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大野草木深(散文) ——创业之歌
到了这份上,巧灵胸中难以遏制自己纷乱无望的情绪,但她告诉自己决不能守着这么多人掉一滴泪珠子。
她上前一把搀扶起自己的娘,面对众人坚毅地大声说:“我用自己的人格做担保,咱乡亲的股金不会在土地上白白蒸发,我说到做到,绝不会欠一分一厘,请大家宽限我几日,到时我如数退还给大家。”
在劝解声中,村支书来了。巧灵当场签字,支书做了担保,聚集在门口的人群才舒了口气,渐渐疏散。
直到自己男人默默转身,巧灵也没能听到从他嘴里吐出一个字。
人走院空,巧灵瘫在院子里,如泄洪的闸门,第一次把眼泪放了个够。
5、越挫越勇
面对葡萄苗大面积的冻死、村民讨要入股资金的追迫,资金上的短缺,使巧灵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一个熟知她情况的网友热情提供信息,迫不得已,她独自去滨州带回来一笔二十万的小额贷款。只是没有想到,此项贷款,竟为自己以后在本地的贷款申批中埋下种种隐患;患难时刻,男人背离,哪怕做抵押贷款,巧灵也只不过是黄粱独梦。幸亏此时身为辽宁百草堂物联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王福龙——她的哥哥,在巧灵陷入困境之时,果断地拉她一把,在资金上给予了有力的帮助,使她如期还清了村民讨要的入股资金。
渐渐,示范园有了起色,引起了县部门的关注,在其支持下,银行发放她八万元资金扶持,于是她狠心投资七十多万元建起了横穿东西的钢架焊接种植大棚。
命运总是喜欢给挑战者开挑衅的玩笑。一次乌云密布的傍晚,员工都已下班,她在棚内查看着火龙果开花情况,突然外面狼嚎般的声音夹杂着电闪雷鸣挟裹着灰暗的四周,狂风卷来。有生第一次,她抱紧了自己,在大自然的威慑下,巧灵说自己是那么渺小,渺小得看不见自己,听不到自己内心恐惧挣扎的呐喊。一夜之间,大棚被掀翻,经济损失达十万元之多。再次受创,却没有了退路。
树,在秋天放下了落叶,心很疼,可是整个冬天,它让心在平静中又积蓄力量,春天一到,芳华依然。
人生没有真正的绝望。巧灵在日记中写道:“一时的成败得失对于人生来说,也许只是一场暂时的风雪。信念的修复才是人生永不干枯的希望。”
在背后的角落哭给自己听,在人前笑给别人看,这是她的发小知己英子对巧灵的评价。在挫败中,她越战越勇,她的专业合作社被省林业厅授予省级示范社。
每天大棚上早早出现一个眺望远方身影的,是她;每个夕阳西沉的黄昏,大棚下拖着一个难舍难离的游魂的,也是她。外人调侃她整天爬上爬下的,像个汉子。巧灵憨厚一笑:“这大棚治好了我的恐高症。”
走出了低谷,2016年她发展种植400多亩无公害蔬菜及200亩小麦良种,流转当地农户1000余亩土地,并取得了产业商标和无公害种植证书。这些农产品,与各大城市客商都签约了长期供销合同,确保了产销两旺。这期间的运作,巧灵说起来没有当初创业时那么艰难了。
在一个酷热的上午,收购葡萄的长车停在示范区内,经过大家几个小时连续忙碌地采摘、精挑细选,巧灵和乡亲们喜笑颜开地把一颗颗紫玛瑙般的葡萄,一筐筐过数,装满了车。时近中午,在地头,让弟弟摆上了一溜长桌,她要留乡亲们共享丰收宴。
直射的阳光炙烤着一张张汗珠滚动不止的笑脸。
“我十分感谢乡亲们这几年来对我的支持和辛辛苦苦的付出,今天我特此敬大家一杯!”
