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峰在接电话：“陆妈妈，有什么事吗？”
　　
　　 103 医院小卖部/傍晚/外
　　 陆海兰举着电话筒抱歉地：“没啥大事，小孩他奶奶病了，这两天我不能往山上送菜了，实在对不起大家伙！”
　　
　　 104 海军观通站营部/傍晚/内
　　 吴玉峰举着电话筒和蔼地：“陆妈妈，山上的蔬菜您不用惦记，尽管好好照顾老人家吧！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105 医院小卖部/傍晚/外
　　 陆海兰举着电话筒：“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哇！好，我挂啦！”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106 住院部监护室/傍晚/内
　　 陆海兰坐在奶奶的病床前，抚摸着老人家的手背：“娘，您觉得好点吗？”
　　 奶奶有气无力地：“娘没事儿，死不了。家鑫咋样啦？”
　　 陆海兰违心地安慰着：“他挺好的，只伤了点皮肉，大夫说过两天就能出院。”
　　 奶奶：“只要他没事儿就好！只要他没事儿就好哇！”
　　 大姑一脚迈进监护室：“大嫂，咋把娘摔成这个样儿？”
　　 奶奶：“这不怪你大嫂。”
　　 大姑：“咋不怪她？大嫂，娘摔进沟里那会儿，你在哪儿？”
　　 奶奶生气地：“你出去！你出去！”
　　 护士走进来，一眼认出了大姑：“不是不让你进来吗？监护室只准留一个人，你赶紧出去吧。”
　　 大姑顺坡下驴地：“娘，我可不是不想侍候你，是人家有规矩，我也没办法。大嫂，你可要把娘侍侯好了！”说着，她一扭一扭地走出了病房。
　　
　　 107 住院部男病房/日/内
　　 正在输液的佟家鑫依然处于昏迷之中，毛毛、佟大海和陈颖守在床边。
　　 护士长走了进来：“病人家属，你们赶紧去交住院费吧！”
　　 毛毛：“采石场不是交过了吗？”
　　 护士长：“那点钱不够。”
　　 毛毛：“哥，你们在这儿守着，我找采石场去。”
　　
　　 108 采石场办公室/日/内
　　 老板冷漠地看着毛毛：“这位姐姐，我已经给医院送去一万块啦，你怎么还来要？”
　　 毛毛：“医院说，那点钱根本就不够用的。”
　　 老板哭穷地：“我这小小的采石场，本来就没有油水儿，哪经得住这么折腾？姐姐，不瞒你说，工人的工资都拖欠俩月了，我哪儿还有钱啊？”
　　 毛毛：“这我不管，反正我爸的医疗费，你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老板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先回去吧，叫我想想办法儿。”
　　
　　 109 住院部监护室/日/内
　　 奶奶拉着陆海兰的手：“兰子，我这回住院，花了不少钱吧？我知道你手头紧，去找大姑娘要，就说是我说的。”
　　
　　 110 大姑家方厅/日/内
　　 大姑坐在沙发上冲陆海兰诉苦地：“你以为我是财主？这一年到头，哪不得用钱打点？再说了，我一个做姑娘的，早就出阁了。赡养老人，本来就是做儿子的事儿。你伸手找我要钱，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陆海兰：“摔着娘，我有责任。要不是家鑫出了工伤，我手头也不会这么紧。我只是找你借钱，熬过这阵子，我会还给你的。”
　　 大姑：“还？你拿啥还？就凭你每天往山上送菜？不是我说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老辈子留下的理儿。都啥年月了，你还玩无私奉献。要不是你光为了做好事儿，会把娘摔成那样吗？你倒是出风头了，娘可遭罪啦！”
　　 陆海兰：“给解放军送菜，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出风头。他们风里雨里地保卫国家，咱们不该为他们做点事吗？那钱，你借我是情分，不借我是本分，何苦要说得那么难听？”说完，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111 住院部监护室/日/内
　　 陆海兰走进病房，在奶奶跟前坐了下来。
　　 奶奶：“跟大姑娘要来钱啦？”
　　 陆海兰违心地点点头：“已经交给医院了。”
　　 奶奶松了一口气：“那是个铁公鸡，拔根毛不容易啊！”
　　 陆海兰：“娘，我去打壶水。”说着，提着暖水壶走出了病房。
　　
　　 112 医院住院部走廊/日/内
　　 陆海兰提着暖水壶来到水房门口，正碰见毛毛从水房里走出来。
　　 毛毛：“妈，医院又催咱们交款了。”
