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贱贱地说：“永远不见哦。”
　　 不见你妹啊！还有，凭什么！
　　 夏柠总不能为了躲避一个傻缺而放弃自己的美好理想吧？呵，袁小望，他连付川的一个指甲盖儿都比不上。
　　 选文理科的表格是按照名次填写的，夏柠看到付川那一栏工工整整的“理科”两字，义无反顾地跟着写了上去。
　　 只不过理智媛也写了一样的选择，看来她也是要做到誓死跟随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袁小望跑过来质问夏柠：“不是让你跟我选不一样的了吗？你根本就不想摆脱我吧？”
　　 夏柠闭口不谈，在抓自行车把的时候左手悄悄对着袁小望竖了个中指。她拼命地骑着车，想要把这货甩到后面，可是夏柠还是低估了自己车子的普通，袁小望的加速齿轮让他三步两步就赶了上去。
　　 他嬉笑着，偏偏要逗夏柠：“我说，你嘴上说着讨厌，结果还是跟我一样选了理科，夏柠！”袁小望突然间很严肃似的：“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不要啊！我才不喜欢你这个胖妞！”
　　 夏柠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后，准备狠狠地踹袁小望一脚，谁知这货提前一闪躲，她只踢到了空气。
　　 “袁小望！我要打死你！”
　　 “哈哈哈……走了啊慢吞吞的乌龟。”
　　 假期里有一场狮子座流星雨，听说狮子座许的愿望会成真。夏柠许了两个，一个是希望家人身体健康，另一个是，希望自己在新的学期里不要太怯懦，哪怕跟付川成为普通朋友也好。
　　 开学后似乎愿望也得到了应验。付川和夏柠是一个班，而且这个班级里，没有烦人的袁小望，也没有理智媛。更巧的是，班主任实行“怀柔”政策，尊重每位同学的选择，她写了五十多个纸条，让每位同学上台抽选座位。
　　 付川选中了第五排的位置，但轮到第三十位同学抽纸条的时候，他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着的。夏柠的心既忐忑又不安，她希望付川旁边坐着的是她，又希望不是。
　　 但第六感还是准的，夏柠展开纸条的时候都不敢相信，直到递给班主任确认后，顺着她的臂膀指过去的，分明是付川旁边的位置。
　　 夏柠慢吞吞地拎着书包走了过去，她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整整一节课，夏柠都害羞到不敢扭头看付川。这种感觉太微妙了，一切又好像是梦。
　　 下课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拿起了水卡，付川顺便说了句：“我帮你？”
　　 夏柠连连摆手：“不，不用了。”
　　 付川冲她笑笑：“没关系的，顺手的事。”
　　 夏柠的心里瞬间开了朵花，少年人的笑容是春风，这也是花朵绚烂的理由。夏柠想到了俩人一起去接水的尴尬场景，于是把杯子递给了付川：“谢谢啦。”
　　 一般相对陌生的人突然挨到了一起，叫人家全名显得生疏且不礼貌，只叫人家名字又觉得别扭，不过还好的是付川和夏柠的名字都是两个字的，能够避免一些尴尬。但是直呼其名又显然不太好，于是俩人就学着别人，称呼起了对方“同桌”。
　　 每当老师让讨论题目的时候，付川会先讲一些自己的见解，然后再盯着夏柠问：“同桌你怎么看？”
　　 夏柠只觉得付川的嗓音很迷人，他叫的那声“同桌”更显得温柔动听。那声“同桌”的称呼还只属于她一个人。
　　 夏柠从来都没有这么天天开心过，梦里的她甚至都是笑着的。
　　 和付川相处久了，夏柠的那份结巴和紧张荡然无存，这当然和付川身上自带的随和有关。她没有想过本应是站在顶端的男生，在生活日常里竟然和常人无异，但好像又不一样，付川谦逊，随和，有礼貌，为人着想，脸上时常挂着笑，纵观全班，好像做到这样品学兼优的男生并没有几个。
　　 但夏柠依旧会看到付川的身影后就为之心动，她的生命里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人，相信以后也不会有。她越是和付川交流越多，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付川。
　　 付川是属于那种把每件事都做得很好的人，他可以为了解一道数学题，把中午饭的时间牺牲掉；偶尔课间会让夏柠帮忙提写一下单词和短语。但付川并不是死读书，他也和同学开玩笑，他也爱玩电子游戏，总之，他对待每件事情都异常认真。
　　 夏柠才发觉自己之前是真的肤浅，仅仅因为男生的眉眼而喜欢上他，真正接触了以后，才发现付川的人格魅力才更加吸引人。他站在顶端，却不以为然。
　　
　　 四
　　 大概是因为那次，月考试卷发下来后，付川的试卷清一色的对勾，而夏柠拿到试卷后，看到那满张的红叉，羞愧地把试卷塞进了桌子里。
