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猗蘭之思(散文) ——文兰三周年祭
“在小说艺术探寻方面,文兰也做了艰辛的探索与努力,取得了非凡的成果。现实主义的、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意识流,魔幻主义的表达手法,融合在他数量众多的作品中。我们应该学习他对文学矢志不渝、不懈奋斗的精神,学习他勇于探索的高贵品德。文学需要创新。每一次创作就是一次创新。不畏艰辛,勇于开创。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原如此,文兰亦如此。每一位热爱文学事业的人,也理当如此。
“当然,文兰不仅仅写长篇、中篇、短篇小说,他也写散文诗歌,写影视剧本,涉猎广泛,门类众多。他留给咸阳文坛的是大江大水,不是涓涓细流、小溪小河。他也获得了众多的文学奖项。这些很重要,但我认为不必太在意。一部文学史自有正式的文学奖项开始至今,在中国也不过百年时间吧。这里有一个重要的课题,就是对文兰和文兰文学创作的研究。我的愿望是通过有心人的努力,能给我们留下一份比较完整的关于文兰和他的创作的论述。希望咱们咸阳的作家能把这件事做起来,能开个头,这是我的一点希望和愿望。其实我最想说的是一句话:文兰,你不曾离开我们,你和我们永远在一起,一起欢歌,一起忧伤,一起奋斗,一起前行。在文学的百花园中,你辛勤浇灌的花朵,鲜活生动,美丽芬芳,多姿多彩。你的作品在,你的精神在,你的朋友在。我把每次重要的场景,都看作是与你完美的聚会。文兰,只要文学在,你就会在,永永远远,永永远远!”
听了李春光的致辞,会让没有读过文兰先生作品的人,对其重要作品的内涵有一个粗浅的大致的了解。这也进一步点燃了我拜读文兰先生作品的兴致和热情。
第八项,由陕西书画院副院长、咸阳作协名誉主席石竹致辞。
他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白发苍苍、略显肥胖的形象,让人过目难忘,尤其是他那副蓝短袖外搭四兜军绿马甲的装扮,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乡音浓重,讲话铿锵有力,看似随意,实则条理清晰。
他说,早晨从家出发的时候,老婆要用车送他,他不让,为了让他的心静一静,也便于他在路上想一想,他要走着去。他从家一直走到中华博物馆,沿路之上,他拍下了许多夏季图片,并且发到了朋友圈,也发给了文兰同志,作为三周年对他的纪念。还说,雷涛、李国平和李春光对文兰的追思,让他的心更加难受。
在心情平复之后,他讲了有关文兰的三件轶事和要对吴兰兰披红的趣事。
一是送书。当年他在礼泉县政府当秘书时,文兰也调到作协不是很长时间,80年代中期,文兰到礼泉去他那儿,是为了专门给他送一本杂志——上海《小说界》刊载了文兰的中篇小说《就转弯处发生车祸》。从那以后,他就和文兰走得最近。因为那本杂志他看了以后,就无意中问了文兰一句:能给多钱稿费?文兰就情不自禁地给他说:这个杂志稿费给了2000多块钱。当时就让他非常吃惊。因为他那时每月才挣49块钱,是他几年的工资。写书居然还能挣钱。这对他刺激很大。他当时在政府当秘书,一边给县长写报告,一边也在搞创作,因为他也是个文学爱好者。后来,他们在礼泉吃了礼泉最有名的具有“西兰路上一枝花”之称的马明义的羊肉泡。这个事对他以后的创作刺激很大。
二是家宴。十多年以后,他就调到咸阳来了。在他认识的好多老朋友中,唯一在家中设家宴请作者朋友到家里喝酒吃饭的老同志,却唯有文兰。这次家宴,他在文兰家里,发现了两个特别。一个特别是文兰的书柜。一面墙大的书柜,是他至今看到的家庭存书最多的作家的书柜。他这一生几十年,见了两个作家家里存这么多的书。一是当年白描还在的时候,带着他到路遥的办公室去拜访。他看见路遥那儿就是一面墙的书。二是后来他在文兰家里看到文兰也存有这么多的书。关于文兰的作品,他说他没有资格来评定。但他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要说一句:文兰是咸阳作家中最勤奋的作家。他说他敢说这个话。因为文兰确实是勤奋,确实是用生命在拥抱文学,用生命在创作。这是他在家宴上的第一个收获。另一个特别是,他看到了文兰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有一个非常贤惠的妻子。他原来在办公室听人说过吴兰兰,但从来也没碰上过。这在家宴中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她那个儒雅之气,睿智的谈吐,得体热情的表现,特别让他感到惊讶。他还戏谑说,文兰这个碎眼窝高鼻子,居然娶了这么好个媳妇。这是他在家宴中的第二个收获。