　　 陆海兰：“该想的办法，妈都想了，借不出钱啊！”
　　 毛毛：“那咋办？”
　　 陆海兰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行，只好先叫你爸出院了。”
　　 毛毛着急地：“那怎么行？我跟我哥说去！”说着，她抬腿就要走。
　　 陆海兰一把拽住了毛毛：“毛毛，你哥已经把结婚的钱都拿出来了，你还想逼他卖房啊！”
　　 一名护士走过来：“23号病床家属，医生请你去一下。”
　　
　　 113 住院部医办室/日/内
　　 陆海兰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医办室：“大夫，你找我？”
　　 医生：“是啊，请坐！”
　　 陆海兰：“有啥事儿吗？”
　　 医生：“听说你们还欠着住院费？”
　　 陆海兰：“孩子他奶奶也住院了，那钱一时拆搭不开，能不能再缓几天？”
　　 医生：“是这样的，根据你丈夫的病情，还需要再做一次大手术。”
　　 陆海兰颇紧张地：“那得要多少钱？”
　　 医生：“少说也要五万。把钱凑齐了，就可以手术了。”
　　 陆海兰：“啥时候要？”
　　 医生：“越快越好。”
　　
　　 114 住院部男病房/日/内
　　 毛毛在喂佟家鑫吃饭。
　　 佟家鑫：“毛毛，你奶奶的伤咋样了？”
　　 毛毛：“奶奶的大腿骨摔断了，大夫说她年纪大了，只能保守治疗。”
　　 佟家鑫：“她心脏没事吧？”
　　 毛毛：“爸，本来我不该告诉您，可早晚也得说实话。奶奶病得很重，大夫说……”
　　 佟家鑫紧张地：“大夫说啥？”
　　 毛毛说：“大夫说，奶奶的心脏已经出现衰竭，生命随时都有危险。”
　　 佟家鑫挣扎着要坐起来，被毛毛按住了。
　　 毛毛：“爸，您要干啥呀？奶奶这会儿正睡着，您去了也说不上话。”
　　 佟家鑫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坐在她跟前，看上两眼也好啊！”
　　
　　 115 住院部监护室/日/内
　　 毛毛搀扶着佟家鑫走进了急救监护室。
　　 陆海兰忙起身扶住佟家鑫：“你咋起来啦？”
　　 佟家鑫：“躺不住啊，过来看看咱妈。”
　　 奶奶：“就叫他坐一会儿吧！”
　　 佟家鑫在床头跟前坐了下来：“娘，好些啦？”
　　 奶奶：“你瞧瞧这鼻子上手上的，都挂着些啥呀，烦也烦死了。”
　　 毛毛：“奶奶，鼻子上插得是氧化管，手上扎得是输液管，胸脯上挂得的线线是监测心脏的，都是用来救命的，烦啥呀！为了给您治病，大夫可没少下功夫。”
　　 奶奶笑了：“瞧瞧这小嘴儿，跟放机关枪似的。”
　　 毛毛：“妈，刚才大夫找您有啥事？”
　　 陆海兰掩饰地：“没……没啥事儿，随便问问你爸的情况。”
　　 奶奶：“没事就好。兰子，你有几天没往山上送菜啦？”
　　 毛毛：“奶奶，都啥节骨眼了，我妈顾得上吗？”
　　 奶奶：“解放军吃不上新鲜菜，咱家有责任啊！兰子，你不用整天守着我，该送菜就去送菜，别误了正事。”
　　 陆海兰随口答应着：“嗯，知道了。”
　　
　　 116 住院部男病房/夜/内
　　 佟家鑫躺在病床上，不安地看着陆海兰：“你跟我说实话，大夫找你，是不是为给我做手术的事儿？”
　　 陆海兰默默地点点头：“要交五万块钱。”
　　 佟家鑫：“采石场不肯出？”
　　 陆海兰：“毛毛又去过几次，老板老是躲着不见她。”
　　 佟家鑫叹了一口气：“你别难过，明天就接我出院吧，手术不做了。”
　　 陆海兰：“那咋行啊！”
　　 佟家鑫：“我的病我知道，手术早一天晚一天没关系。等把钱凑够了，再做也不迟嘛！眼下那点钱，先仅着给咱娘治病要紧。”
　　 陆海兰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孩子他爸，我对不住你！”
　　 佟家鑫也抹着眼泪：“都是我不小心，闹出了工伤，是我对不住你啊！”
　　 陆海兰难于启齿地：“孩子他爸，我……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佟家鑫：“啥事儿？你尽管说吧！”
　　 陆海兰：“这几天，我一直没往山上送菜，怪不放心的。”
　　 佟家鑫理解地：“明天你去吧！啊！”
　　 陆海兰擦着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117 海军观通站军营/日/外
　　 陆海兰挑着满满两箩筐蔬菜走进了军营。
　　 吴玉峰赶忙迎上来：“陆妈妈，奶奶病好啦？”
　　 陆海兰：“不过是头疼脑热的，你们不用担心。”
　　 汪双喜高兴地叫着跑过来：“陆妈妈，怎么挑这么多菜啊？”
　　 陆海兰：“这几天嘴亏了吧？”
　　 汪双喜嘿嘿地笑着一把接过扁担：“我来挑！”说着，便挑上箩筐向炊事班走去了。
