洁,被面干净,墙壁表面由报纸黏糊,一张桌子放在塑料布铺垫的炕上,一个火灶台,铜瓢锃亮,再也没有多余的家具。
院周围盐碱沙地上,稀稀落落地布满草稞子,有一种叫麻黄的草遍地都是,还有沙参、沙葱密布。这些成了这家主人的主要收入来源。
家里只有老汉一人,姓邢。他欣喜地邀请我们一定到他家坐坐。他说:“我最喜欢和文化人打交道,因为我的3个娃都是大学生,一个在内蒙古医科大学,一个在师范大学,一个在民族大学。3个孩子各相差2岁。和他们谈心,我心里也开朗。”老汉把我们引进里屋,也就是孩子们的屋,迎面整个一扇墙都是奖状。
我不禁好奇地问:“你是怎样培养出三个优秀学生的?“
“咋地培养,鼓励、教育、穷养!从不打骂!”老汉骄傲地说。
把我们招呼炕上坐,一壶奶茶,一盘撒子,一盘酸奶。我问他喂了多少只羊。
“都卖了,给孩子凑生活费么,酸奶是别人给的。”
“婆姨不在家?”
“说她干吗,不提也罢。”老汉仰脖喝一口奶茶,像啜酒,“20年前,我和她都是大学生,上山下乡在陕西一个生产队。因为恋爱,也就只是拉了一次手,被生产队长发现。说什么搞破鞋,叫我们检讨生活作风问题。啥子生活作风问题吗?实在忍受不了,两人一合计跑到了这里。一对好心的蒙古老乡收留了我们,还给我们留下几百头羊走了。婆姨在生了3个娃后受不了寂寞贫穷走了,回去后听说被揪斗折磨致死了。可怜好端端一个人,留下可怜的我们,那时候最大的娃子才五岁。”老汉沉默了一会儿,嘬了嘬牙。
“那你是怎么把娃带大的?”
“一把屎一把尿,一块酸菜掰八块。我收集麻黄,收集沙参,生意人可怜我,总是高价收购。我给他们带孩子,一年级的二年级的三年级的我都带,不要费用。乡亲们反而不舍,给我接济。学校了解了我家情况,免了3个娃的学费。我感谢乡亲,我欠乡亲们得太多。我感谢政府,政府为我排忧解难。可恨我不争气,不能给孩子太多,我是无能的爷儿们!”
“你是最有能力的人!你是最坚强的人!”我和师傅竖起大拇指,“当时的民兵再也没找过你?”
“找过,想让我回去。我地上一趴,要命一条,抬走可以!他们一看没辙了,放了我一码。”
“家里还有没有亲人?”
“亲人有,不想回去了。看见你们就看见亲人了。谁还会接受一贫如洗的老人。我在这里很好,孩子们放假回家都来看我。我还有几十个学生呢。”说着拿起了大相框,黑白照片上足有50人,个个笑容可掬。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看他走路多少有点跛,我问道。
“一个风急雨骤的下午,我送孩子们回家,回来时走得急不小心绊倒在滕根上,摔坏了小腿。慌不择路,当有此劫。”
“孩子们长大了要不要回来?”