三是告别。在文兰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和王海等十几个朋友去看文兰,他记得就在后边角落的房子里支了一个床,文兰当时就在床上躺着。当时看到文兰卧病不起的样子,他顿感文兰时日不多了。所以就有意坐在文兰跟前,想跟他多说话,多聊一会。可是,文兰要聊的还是文学,而他要说的却是生活。他希望文兰健康,能够再多活几年,而文兰要说的还是文学。所以自从那次看文兰以后,他回去不到几个月,文兰就走了。文兰走了以后,他又来到文兰家,大家觉得他跟文兰关系不错,对文兰的情况也熟悉,就让他准备一下,给文兰写一份悼词。他回去以后,就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份悼词。不料,这份悼词却是给省上某个领导准备的,令他高兴的是,人家还是用了一部分。毕竟这份悼词的底稿还是他写的。他很欣慰能做这个事情。后来,送文兰的时候他没来。为啥没来呢?因为文兰就比他大几岁,他受不了。自从文兰走了以后,他也给他的老伴说,以后社会上任何人的追悼会,他都不去。他怕自己支撑不了,承受不了。
四是披红。他说昨天晚上,他还跟他老婆讲,家里有没有那个红被子面子,你给我寻一下?老婆说,你要那个干啥?他说他今天想去给吴兰兰披个红。他老伴说,那是农村的习俗,你拿那个合适不合适?他想了一下,也觉得在这个场合不一定合适。但他代表他们咸阳文学界、书画界以及爱好写作的朋友们,一定要给吴兰兰披红——是从心里给吴兰兰披红,这是他们对她的尊敬。对此,他动情地说:“大家都看一看。这个幕后的一切的料理,一周年出书,三周年出画册,组织这么多朋友来,靠谁布置呢?对不对?有这样一个老伴在家里支撑着,是多么幸福的。我说文兰在那边也会笑的,文兰这个家庭是世上文学界最幸福的家庭。谢谢大家!”
石竹先生的即兴发言,真诚坦率,句句发自肺腑,令人动容,也让我打心眼里敬佩有加
第九项,由周至县文联名誉主席张兴海老师讲话。
张老师身材瘦高,白发丛生,一副眼镜,使其儒雅之气尽显!
他分别向文兰遗像和观众鞠躬后,就手持话筒谈吐自若地说道:
“怀念一个作家,最重要的,我的理解就是看重他的思想精神和文学精神,或者是文学理念、文学思想。我记得第一篇作品《幸存者》登在《延河》以后,由《小说月报》转载,轰动一时。文化革命中,公检法被砸烂,一条警犬也在劫难逃。就这样一条警犬被看管,被审查,成为一个重要的案犯。这一个警犬在逃跑的过程当中,有一系列的遭遇。它以一条警犬的视觉,写整个公检法在文革中的覆没,写人性的扭曲和变态,不仅在思想方面有他那个时代的穿透力,而且在艺术表达方面,也是非常地富有魅力。
“那个时候,我认识文兰已经好几年了。从这个作品引入,引到《命运峡谷》。《命运峡谷》整个写的就是文化大革命。写文化大革命如何在极左思潮不断升级,个人崇拜到了顶点的时候,为中国带来的一场大劫难。这个作品当时出版的时候,还有点困难。幸亏上海文艺出版社配合,省作协,还有北京中国作协都看在眼里,才得以成功出版。
“我参加过文兰先生两次研讨会:《丝路摇滚》和《命运峡谷》。《命运峡谷》的整个的评论,归纳整理后,登在当时《周至文艺》上。”他左手指向书桌上的那堆展览书,接着说,“我认为,文兰先生这些作品当中,《命运峡谷》将是文学史上一部宝贵的经典。大家想一想,若在当今,《命运峡谷》谁给你出呢?文化革命,那是忌讳的词语。文兰在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里,高扬批判的旗帜,这是他的创作理念。这个跟他的经历,跟他的创作实践,跟他不断地学习理论和高人接触所得到的文学的启示有关系。他跟我经常在交谈中国社会的弊病,就是封建社会专制主义给我们留下来的阴郁图,始终不能排除。
“我觉得《命运峡谷》在当时的出版是幸运的。所以那几年,文兰重新认识他的作品,很有必要。在这里面,我为什么有感触呢?就是后来因写这个电影电视剧《于右任》。《于右任》为什么会受到重视呢?于右任是关学最后一位弟子嘛。于右任就是具有民族气节的一个人嘛。他后来把它又变成《乱世鸿儒》,在电话中给我讲,他对这个人物放不下。文兰身上具有关学思想熏陶下咱们陕西文人重气节、重义气、仗义执言、为民请命的品质。吴兰兰女士写了一篇散文《我这样和他告别》。我看了以后,觉得无可挑剔。后来就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觉得有点遗憾,就是文兰创作的思想精神和文兰的文学理念,在这篇文章里面还没有明确地表示出来。我希望有志于文学的朋友们,应该在这一方面有所突破。刚才国平讲了,感性的写作如果没有理性的照亮和穿透,你不要想写出大作品来。文兰在这一方面做了一个榜样。好,谢谢大家!”