　　 吴玉峰：“这几天您没来，战士们都想坏了。不是搞训练，早就跑下山看您去啦！”
　　 陆海兰：“我也想大家呀！这些天没往山上送菜，亏待他们了。”
　　 吴玉峰：“陆妈妈，您的年纪也大了，以后就不用送菜了。什么时候想我们，就上来坐坐，那不是挺好嘛！”
　　 陆海兰：“瞧你说的，我还没那么老！”
　　
　　 118 陆海兰家院落/日/外
　　 陆海兰挑着箩筐走进院门，一眼看见毛毛坐在小板凳上直掉眼泪，心中由不得一紧：“毛毛，你咋回来啦？”
　　 毛毛抹了抹眼泪：“我爸偷着出院了！”
　　 陆海兰：“谁在医院守着奶奶？”
　　 毛毛满腹牢骚地：“您去山上送菜，就我一个人，顾了这头儿顾不了那头儿，把我劈成两半吧！”
　　 陆海兰态度温和地：“妈知道你累，赶紧去医院照顾奶奶吧！”说着，她忙放下箩筐，奔进了卧室。
　　 毛毛赌气地走出了院门。
　　
　　 119 陆海兰家卧室/日/内
　　 陆海兰走进卧室的门，看见佟家鑫躺在床上，忙奔了过去：“孩子他爸，你咋说回来就回来了？”
　　 佟家鑫：“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在医院还躺得住吗？”
　　 陆海兰：“你现在马上回医院去，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给你做手术！”
　　 佟家鑫：“先别管我，救咱娘要紧。实在熬不过去，叫大海卖房子吧！”
　　 陆海兰：“孩子好不容易贷款买上房，你忍心叫他再卖了？”
　　 佟家鑫：“我也舍不得，可眼下咋办呀？”
　　 陆海兰由不得抹了两把眼泪：“小车不倒只管推，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你马上回病房，做手术的钱咱们再想办法。”
　　 佟家鑫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地不肯动，被陆海兰一把扶了起来。
　　
　　 120 佟家岙村口/日/外
　　 毛毛刚走出村口，听到有人喊她，便扭过头去张望，只见大姑匆匆忙忙地走过来。
　　 大姑：“毛毛，我跟玉琦念叨了你们家的难处，人家玉琦慷慨地说，只要毛毛肯进城，钱算啥东西？”
　　 毛毛：“大姑，您对这门亲事咋这么上心？”
　　 大姑嘻嘻地笑着：“傻闺女，你享福了，我们不是也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毛毛：“表妹不是也到了婚嫁年龄，干啥不叫玉琦娶了她？”
　　 大姑：“他们是近亲啊！”
　　 毛毛讥讽地：“大概因为玉琦是个瘸子吧？”
　　 大姑语塞了：“这……这……”
　　 毛毛狠狠地“哼”了一声，撇开大姑扬长而去了。
　　
　　 121 住院部监护室/日/内
　　 毛毛在用毛巾给奶奶擦脸：“奶奶，您想吃点啥吗？”
　　 奶奶摆摆手：“毛毛，奶奶心里头憋着几句话，早想对你说，可一直没得空儿。”
　　 毛毛坐了下来：“奶奶，您说吧！”
　　 奶奶：“说来话长啊！小时候，奶奶是个孤儿，为了活命到处要饭。那一年我流浪到佟家岙，饿得实在走不动了，昏倒在地头上。幸亏碰上了解放军，才把我给救活了。打那以后，我就在佟家岙住了下来。”
　　 毛毛：“再后来，遇上了我爷爷，您就嫁给他了，对吧？”
　　 奶奶：“你猜，我跟你爷爷是咋认识的？”
　　 毛毛：“自由恋爱吧？”
　　 奶奶笑了：“是一位解放军连长给说合的。”
　　 毛毛：“真的？”
　　 奶奶：“奶奶的好日子是解放军给的，为了报恩，我跟你爷爷争着抢着为解放军做好事，被村里评为拥军模范户。”
　　 毛毛：“难怪我妈每天往山上送菜，您从来就没有埋怨过她。”
　　
　　 122 住院部男病房/日/内
　　 陆海兰搀扶着佟家鑫躺在了病床上。
　　 病友：“刚才护士满处找他哩！”
　　 陆海兰：“他爸，你老老实实地躺着，我去瞧瞧咱娘。”
　　 佟家鑫：“你去吧，我不跑了。”
　　 陆海兰走出了病房。
　　
　　 123 住院部监护室/日/内
　　 奶奶：“……孩子，我拥军那会儿，也有人嘲讽过。可我总觉得，人活着就得有个精气神儿。每当我听到战士们亲切地喊我‘黄妈妈’的时候，我的心里是甜甜的，所有的苦就都值得了……”说着，她显得有些困倦，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毛毛OS：“我听得出来，奶奶话外有音。有人说，假如你热爱奉献，那你的生活就是天堂；如果你讨厌奉献，那你的生活就是地狱。因为他们热爱，所以他们快乐。妈妈和奶奶从无私的奉献中，感受到了无尚的幸福和快乐。”
　　 心脏监视器出现了异常。
　　 毛毛：“奶奶！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