“回来干啥,翅膀硬了早晚会飞。不过我告诉孩子,你们咽下的每一粒米都是乡亲们接济的。孩子们争气,做义工,做家教,帮扶五保老人,我也知足了。”
第二天一早,老汉给我们炸了一盆撒子,让我们带上。我让司机放下了罐头、饼干、方便面等吃的东西。老汉紧紧握着我的手,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要是我的孩子能加入你们该多好,到处走走,长长见识。”
两天后,测线施工完成。收线的民工传来消息:在测线附近一处干净的屋舍,他们去喝水时发现老汉仰躺在炕上没了气息。院子里有几十个几岁大的孩子说他睡觉呢。我们把消息传给了乡长。
邢老汉,钢筋铁骨的汉子,沙漠里走出的三个大学生的父亲,他的坚强、乐观、豁达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守望》
母亲去世已三个年头
是否每天还要背起柳条筐来到村口
除了倒掉并不是很多的垃圾
就是坐在村外石墩上和村民聊着家长里短房前屋后
盼望着远游的儿子碰巧出现在那个时候
这是母亲嘱咐您的话可是您从来没有点头
只是学着母亲的样子寻思等待也是一种守候
你是否还会每天晾晒一次儿子的被褥
清洁打扫本来就很干净的炕头
怎么唯独想不起自己呀带土的衣袖
记忆里你每天清早披着晨雾走出村口
翻犁完一片土地你在地上划一个小勾
老牛换了一头又一头,一年里你划了365道小勾
夕阳里你强壮的腰杆终于弯曲了落在牛的身后
我看不清哪个是你的身影那个是老牛
每天重复着简单的过程父亲啊很守旧
多少次我邀请你到城市里来看一看走一走
每次你都笑一笑拒绝说你喜欢家里瓜果飘香山川锦绣
你喜欢邻里和睦相互帮衬不分左右
你骄傲地说这里才是你的根生生世世永远相守
不能忘小时候最幸福的事是坐在您的肩头
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碗里飘着荷包蛋你啃窝窝头
不曾想默默的守望里你有多少诉求又付出了所有
不奢望昏花的目光里你心似明镜把这混沌的世界看透
不祈求睡梦里您是否听得见儿子诚挚的祝福和深情的问候
第六篇《美好的青春 斑驳的记忆》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包办的婚姻不长久。天下多少父母为了孩子的婚事操碎了心,他们由着自己的性子和意识,全然不顾及孩子的感受,为孩子张罗婚事,殊不知到头来落得鸡飞蛋打,鸳鸯离分。劝天下所有父母,不要为了孩子前程或攀龙附凤,或门缝里看人,或讲究门当户对,或被小恩小惠蒙蔽了双眼。且还孩子一片自由的天空,让他们追求自己的幸福吧。正是:
枉费心神空计较,儿孙自有儿孙福
仪器组长展勇怎么也不会忘记,当他第一次把在沙漠里工作四个月挣得的几千元钱交到母亲手里,母亲是多么激动。两只布满厚茧的手颤颤巍巍地数了三遍,才颤巍巍地说:“真行,我儿子长出息了,一下子挣这么多,还是我儿有出息,我这就给你存上去,存到村信用社,留着将来给你娶媳妇。”
翻看着儿子在沙漠施工照的相,看着儿子穿着公家发的劳保服,坐着公家的车出工收工,吃着公家的饭还能挣钱,心里就像吃了蜜。她全然不知儿子在沙漠里付出的艰辛和代价,她不能理解这么平坦的沙漠怎么会起沙尘暴,她也不能想象沙漠里怎么会出石油,她问儿子出了石油怎么运出来等等新奇的事:在母亲眼里,儿子简直就是神通广大的人,他所从事的工作肯定不凡,也必定会给她带来荣耀和幸福:“孩子,你回来就好,前两天文慧她妈托人要给你提亲,如果你还没有对象的话,我看人家条件不错。文慧不是你同学吗,细高挑又好看,人见人夸。她妈是村上的妇女主任,你要是能成了这门亲事咱家可就烧高香了!”
“我刚工作,什么都不了解,以后再说吧。”展勇未加思索、不耐烦地答道。有谁知道在他的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走出了贫穷的乡村就没想再回来,回来也要混出个样子来给大家看看。人们不是常说: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
“你看这娃,人长大了,心也大了,由不得娘了。你明年再找不到我就给你定了。”和天下的母亲一样,母亲充满希冀的目光中多少有些失落和不甘。
“放心吧,明年肯定给你带媳妇回来!”展勇好像信心十足。