张兴海老师对文兰先生作品的剖析品评一针见血,鞭辟入里,令我大为感佩。因为他和文兰先生的一段名言不谋而合。
文兰先生曾说:“我们不能站在历史长河的岸边,无视于现实,而一味地去超脱,去表现自我,去空灵,去淡远,去荒蛮,去古野,去高雅。我们应该责无旁贷地让今天生在这个尘世和未来要生存在这个尘世的人们通过我们的作品来形象地了解我们所处的时代,所以我恰恰以为只有这样,作品才具有恒久的生命力。”
这不正是张兴海先生所要揭示的文兰的思想精神和文学理念吗?文兰先生不简单,张兴海先生不简单,他们给我的启示就是:唯有读书写作,才能让自己变得同样不简单。
第十项,由周至县文联秘书长张攀峰发言。
由于爱好广泛,勤于钻研,以至于年纪轻轻就谢了顶。这让人一下子就记住了他。他讲话的题目是《让时间慢慢懂——在文兰三周年追思会上的发言》。
他意味深长地说:
“匆匆三年,今日追思;先生文风,山高水长。今天,我受周至县文联主席国稳社先生委托,代表文兰老师家乡——周至县文联前来追思,心情格外沉重。一晃,文兰老师离开我们三年了!我们因文兰老师——省城、咸阳、周至三地作家再次相聚;我们因文学缘由——省城、咸阳、周至三地作家进行追思。
“最近以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文兰老师给我们留下什么?在我看来,追思是为了更好地前行;前行是为了我们更好地耕耘;耕耘是为了我们更好地收获。今天,我想从‘地理空间文学意义’和‘文学精神遗产’两个维度谈谈一些关键词。
“一是地理空间的文学意义。我们现在所处的南辛寺头村是文兰老师的出生地。家乡的风土人情让文兰老师有了文学基因的底色。譬如海内大儒李二曲先生的‘悔过自新’对文兰老师影响很大。咸阳是文兰老师实现他文学辉煌的地方。故乡与他乡,出走与回归,寻找与蝶变,这是每个人不可逃避的轨迹和宿命。
“二是文学精神遗产。追思后,有三个关键词。1、文学品质。文兰老师给我们留下了……500多万字的作品。这些作品,有些出版了30多年,至今大家还津津乐道,无疑印证了作品是时代的先河者。2、个人史观。我以《丝路摇滚》为例,《丝路摇滚》作为书名,出版于上世纪90年代。在我看来,他提出的‘丝路’代表着东方文化,代表着传统文明;‘摇滚’从字面来理解,代表着现代,代表着当下我们的物质文明。《丝路摇滚》作为书名,恰恰表明它是古老与现代碰撞、裂变的产物。3、精神向度。从文兰老师今天三周年追思会上,三地前来的众多的作家们可见一斑。我想,文兰老师就是凭借这种踏实写作的态度,呈现了非凡的文学版图。”
最后,他以挽联作结:“麦一茬人一辈伏案耕耘留有丝路摇滚文若夜灯真学问,饭几碗书几言仰天哭泣可谈命运峡谷兰如馨香好华章。”这是三年前由他撰写,并由张兴海老师书写的一副挽联。
张攀峰对文兰先生作品的理论解读,颇具独到见解,也让我茅塞顿开。
最后,由吴兰兰老师致辞。
她首先宣读了省作协党组副书记、专职副主席齐雅丽发来的祭文:
“文兰先生离开我们三年了,三年里,先生在天国与他那《32盒录音带》为伴,继续追寻着自己的梦想;三年里,先生在丝路恣意洒脱地摇滚着,继续着精神的不羁;三年里,先生在《命运峡谷》里继续探究命运的真谛,把真善美广阔地播撒……虽是生离死别,虽然天各一方,但冰冷的现实也因先生的不朽而温润了许多。一个兢兢业业的人,一个踏踏实实的人,在生命的任何节点,都会把美好留存在朋友们的心间。三秩已至,再寄哀思。祈愿文兰先生天国安好,和静顺畅。”
至此明了,需不需要将二三合为一体,你决定,需要的话,给我信息我给你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