　　 偏偏老师要拿付川的试卷进行讲评，夏柠只能把自己的试卷推过去跟付川一起看。
　　 夏柠恨自己的是，有些题目就算老师讲过了之后，自己也不太确定还选哪个选项，这还得靠付川提醒，真的太糗了。
　　 她没想到的是，下课后付川竟然主动为她讲解题目。付川的声线温柔动听，夏柠时常会听着听着就心猿意马。
　　 大概是受到了付川的影响，夏柠在学习上也变得异常努力起来。她砸破了自己的存钱罐，数了数自己这些年来给父母帮忙赚的零用钱，然后在网上报了网课，每天回家后除了写作业，她还需要额外补习两个小时。
　　 夏柠妈妈看着女儿挑灯夜战的身影，欣慰地对夏爸说：“小丫头知道打工的不容易了，终于学起来了。”
　　 夏柠只是因为喜欢一个人，但这一切也不重要了，她想跟付川有一些共同话题，她也想像理智媛那样，在付川面前“嚣张跋扈”一下。
　　 只不过，她还有另外一个威胁，是袁小望那个家伙。这人几乎每天都要来找付川一趟，看到安静坐着的夏柠，他也总会开个让她炸毛的玩笑。
　　 当着付川的面夏柠不好发作，她每次只好当作没听见，然后在心里把他骂上几百遍。
　　 只不过这几天袁小望来的更勤了，夏柠去上完厕所后，就看到袁小望抓着她的练字本看着。
　　 袁小望一看到她就大喊：“夏柠！你练字本上写人家付川的名字干什么？莫非……”
　　 夏柠的脸蓦地红了，她夺过本子，重重地踢了袁小望一脚：“要你管？回你们班去！”
　　 名字是夏柠上网课休息的间隙写的，她的意识里似乎预见了这场闹剧，所以她在练字本上写了班里位于她前后左右位置的人的名字，不过付川的名字她写在最前面，而且多写了两遍。
　　 幸好付川并没有在意，这让夏柠心安了不少，但同样地，付川也没有表任何其他的态，这让夏柠既忐忑，又失落。
　　 喜欢一个人真的会患得患失。他是你睡觉前的胡思乱想里的主角，幻想里你们是互相喜欢的，但若放到现实里，你变成了单恋，但也甘愿。
　　 很快到了期中考试，夏柠在班里的名次猛蹿，班主任因为这个还找她的父母谈了次话。夏柠回到家，妈妈一看到她就笑得合不拢嘴，还激动地只拍夏柠的背：“爸妈以后就靠你了啊，好闺女。”
　　 他们难得奢侈一次，带着夏柠去吃了顿牛排，还承诺让夏柠周末自己安排时间，不用她去菜场帮忙了。这个是夏柠完全没想到的，她略微担心地问：“要是我以后考砸了怎么办？”
　　 他们只是给了夏柠一句肯定：“我们相信你。”
　　 与此同时，抽选座位的环节又开始了。这次夏柠和付川两人的座位离了大半个教室。
　　 夏柠的心一下子难过了起来，她不知道付川是不是同感，他们同桌的日子就只有半天时间了。
　　 付川察觉到了异样：“你怎么叹气啊？怎么了？”
　　 夏柠耸耸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没事啊。”
　　 放学后全班同学收拾着各自的书本，夏柠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付川收拾完后，开始帮着夏柠搬书。
　　 夏柠冲他咧嘴一笑：“谢谢。”
　　 付川同样笑笑：“不客气。”
　　 这时候班上只剩下三三两两，周围的空气突然静了下来。夏柠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个声音，她突然很想说：付川，和你做同桌的这段日子，我真的很开心。
　　 正踟蹰着，窗外突然传来袁小望的一个“嘿”，吓得夏柠打了个哆嗦。
　　 袁小望调侃着：“夏柠，一天不见，你怎么挪到后面了？”
　　 夏柠不动声色地说着：“要你管。”直到最后，付川离开了，班上剩下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
　　 诺大的教室只剩下夏柠一个人。
　　 她的心情跟这个教室一般，空落落的。夏柠渐渐走到付川的新位置，随手拿起他的一本资料，他的笔迹工整，勾勒出来的宋体俊丽刚劲，正如他的人一般。
　　 付川，你是否感受到了我的难过？夏柠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大的反应，仅仅是换个座位而已。
　　 她不确定，有些害怕付川也会对其他女生那样笑，她害怕自己自以为的“特殊对待”原来到底是一场泡影。
　　 付川，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夏柠的位置偏后，她可以很好地观察到付川的一举一动。班上的大部分女生会不约而同地被付川吸引，大家都会在下课期间围在付川的位置逗笑几句。
　　 夏柠有些羡慕，她还是迈不开步子。她自认为自己对付川的喜欢和别人不太一样，她喜欢付川是纯粹的，真心的，不馋和任何杂质的，长情的。
　　 新同桌是个女生，有次闲聊时说起年级里她觉得帅的男生，令夏柠大跌眼镜的是，她竟然提到了袁小望这个家伙。
　　 她给的理由是：袁小望既长得帅又幽默风趣，时常逗女生开心，家里还有钱。