展勇所在的沙漠队是新组建的,远在腾格里大沙漠施工。在那个交通不是很发达的年代,到西域施工感觉远在天边,就像毕业时被分配到全国各地边区的学生一样哭声一片,好像这辈子再也回不了家了,再也见不到亲人了。事实证明,随着科技、经济与网络的飞速发展,距离在地理常识上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展勇上学时班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孩子都被高年级的师兄捷足先登抢占了先机,所在小队也没有女孩子,对象的事一直没有着落。不过有时候人的运气来了,往身上撞,是谁也挡不住的。正应了那句老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一年度施工生产结束前,河西前线指挥部要求小队派一名操作员到前指修线,为明年及时施工生产做准备。展勇年轻懂技术,又是新来乍到,领导没有征求个人意见就给他报了名。
河西前指就在黄河水流经市中心北部的甘肃兰州市西北角。兰州,一个雾气笼罩的民风淳朴的西北名城,一个依山傍水错落有致的城市,一个充满西域风情的城市。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并生活了三个月的城市,在年轻的展勇心里烙上了深刻的印象:充满诱惑的五一火车站广场,著名的兰州大学、西北工业大学,安宁区培黎广场上风姿绰约的男女,人流熙熙攘攘的安宁桃花会,慈祥而又充满母爱的黄河母亲雕塑,雄伟壮丽的黄河跨海铁路大桥,质地上乘的丝绸,琳琅满目的瓷器,艳若飞仙的兰炼美女,品种多样而又价格便宜的回汉美食,还有那顺手牵羊的小偷,形形色色无不深深记在脑海之中。
到达前指后,有三个姑娘还有负责人陆师傅已经开始工作了。稍加指点,展勇得心应手开始干起活来,没过几天,他一个人干的活相当于女孩子二个人的量,有时候女孩子临时开个小差或进城买些什么,展勇也把工作量给承担下来,当然换来的是女孩子赞誉之声或美食之类。
阿香是个成熟的女孩,大展勇三岁,干部子弟,家境优越。高高的个子,圆圆的肩膀,细挑的腰身,留着齐耳短发,说话声音如山涧溪水温婉清纯,她是那种不善张扬但很能引起男孩注意的女孩儿。
这天周末其他两个女孩早早嚷嚷着进城买东西去了,由于丰田吉普车座位有限,展勇借故推辞没去,来到位于招待所门口的培黎广场买了块红薯回来,经过阿香宿舍。
看到展勇手里拿着地瓜回来,阿香问道:“展勇怎么没跟他们去城里呀?”
“车子没座位,也没什么可买的。”展勇了解这些家属子弟尤其女孩子花钱很大方,跟他们出去难免要破费,自己的父母还等他挣钱回去还账呢。烫烫的红薯在他的手里左右翻腾着。
“是舍不得花钱吧?慢慢来,以后会有机会的,只要你不怕吃苦,刚出来的学生都舍不得花钱,”阿香猜透展勇的心思:“放窗户台上晾一会儿吧,怕姐吃了不成?”
“不,不是,如果姐喜欢我出去再买。姐,这是什么花儿长得这么好看?”展勇看到窗户台上放着一盆花儿,花朵不大,开得很饱满,些微香气散发出来,低头嗅了嗅:“真香!”
“是百合,别人送的。怎么样小展,找对象了吗,有中意的没有?阿萍、阿莉?中意的话姐给你介绍。”
“都好,但是没有姐姐好。我喜欢香姐这样的。”
“油腔滑调,香姐哪有两个妹子清纯靓丽啊,一个颜如桃花的四川美女,一个美如垂柳的东北小妞。喜欢的话主动些,姐帮你。你知道周末我们有舞会吗?会跳吗?”
“谁能看中我这土包子。看到通知了,不过我不会跳舞。”
“这话说得,谁天生就是顶着金元宝出生的?不会跳舞怎么行,现在的时髦姑娘都喜欢跟会跳舞的帅小伙儿在一起!来,姐教你。”阿香放下手里的毛线活,站了起来。
阿香上身穿了一件粉红色丝质裙边短上衣,下身黑色涤绒紧身裤,短腰黑皮鞋,跳起舞来像清风袭来,一股清香,一股清凉,一股清畅。二人一会儿慢三一会儿快四,还跳了会儿桑巴,迅速旋转的腰身活力四射,脸颊上深深的两个小酒窝好像盛满了湖水荡漾着碧波。在阿香悉心指导下,不到两个小时,展勇就学会了简单的跳舞技巧,在和大姐一样的关照鼓励下,展勇竟没有感到拘束,学得很认真,不一会儿出了一头汗,心里还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跳舞要多练,晚上换一件西服,喜欢哪个女孩大胆些。好吧,别害羞,有姐呢。红薯快凉了,赶快吃吧。”
展勇拿起红薯掰开一大半递给阿香:“谢谢姐,一定要帮我!”展勇家中只有两个哥哥,从来没有体会到姐姐的关怀,阿香话语不多,说出来让人感到体己,让人乐于和她搭讪。她能洞察你的心思,知道你在想什么,跳完舞,回到宿舍,展勇的心里反而感觉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