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妮娘端着碗，将一勺稀粥送到柳茂山的嘴边：老支书说了，你再不醒，就用门板抬你去县医院。
　　 柳茂山的眼角滚出了热泪。
　　 燕妮娘：你就认命吧！
　　
　　 153 （现实）柳旺春院落正房傍晚内
　　 杨燕妮：你大捡了一条命，那要谢谢我娘。如今他们在一块过了九年，你想拆散他们？旺春，过去的恩恩怨怨，就让它随黄土高坡的风吹走吧！
　　 柳旺春沉默了下来。
　　 杨燕妮：你知道吗？听我娘说，你大认识你师父。
　　 柳旺春惊住了：你说啥？
　　 杨燕妮：自从你离开了杨家峁，你大疯了似的，跑遍了四里八乡，后来在省城里打探到了你的下落。他见一个大户人家收留了你，又跟着学画画的手艺，就强忍着没敢惊动你，希望你能成为城里人。多少年过去了，他一直没露口风，我娘也是刚刚听他说的。
　　 柳旺春：哦，他跟我师父见过面！
　　 杨燕妮：可不是怎的！逢年过节，他都给你师父送咱们陕北的土特产。每次都是偷偷瞭上你几眼，就含着泪回来了。旺春，泪蛋蛋本是心头的油，谁不伤心谁不流。九年的光景，他是咋熬过来的，你知道吗？
　　 柳旺春情不自禁地捧起了被他撕破的《祈雨图》草稿画，眼里充满了泪水。
　　 杨燕妮递给柳旺春一条毛巾：哭出来吧，别憋着！
　　 柳旺春一下子扑进杨燕妮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化出）
　　
　　 154 （化入）柳旺春家院落正房日内
　　 墙壁上，拼接着被柳旺春撕毁的《祈雨图》草稿画。
　　 柳旺春目不转睛地端祥着那幅草稿画：燕妮，我总觉得这幅草图，好像缺点什么。
　　 杨燕妮：陕北汉子的精气神。
　　 柳旺春：你看出来了？
　　 杨燕妮：不是我，是你大。
　　 柳旺春：他？
　　 画外蓦地传来苍劲沙哑的《祈雨调》：
　　
　　 天旱了，火烧了
　　 五谷青苗咋晒干了
　　 龙王老爷哟
　　 满天那个生云就下大雨
　　 救万民
　　
　　 柳旺春的眼里放射出异样的光彩，他一把拉上杨燕妮的手，几乎是冲出了房间。
　　
　　 155 黄土高坡日外
　　 祈雨的队伍抬着神楼子前后左右地晃悠着、旋转着、跑动着，不断变化出S蛇形或缠绕的圈形路线，鼓锣自成规律地交错敲击着。
　　
　　 156 硷畔日外
　　 柳旺春和杨燕妮手拉手跑上了硷畔，向黄土高坡瞭望。
　　
　　 157 黄土高坡日外
　　 柳茂山用嘶哑的喉咙声嘶力竭地领头吼起了《祈雨歌》，悲怆的祈雨歌回荡在两侧山梁，直上青天：
　　
　　 龙王老爷哟
　　 旱坏了
　　 西葫芦南瓜晒死了
　　 旱坏了
　　 早下海雨就救万民
　　 龙王老爷哟
　　 …………
　　
　　 歌声中，乞雨的庄稼汉们抬着神楼子，身不由己地信马由缰，逢山爬坡，遇沟跳崖，狂野至极。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黄风斗阵，似战场，如搏杀，不见人影，惟闻悲怆的祈雨歌声；
　　 歌声中，无数双赤脚踏在烤的火热的黄土地上，扬起了一路烟尘。
　　 歌声中，柳旺春也加入了祈雨队伍的行列，赤裸着上身，光着双脚，疯狂地手舞足蹈着。
　　
　　 158 （叠印）省城美术馆二展厅日内
　　 渐显气势磅礴的巨幅国画《祈雨图》。
　　 震撼人心的《祈雨图》画面中，司雨的人物形象酷似柳茂山。
　　 画家柳旺春的特写镜头：他痴迷而肃穆地凝视着那幅《祈雨图》，眼睛里蒙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
　　 画外响起时而粗犷豪迈，时而婉转凄凉的唢呐曲。亢奋激越时，如万马奔腾；哀怨郁悒时，如苍天悲哭。
　　 以上画面，推出制作单位及演职员表。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