　　 夏柠翻了个白眼：“你说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人，没有一点是袁小望符合的。”
　　 女同桌只好问：“你觉得谁帅？”
　　 夏柠犹豫着说：“付川怎么样？”
　　 女同桌点点头：“付川啊，确实挺帅，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袁小望一点啦。”
　　 夏柠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然后被同桌的一个问题吓到了：“不过，你好像有点喜欢他哦。”
　　 夏柠顿时慌了，稍微镇定了下：“哪有，只是欣赏啦。”
　　 同桌并没有追问，只是回答了个“哦”。
　　 但夏柠还是忍不住会看向付川的方向，她看到他和新的同桌女生在课间谈笑风生着，叫着她曾经对夏柠的称呼“同桌”，她仿佛想到了之前的日子，她的心因为心动而绽开花的日子。
　　 于付川而言，夏柠只不过是个过客而已，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同班同学看待。
　　 夏柠偶尔在夜里上网课上着上着就一阵酸楚，然后无声地抽泣起来，泪珠悄无声息地从眼眶滑落。
　　 怎么办，她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偏偏是，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五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有时夏柠会瞅准时机找付川问个题目什么的，他什么都没有变，对她一样的耐心，偶尔还会开个玩笑。
　　 夏柠疑惑于付川脸上的笑，追问着原因，对方却说：“听说你小时候在菜场，被人忽悠着把五十块当成十块找给人家了？”
　　 夏柠立刻明白了：“袁小望跟你说的？”
　　 付川点点头，但是没有停止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经由付川说起来，夏柠一点也不生气，她以为付川也觉得她傻气，没想到最后付川评价了个“可爱”。为此她高兴了个半天。
　　 高二开学，付川在九班，夏柠在十二班。夏柠不再执著，像付川那么优秀的人，自己也要变得有那么一点优秀，才够底气去表白。
　　 她决定高考结束后，无条件向喜欢的人表明心意。在那之前，把那份喜欢隐匿在心里。
　　 周末晚上夏柠正在客厅看着电视，袁小望一家三口来她家串门。夏柠只记得在小时候他们两家经常来往，只不过后来袁爸渐渐忙了许多，也变得有钱了，她家还是老样子。
　　 同长辈打了招呼后，夏柠自觉无趣，只好回自己房间，她主要还是不想看到那个家伙。谁知夏妈拉着袁小望：“你俩也叙叙旧。”
　　 夏柠在心里吐槽：叙个屁。
　　 到了屋里后，夏柠甩袁小望一句：“自己随意。”然后就戴起耳机听起了歌。
　　 袁小望从背后去掉她的耳机，问道：“我也要听。”
　　 夏柠叹了口气：“你幼不幼稚啊？”
　　 袁小望没听到似的，环视着夏柠的房间：“你被子怎么不叠？CD怎么能摞到一起呢？我说，夏柠，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啊？脏衣服堆得也太多了吧？”
　　 夏柠捂着耳朵不愿听袁小望的和尚念经，不断地告诉自己：忍住，忍住。
　　 突然袁小望坐到了夏柠的对面，他试图把夏柠的两只手放下来。
　　 “袁小望！”
　　 这货咧嘴一笑，凑近了问：“干嘛？”
　　 这时候夏柠的两只手还被袁小望抓着，两人四目相对着，袁小望那么一脸的痞样，只不过……两个人的距离未免近了点。
　　 如果单看脸的话，袁小望倒也长得不算难看。他的皮肤挺白，天生的眉毛挺拔，一双鹿眼，趁得整个人很清俊。
　　 只不过这个人太贱了，完全让夏柠喜欢不起来。
　　 她对袁小望只有一个口头禅：“滚蛋。”
　　 这货竟然还说着疯话：“我说夏柠，要是我们上了大学还能这么互怼的话，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夏柠随口说道：“得了吧，我一定要离你远远的才行。”
　　 “不过，”夏柠突然想知道更多关于付川的消息：“你们男生，都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袁小望耸耸肩：“当然有啊，太多女生迷恋我了，数都数不过来。”
　　 夏柠脑子里飘过一行黑线，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奉承：“我知道你肯定是啦！人家付川也有很多人喜欢的好不好？”
　　 袁小望得意地回：“那当然，不过照我还是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