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 ●秋】拾忆(小说)
而这一天,在不久之后真的来了。2008年9月份,我在上海火车站再次见到了这个阳光的女孩。她似乎比一年前长高了不少,站在对面向我挥动的双手如船桨一般摇曳在我的心湖,泛起丝丝涟漪,她真的好美啊。
我陪同她去了她所在的同济大学报名,当宿舍阿姨问她我是谁时,她脱口而出一句:“他是我男朋友。”然后朝我做了一个鬼脸,我的心湖越发得不平静了。我应该是从那时候真正喜欢上她的吧?从那天开始,每个周末都成了我和她的约定,不管再忙,我们都会与对方在一起。我好像很胆小,跟她逛街的时候拘束得双手插兜,反倒是她会勾起我的手腕,让那些色眯眯盯着她的路人都知道,我是他的男朋友。
走着走着,校园里,一个学生的尖叫打断了我回忆的思绪,我好像听到了一句:“天哪,那是向阳吗?”
我深感诧异,难道她认识我?亮子在这时对我大声喊道:“阳哥,快过来!看这里。”
我走了过去,原来我的照片和简历被张贴在学校的优秀校友栏了。同行的同学们都向我贺喜,我摸了摸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并没有告诉老同学们我现在具体的工作,但是上面的简历出卖了我,刘薇薇甚至像个小女生一样用手背敲了我一下,斥责道:“好啊!向阳,你现在有出息了!不要我们这些同学了是不是?!”
“哪儿啊?班长。改天你们来上海,我一定尽地主之谊!”我一脸无辜,语气诚恳地赔罪。
我们几个人来到了学校的操场,花狗和亮子都抱怨:“为什么我们当年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我用了傻宇的一句话回复他们:“这你们都不明白?社会在向前看啊!”
从学校出来,已经中午了。我带着大家来到了外面小吃街的汤锅店吃饭,花狗开玩笑地说道:“阳哥,你这么有钱,就请兄弟伙儿们吃这个啊?”
“你们昨天不是才吃了山珍海味吗?今天就消停消停,以后再请大家伙儿好好地聚一聚!”我也脸皮厚地回复。
其实,我真的很怀念,当年和他们一起在宿舍吃泡面,走路淋雨去上网的日子。现在不愁吃不愁穿,拿着苹果笔记本却只能忙着工作了。
吃完饭,我知道我该去那个地方了。我没有坐班车,而是向傻宇借了一辆车,开着导航,去往那个只去过一次的小乡沟。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山里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金灿灿的,亮得耀眼。寻着记忆,我终于到了。那块地对面应该就是廖玲的老家吧?只不过现在土墙房变成了一个别墅构造的砖房,不知道现在住着哪户人家?我四处张望,想找到那个见证过我爱的地方。周围变化了许多,但是我记得那棵枣子树,它还在。于是我沿着那条田间小路,来到了溪沟旁的那片草地。
溪沟里的水依旧那么澄澈,就是那年的暑假,我和廖玲回到了她的老家,在这里深情地拥吻。
“你会一辈子爱我吗,会娶我吗?”廖玲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
“我向蓝天,白云,野草,溪水发誓,我要守护廖玲一辈子。”我傻笑地对她说道。
然后,我们抱在了一起,我和她都献出了自己羞涩而甜蜜的初吻。
四
我用手机将这山间的一切拍了下来,然后再次回到了那座房子对面。时间还早,天还没黑,我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走了过去。一个年轻女人走了出来,看见了我,疑惑地问道:“大哥,你找谁?”
我脑子里不知道哪儿冒出了这一句:“请问,你认识廖玲吗?”
女人回答道:“她是我堂姐,你是谁?”
“我叫向阳,她的前男友。不好意思,想向您打听一下她的情况。”我试探性地问道,但是没抱多大的希望。
“你进来坐吧。”女人对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我跟着走了进去。
“我姐在我面前提过你,她说你是一个混蛋!薄情寡义!八年前,自从她大学毕业,你拒绝同她一起去美国读书以后,她就狠下心,断绝了一切与你的联系!你肯定以为她倔强、不可理喻吧?她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她只是想考验你是否真的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她说,那时你的工作走入正轨,最多几年,就能当上经理。其实她不是真的要你放弃美好的前途,她只是需要你的一句承诺,而你却无情地提了分手。四年前,她回国了,你已经成为了业界炙手可热的新星。被无数光环笼罩着,她想放下尊严,回到你的身边。可是你写的那本《流逝在暗恋中的时光》,伤透了她的心。她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她?能为别人写书?为什么不能为她写一本,难道她和你几年的感情还抵不过一个从未开始过的荒唐初恋?”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明显得有些急躁愤怒,我仿佛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火星。
“对不起!是我伤害了她!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如果可以,希望你告诉她,我真爱过她。”我带着恳求的语气说完了这句话,但是我不知道她是否会答应。
在女人的怒视下,我离开了这里,我的心似乎正在被无数只马蜂来回地蜇刺,疼痛不已。天快黑了,我驾车行驶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也在不停地追问自己,我为什么会写那本《流逝在暗恋中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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