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华夜剑歌行(小说)
“哦……原来如此。嘿嘿!”此刻夜上枝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笑容,当寒秋白看到他这笑容的时候,不由皱眉大叫:“不好……”
还未等他说完,人便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了。夜上枝咬着嘴唇,坏笑着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朝你酒里下药啊?哈哈哈!你最后还不是中了我飞天盗侠的计!”
夜上枝的药当然是在喝酒的时候趁机下的,他手法灵巧,毫无破绽,又自顾自地在寒秋白面前大喝特喝,引得寒秋白酒瘾犯了,自然就中了招。
他伸手探入寒秋白胸前单衣,里面果然藏着一本册子,他欢喜地掏了出来,那册子果真就是《寻龙决》,他急忙翻开来看,只见里面还夹着一封密函,而这封密函就是他之前所见的那封。
他先是仔细查看了一遍《寻龙决》,后又忍不住打开密函来看,当他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由心中一怔,轻声叹道:“原来如此!这才是他进入天下风云城的目的。”
到底寒秋白这样一位世外之人为何要来此呢?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寻龙决》,通过密函所述他得知寒秋白的师父澹台渊三年前失踪,而他一直在四处找寻师父的下落,据密函所述他的师父被囚禁在天下风云城内。
夜上枝看完之后皱了皱眉头,不由小声嘀咕道:“澹台渊?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哦……原来是他!”他将目光落在了寒秋白身上,心中暗道:“难怪他的剑法如此之快,令人胆战,原来竟是出自疾风剑门下!”
……
翌日清晨,寒秋白昏昏沉沉地醒来,当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他揉了揉眉心,心中懊悔着了夜上枝那小偷的道。
当他伸手去摸胸前,发现那本《寻龙决》居然还在,这让他越发感到好奇,这个飞天盗侠难道不是为了盗走《寻龙决》而来的吗?
为何此刻它还好端端地在自己身上?他心中很是疑惑,究竟夜上枝为何没有盗走《寻龙决》。
第四章
当天晚上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夜上枝竟然去而复返,而且还带来了一壶美酒,他照常是不走寻常道,从窗户进来的。
看着屋内寒秋白面色铁青,正准备去拿那挂在床头的剑,他急忙笑嘻嘻地拎着酒壶道:“寒兄莫生气,我是来向你赔不是的!你看我还带了一壶好酒来!”
寒秋白见他够胆前来,还气定神闲地在桌前坐下,又十分殷勤地在倒酒,只能将剑啪地搁在桌前,满面怒容地坐在桌前看着他。
夜上枝伸手将倒好的一杯酒推到他面前,然后咧开一口白牙,爽朗地笑道:“你莫要盯着我看啊,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才找来的美酒,你快尝尝!”
“夜上枝,你个混蛋!还想着在酒里给我下药吗?”寒秋白瞪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他如此武艺高强之人,却三番五次着了这小偷的道,传出去岂不令人笑掉大牙?真是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在他那张嬉皮笑脸的面上刺上“此人盗者”。
夜上枝见他火气没消,怕对方真的动起手来,真刀真枪他还真不是这位不世公子的对手,便连忙解释道:“其实呢我昨晚确实是看了《寻龙决》,不过我也只是想要看看而已,并不是打那宝藏的主意!”
寒秋白冷笑一声,质疑道:“一个小偷竟然跟我说他对宝藏不动心?我就知道你接近我没安好心。之前酒肆内你故意挑衅,其实就是想要接近我得到《寻龙决》,对不对?”
夜上枝见诡计被他识破,不得不点头承认道:“寒兄你息怒,之前我确实是有意接近你。江湖传闻《寻龙决》与王陵宝藏有关,我也是为这而来的,不过目的和那些人不同,并不是为了寻找宝藏,而是想要查探这本《寻龙决》的真伪!”
寒秋白一听,十分震惊,“什么?你是怀疑《寻龙决》有假?!”
夜上枝道:“《寻龙决》真假我不知道,我只是怀疑它是否真是出自神算子柏之手……”
听到夜上枝此刻所讲的话,原本怒气正盛的寒秋白慢慢平息了怒火,认真听他继续讲述。
夜上枝饮下一口酒,然后道:“神算子柏这样的人是决计不可能留下《寻龙决》的。”
“为何?”
“你想想,他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寻龙决》一出,必定会令天下武林大乱,世人都会向无头苍蝇一样为了宝藏而自相残杀,他如何会做这种事?”
“据我所知,神算子柏当年探究过不死之谜,而这不死之谜便与那传说中的王陵有关,所以他会留下一本《寻龙决》也不无可能。”
夜上枝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为何你会如此肯定?”