“灵子妹,别这样说,俺爹死得早,娘有病多年卧床不起,我又不能像人家一样出去打工,幸亏你拉我一把,在自家门上不愁吃,不愁喝,再娶上个媳妇,俺娘这辈子就没啥心事了。”巧灵刚举起杯,村里的老光棍汉福成哥就打心眼里冒出了这几句话。
悲欣交集的泪水和汗水融在了一起,乡亲们举杯共饮,把一腔热情倾洒给这片灼热的大地听。
晚霞撒满西天,乡亲们从田间走出,会计发给他们每人一张小票。巧灵对我说:“每月十号,大家就可以拿出一月积攒的小票来兑现上月工资了。”笑脸被夕阳鎏过了金,一朵朵花样的璀璨;沉默的土地卸载了一季的戎装,逐渐坦露的胸怀接纳着世间扑来的一次次热浪。
6、儿女情长
巧灵是爹娘唯一的闺女,也是儿子的妈妈。多年来,因为这片土地,她顾不及上下。多少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爹总是默默把娘亲手擀做的面条荷包蛋放在自己面前;每逢春节,那弯如月牙般的水饺就如期而至,爹默默送来,又默默离开,望着日益弯曲渐小的衰老背影,品着老娘亲手捏的水饺,巧灵的心既有温暖,也有酸楚。
一句带动地方经济的大话,在脑海里折磨了她好几年,一句镌刻在心底“努力到无能为力,奋斗到感动自己”的座右铭,使她饱尝了无数次与爹娘、与儿子不能诉说的别离和惆怅。
有次整理办公桌,她发现了儿子写给自己的信:“妈,我是您的儿子,也许这封信您看不到,您太忙了。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过上好日子,您一人受尽了苦和累,儿子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时间一点点带走了您的光华,可我还是觉得您是世界上最美丽、最漂亮的好妈妈。那个站在大棚上眺望远方的身影,就像一座灯塔一样照耀着我,引领我成长。20年了,妈妈,儿子好想抱抱您……”没有看完,她就泣不成声。
男人的绝情,自己车上被偷偷安置的监控器,那声震耳挖心的“是我强暴了您闺女,您随便吧!”甩给苍老爹娘的话……一组组蒙太奇般的镜头,不时闪现在她脑海。
这些年来孤独的前行中,爹娘默默地支持着她,儿子在背后无声地注视着她,这一切都抚慰着巧灵曾经伤透过了的一颗心。
巧灵一直活在感恩的意识里。她只要有时间,就自租大巴,尽量多地带着爹娘,带着儿子,带着在示范园与她同甘共苦砸汗珠子的乡亲们出去。许多在外打工的年轻儿女,得知一辈子没有出过门的爹娘也能游山玩水,看到外面新鲜的世界,都纷纷打来电话:姐姐谢谢您,您让我们在外面无后顾之忧,您教会我们懂得了感恩。
村支书告诉我,他曾经盘算过,这些年,巧灵带领周边群众1500多人走向了致富路,使村里50多家贫困户脱了贫。默默为村里的街道安上了路灯,乡亲们开始在夜幕的灯光下扭起了乡村大秧歌,最重要的是使隐匿在老百姓自卑下的尊严和自信在心中复活起来。
中秋节,圆月照亮了2500人的村庄,凡七十岁以上老人都可品尝到巧灵免费发放的月饼。除夕的钟声将要敲响,她早早就为老人送来春联、点心、大米等,凡是过节用到的物品,她都一一想到、发到,几年来,从未间断。
孤寡老人王希胜眼眶潮润着,握着巧灵的手,颤抖着不肯松开,从心窝里掏出一句话:“有儿有女的也就这样呗。”
巧灵深有感触地说:“以前咱们没有条件,都没有过过好日子,现在有了,就要齐全地过好新年。”
“乡村之星”“创业标兵”“优秀女企业家”“脱贫攻坚先进个人”,这些荣誉牌匾挂满了她的办公室。岁月里,心灵与心灵的交融,哪怕历经沧桑,也会使人生温暖。
7、创优振兴
2018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开局之年,王巧灵成立了山东十品农园农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一二三产融合发展,打造产业庄园,是她的奋斗目标。
