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五周年】烧书者(散文)
后来才知道,他因为工伤当过一阵单位图书管理员,老兄还故意把没有意义的书摆在柜架上,却把他喜欢自认为的好书放进深处,故意不示人,独自欣赏。
再后来,趁着热乎劲头在网上查阅一番,才知道中国古代有曾有过烧书取暖的读书人;同样,国外也有不少这种人,只是他们的目的不同。他们之中有为生存而烧书做饭取暖,有为个人的消灾弥罪而烧书,甚至有对不喜欢的书加以焚烧,以解心中之恨的人,这些短短的故事读起来也蛮有意思。故意烧水取暖之人,不知对书怀有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或爱之深,或恨之切,或惧之怕,或隐之故。读《红楼梦》后,众多人物中我不喜欢林黛玉式的烧书者,这种小家碧玉的烧书者,只是赌一时小性子,与书的内容毫无干系,纯属女人的小气量。
6
读书人的境界,说起来很玄妙,其实道理特别很简单。能把有字书读到无字书,把书与世界、社会和人生联成一体,把书读进人的肚子里,而不是狗肚子,这才是世界对读书人的最高奖赏。
几十年间,除了朋友送的、单位发的以外,我买过、私藏和读过不少的书,望着整整两个书房的书,若是自称万卷书也几乎差不多少。可是,它们渐渐被束之于书柜木阁,在后来的几次搬家中,除了挑走几大箱有意义和价值以外,不是把这些书无偿地捐了出去,就是干脆丢给了房子的新主人,任他们变卖、丢弃和送人地随意处理。为什么这么毫不可惜,原因很简单,我读过的许多书籍,像我经历的生活一样,充满着假、水、空和已不时髦,更多是因为悉心读过之后,感觉着它们失去了加以保存和珍惜收藏的价值。
对它们的处理,或烧掉或送人或廉价出卖,不是我恨心冷酷,是它们的命运,根本抱怨不了我,也报应不了我。
我曾对好友们说过,如果将来那天我彻底完蛋了,你们去祭典我时,有自己的新书就烧一本,有好看的、有意思的书,也烧来一本,将来你们过来了,我统一付款给你,而且是支付市场价格从不打折,绝不会让你们吃亏。话说过后,惹得大家面对着生死一点也不难过,面面相觑地哈哈一笑,算是对我人生后事的交代。
几十年间,我也写过不少的书,出版时还觉得春风得意,觉得造福人类,以为自己真能够留下身后名声。事后读来,才觉得真正有意思、有价值,能鼓舞人心、留给后人仔细阅读的内容并不多。所以,等我死后,它们落到被撕被烧被呕烂的地步并不稀罕,可能还能为书主人和写书人的将来而祈善积德,倒是完成一种源于泥土归于泥土的使命。
如果有一天,我也像别人那样开始烧书,那只能怪书自己的命运不济,根本不是我做读书人的不好。毕竟,我在世界上活着的几十年里,并没有无缘无故地冷落一本书,哪怕这本书是我仇敌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