他深深一叹,才道:“那你可知不死之谜其实是和不死神宫有关,而那个传说中的不死神宫其实就是那座被沙漠吞噬的王陵。”
听他如此说,寒秋白很是好奇,急忙问道:“江湖中知道王陵之事的人大都被朝廷所灭,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夜上枝摇头道:“有些事恕我不能与你直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什么不死之谜,什么王陵宝藏都是世上的祸根,当年江湖因此而死的人不计其数,所以我才想要保护宝藏。寒兄,恕我直言,你本无意宝藏就不该将《寻龙决》带在身上,它对你而言必将成为祸端!”
看着夜上枝投来的赤诚目光,寒秋白不由深深一叹,江湖人心险恶,他实在不知眼前之人是敌是友,若是敌人,昨晚他大可杀了自己带走《寻龙决》,若是朋友他乃盗贼,这笔巨大的宝藏乃是最为吸引他的东西,他怎会不动心?
夜上枝见他眼神犹豫,便又仰头喝下一杯道:“你本是个世外之人,却因宋卫晖之托而无端牵涉此事,成为这世人追杀的对象。如果你是为了找人,我大可以帮你!”
“你……”
“没错,我偷看了你的密函,得知你此番前来乃是为了找澹台前辈。我是飞天盗侠,要想找出一个人来并不难,还请寒兄能够相信我!”
听到夜上枝如此说,寒秋白原本绷紧的神经不由松了下来,夜上枝此人乃是飞天盗侠,一路前来却不是为了《寻龙决》,不仅如此他还要帮自己找人,他实在不知眼前的黑衣少年是敌是友,只好点头同意。
夜上枝漆黑的眼眸灵光一闪,用手指了指他怀中的密函问:“究竟是何人给你的这封密函?他是怎么知道澹台前辈被关在此地的?”
寒秋白沉重地叹气一声,想来是心中存积之事太多,一时难以抒怀,竟不自觉地举起夜上枝之前倒好的酒来喝,酒是好酒,不由令他紧锁的眉目有了一些舒展。
一旁的夜上枝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急忙低头去吃桌上的花生米,心中却暗自笑道:“寒秋白啊寒秋白,看来要想向你下手其实还蛮容易的,只要从你酒里下手就好了,不管我递给你几次酒,你依旧会不长记性地饮杯而下。”
不过向寒秋白这样的人还真是令他有些担心,这样的人表面上看寡淡冷漠,内心却极重感情,因而也更容易被人利用。
却也不能怪他,他入世不深,纵使武功高强又如何,却又可知人心算计往往比这刀剑更为无情。
夜上枝少年流浪,自然已是尝尽人间冷暖,对于人心的尔虞我诈最是了解不过,他虽然年纪轻轻可已看透世事,所以他会怀疑《寻龙决》的来历也不足为奇。
寒秋白一连饮了三杯酒,才道:“我不知道给我写密函的人是谁,家师虽是江湖中叱咤风云的人物,但已不涉江湖之事许久,隐世之后亦同闲云野鹤一般。三年前的一天晚上他突然失踪,我便一直苦苦找寻。不久之前我突然收到了一封密函,函中所述他被囚禁在天下风云城。”
“所以你就相信了密函的内容,来到此地。”
“我起初是不信的,可是这个人至此之后一直不断地给我发来密函,一共收到24封,后来玉紫凝突然派人来找我,又劝我投靠玉名苑,我便顺水推舟来了天下风云城。”
“原来这才是你来天下风云城的目的!”
寒秋白举在手中的酒杯顿了顿,然后点头。
夜上枝用手摸着下巴,然后道:“那你进入天下风云城后查到什么没有?”
寒秋白摇头叹道:“天下风云城守卫远比我想象中森严,玉名苑此人心思缜密,而我也根本就无从着手,只能等待时机探听师父下落,以免打草惊蛇!”
“江湖之人,各怀鬼胎,全都逃不开宝藏、神功、美色的利诱,而天下风云城的水也更深。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从天下风云城找一个人对我飞天盗侠来说并非难事,一切就包在我身上好啦!”夜上枝说完,咧嘴一笑,还夸张地在自己胸前拍了拍。
“夜兄,你究竟为何要帮我?”
夜上枝顿了顿,然后又笑着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想保护王陵宝藏嘛,而你是个君子,明明手中有《寻龙决》却不去找宝藏,反而要涉险来救你的师父,你非贪慕宝藏之人,又重情重义,这样的好人世间太难得,我不想你受伤,所以我要帮你!”