曾在2017年6月,巧灵在山农大参加了山东省巾帼乡村旅游女带头人培训班,制定写下了农村发展带头人家庭农场开发项目规划书;8月参加了由山东广播电视台农科频道主办的——产销对接提升葡萄产业价值中国葡萄产销大会,她仔细聆听了高文胜导师葡萄品质提升方案的讲解,还有另一位老师绿色生产新模式的演讲。12月在山东潍坊,她与来自全国各地的300余名合作社理事长参与了以“振兴乡村、合作共赢”为主题的中国合作社论坛。国家部委领导、农业院校专家学者,及日本国际农村合作经济学会会长,从国家层面为参会者们指导了农民合作社未来的发展方向,讲述了习近平总书记,李克强总理等国家领导人对农民合作社的重视,对农民合作社及家庭农场的支持。
2018年1月,山东农联发布,正式聘任巧灵等410名乡村精英担任山东广播电视台农科频道基层联络站站长。党的十九大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的新要求,给农村发展带来了新的机遇和新的希望。幸运的是,曾在葡萄大会上为学员讲解葡萄品质提升方案的导师高文胜,来鄄城挂职科技副县长,为巧灵的事业发展助了一臂之力。
把不老莓信息带给巧灵的是自己的哥哥。2018年3月11日辽宁电视台曾对这位身为辽宁百草堂物联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王福龙做过专访。不老莓90年代从国外引进,2012年在国内开始大面积推广种植,以辽宁省、吉林省、河北省等种植最早,且开始产品深加工,基本上形成产业。
给巧灵树立扩大规模种植不老莓信心的是高文胜副县长。他带病率领县林业局、农业局局长亲自去辽宁省不老莓基地,经过充分考察,它的作用和价值得到了肯定,不老莓入选国家健康卫生委员会新食品原料目录。就此,鄄城县人民政府引进挂牌上市企业——辽宁百草堂物联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箕山镇王巧灵示范园为中心建设万亩不老莓特色产业园基地,依托国内众多合作企业及股东,将各企业生产资源、人力资源、品牌资源、销售资源等众多优势进行渠道融合,使种苗、技术、加工、销售完美结合,打造国内第一家股份制万亩不老莓产业基地,结合本地土地资源及劳动力资源,使之成为山东乃至国内最大的不老莓农业综合体,让不老莓遍地开花。
随后在不到两周的时间,不老莓种植项目就得到了周边三个乡镇企业的大力支持,并签约了开发项目意向协议书,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巧灵又成立了山东舜王农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月6月,高文胜副县长做客山东农科频道直播间,为不老莓产业化发展描绘了蓝图。9月9日台湾微鲸农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陈国林先生在市、县领导的陪同下,考察了巧灵的千亩葡萄园和不老莓特色产业园,并对其大规模推广与她达成了合作互访交流意向。
在2019年第十五届中国林产品交易会上,巧灵手中展示的不老莓产品吸引了国内外不少观众和客商好奇的目光,他们纷纷伸出大拇指!陈列的黑果花楸干红、黑果花楸浓缩汁,分别荣获产品交易会金奖和银奖。此后,不老莓获全国农业创业项目十佳,并在北京亚洲大酒店,和联想集团项目、法国红酒同台亮相全球CEO新年峰会,得到更多大佬们的关注,不老莓名片醒目地打入了中关村创业大街。不老莓产业的发展开启了健康产业的新纪元。
2020年6月3日,市委副书记、县委书记张伦亲自在电视上做直播,为乡村企业带货优选农产品,与拼多多合作,共售出11000多单。不老莓产品也在其中。
你爱万物,万物也会爱你;你施恩万物,万物也会施恩你;你心怀万物,万物必将归属于你,这是人类的财富。
草树同生,和谐生长。草木听着春雷的呐喊、春雨的呼唤,在暖风的抚慰中醒悟和复活。每一株小草,每一朵小花,每一棵树苗,都有一个梦想,同时也都历经着大自然的亲吻、拥抱、乃至蹂躏。王巧灵深情地收获着它们最丰富的语言,一次次从潮湿的手心里捧出丰腴的字:瓜,果,树……命数如织,当为磐石。大地之上,在巧灵的引领之下,这些普普通通如野草一般匍匐的臣民,生命也能灿烂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