他说得十分赤诚,看着他那双童真无邪的眼眸,寒秋白不觉心中一暖,竟不自觉的对这个盗侠有了几分好感。
却见夜上枝起身指了指那搁在桌上的酒壶,笑眯眯地道:“对了,忘了告诉寒兄,你刚才喝的那壶美酒是我偷来的!哈哈哈!”他说完仰头一阵坏笑,飞身而去。来时不走寻常路,去时亦是如此,只见黑影从窗前一跃而出,便已悄无声息,就如同是一阵微风掠过一般。
寒秋白看着夜上枝留下来的那壶美酒坐立不安,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第五章
夜色阑珊,风声寂寥。
夜上枝突然飞身跃进一间房内,他的动作极轻,几乎都没发出任何声响,房间外面的是茶室,里面是静室。
静室的房门半掩,此刻玉名苑正在静室内堂打坐,香炉烟雾袅袅,他双目紧闭,自然是看不到夜上枝的,夜上枝嘴角勾勒出微微一笑,正欲转身离开。
只听静室内的人朗声道:“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走?”
夜上枝摸了摸后脑勺,呵呵一笑说:“这个……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我见门外守卫森严,还以为是藏宝阁呢。”
玉名苑道:“阁下能避开重重守卫,进入此间,可见天下风云城的守卫于阁下而言形同虚设。”他说完起身,双袖一挥,静室虚掩的房门就已被打开。
玉名苑一身白袍如水,典雅之至,似有一片月光笼罩在他身上,他自门内缓缓走出来。
夜上枝眯眼微微一笑,然后道:“玉盟主!”
“若我没猜错阁下应该是飞天盗侠夜上枝吧!不知阁下深夜造访所谓何事?是否我这天下风云城内有阁下想偷走的东西呢?”
夜上枝用手摸了摸鼻尖道:“其实我是想偷一个人!”
“哦?偷一个人?哈哈哈!”玉名苑仰头大笑。
夜上枝皱了皱鼻,然后道:“我乃飞天盗侠有什么是我不能偷到的?我可以偷走稀世珍宝,自然也能偷走一个人。”
“那么夜公子想偷走的是天下风云城内的谁呢?”
“澹台渊!”
玉名苑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嘴角勾勒出一丝淡雅的笑容,笑道:“澹台渊,曾经江湖中的风云人物,人称疾风剑,和快剑任平生齐名,手中一把快剑快得令人窒息。不过此人向来闲云野鹤,只怕并不在天下风云城,不知阁下为何会找他?”
夜上枝冷笑一声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夜上枝盗不走的宝物,也没有我夜上枝找不到的人!倘若疾风剑真在盟主手中还望交出,免得我将你这天下风云城翻个底朝天!”
玉名苑打开双袖,笑道:“哦?这么说夜公子你是要大闹我天下风云城了,不过玉某这儿实在没有公子要找的人。”
夜上枝嘴角一笑,二人双目碰撞,似要发出火光来,只此一瞬,便都已出手,玉名苑的武功出奇厉害,尤甚夜上枝之上,不过夜上枝脚底抹油的功夫却是天下第一,这玉名苑要想抓住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就在此刻玉名苑使出杀招,夜上枝不得不拔出腰间的软剑来抵挡。
传闻夜上枝不仅轻功了得,而且他的剑也快如疾风,据说他有一柄银色软剑名唤“流梦”,可以像腰带一样系在腰间,极少拿出来使用,也只有玉名苑这样的高手才能逼他使出此剑。
只见此剑一出,犹如玲珑游蛇,左穿右行,柔似流水,快如闪电,他所使的几招剑式令得玉名苑脸色惊愕,他所惊愕的并不是这剑招如何厉害,而是这剑招他实在是熟悉,乃是澹台渊的绝杀剑式。
夜上枝在这紧要关头使出此招来试探玉名苑,令玉名苑无法多做他想,当他看到熟悉的剑招之时自然流露出惊愕神色,此刻他的表情是决计骗不了人的,因为人在生死关头是无法掩饰本能反应的。
茶室之上突然落下一张银色渔网,渔网内铁镖寒光暗闪,也只是旦夕之间,只见他已如游鱼脱网而出,窜出了窗外。
窗外竹林晃动,月上正空,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刚才在屋顶设伏的侍卫纷纷赶入屋内,正要再追,却被玉名苑一手拦住,他道:“混世佳公子,夜上枝头行,幽影随风去,片叶不沾身。只怕世上没有人的轻功能胜得了这位飞天盗侠的,你们此去是决计抓不到他的!”
玉名苑心事重重地回了寝室,显然夜上枝刚才的话还是不痛不痒地刺痛到了他,他开始猜测起这位神秘大盗的来历,他想:“夜上枝轻功了得,快剑疾驰如风,刚才还使出了澹台渊的杀招,莫非他的师父正是澹台渊?”
究竟这位神秘的飞天盗侠何方来历无人知道,他又如何会使澹台渊的绝杀剑招也不得而知,不过他使出这剑招,一来是为了试探澹台渊是否真被囚在此地,二来是在下诱饵,玉名苑迟早会上钩去找澹台渊,而他只需暗中跟踪即可。而此刻,他也正在悄无声息地尾随着玉名苑,而玉名苑这样的武林高手竟然毫无察觉,可见飞天盗侠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