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挂在树枝上的童年(散文)
一连半个月,我天天爬树捡板栗。捡回板栗一百多斤,妈妈逢场就去卖,真的给我做了新衣服。还买回一块猪腿肉。和着板栗炖起来,给全家打牙祭。妈妈说:“山娃子这回还行,捡的板栗卖了一百二十九元钱!我得犒劳他一回。”
我吃着板栗炖肉,那滋味真是美美的!我第一次体会到参加劳动的价值。
打核桃
每年八月一到,就可采摘核桃了。新鲜的核桃价钱好,因此各家各户都抓紧时机快速采摘。这期间,几乎家家都在摘核桃,好像赛龙舟一样热烈。
核桃果实与树枝连得很紧,因此要用竹竿使劲敲打才会掉下来,因此摘核桃又叫“打核桃”。我家只有两棵核桃树,树干不高,很快就打完了。可是队里的张表叔家还远远没有完工,因为张表叔有十八棵核桃树,挂果的有十五棵,有两根核桃树足有十来丈高,而且枝叶密很不好打,张表叔五十开外年纪,不会上树,因此远远没有打完。
张表叔来请父亲去帮助他打核桃。父亲说:“他有急事,不能去,叫山娃子去吧!”张表叔答应了。
我抄着一根四米多长的竹竿来到张表叔家的核桃树下,看见树上的核桃像铃铛一样挂着,我一阵兴奋,抱着树干“嗖嗖”地爬上去了。我在树上不由得惊叫起来:“哈哈!这么多大核桃!
我站稳在树杈上,拿着竹竿“噼里啪啦”一阵拍打,那些核桃就像六月间下冰雹一样纷纷落下。张表叔在树底下连连地捡起来,装在手推车上。
打完一树,手推车就都满了。张表叔推核桃回家,我又继续攀上第二棵大核桃树。这棵核桃树的树丫多,我就坐在一枝较大的丫枝上用竹竿打核桃。有几个大核桃掩藏在一蓬浓叶后边,不好下杆。我伸手想把那些叶子摘掉再打,可是我手刚一接触那些浓叶,就感到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我连忙缩手,一看手背和手指都肿起来了。我滑下树叫张表叔看,张表叔说:“这是你碰到‘藿辣子’毒虫了,那虫毒大,刺中人就会发肿。”我说要去医院上药。张表叔却说:“不必,我有办法叫你马上就好。”
只见张表叔爬上树,伸出竹竿对准那蓬树叶一搅,树叶落下,露出两条大指母粗的“藿辣子”。这藿辣子头上还有两个长长的角。真是厉害,一旦不小心碰上,角里就喷出毒汁来伤人。张表叔用树棍将那两条藿辣子刮下来,捡起一个石头,把藿辣子按在树蔸上一阵打击,打得那藿辣子成了一团浆浆。然后张表叔叫我伸出手去,他挑起那虫的浆浆在我发肿的手臂上一阵涂抹。涂抹一阵后,我就感到疼痛消失,肿也退去。张表叔说:“这个办法叫以毒攻毒,遇到藿辣子蜇了,就用它的死来治伤。”我记住了这个办法。
我继续上树敲打核桃,张表叔在下面抓紧捡核桃。足足干到夕阳西下,才把张表叔家的核桃打完。张表叔夸奖我能干,叫表婶娘给我煮了一碗荷包蛋面条。张表叔说我上树技术赶得上父亲了,来年还是请我来给他打核桃。
打柿子
我家有两棵柿子树,一般大,一般高。进入冬天,枝头上的柿子开始发红,那些柿子挂在树枝上,太阳一照就像灯笼一样闪闪发光。
爸爸邀我和他去打柿子。爸爸说:“山娃子,我俩比试一下,一人一棵树,看谁先把树上的柿子打干净。”我说:“好啊,比就比吧!”话是这样说,我心里还是有点虚,毕竟姜是老的辣。
我心想:打不赢就先动手,我抄起竹竿就向低处的柿子扫起来,可是掉下来的柿子真的不多。爸爸说:“打柿子凭硬干是不行的,要用打柿子的专用工具才好打下!”我听到这一说,去看爸爸的专用工具,见到爸爸的杆子上面有一个套子袋。爸爸先把袋子套住柿子,然后在使劲拉棍,柿子就乖乖进了套子袋里,还不用再去费时间捡拾。“爸,你真行。
我照着爸爸的样子做了起来,也在杆子上绑个套子,先对准那些成熟的柿子一拉,柿子就乖乖地钻了进去。而那些不成熟的柿子,依旧牢牢地长在大树枝上,任凭你怎么拉它也不下来。
“那就要换招数了。”爸爸说。只见爸爸在竹竿上绑上一个“Y”形夹子,人上树骑在树枝上,把“Y”形的夹子对准柿子,再用脆力一扭动,柿子就乖乖离开丫枝落到地上。这种生柿子硬邦邦的,摔不烂,也不能吃,要用坛子泡上一段时间,去掉涩味,变得甜脆起来。
我也学着爸爸的样子做。我虽然上树比爸爸快一点,但是总是技术赶不上。爸爸打完了他那棵树的柿子,而我却还在树枝上摇晃……
这回打柿子比赛,我没有赢得爸爸,但是却让我学到了技术,丰富了做事的经验。
一直到十五岁,我都还在树丫上晃荡,春天摘桃子李子,夏天打酸枣石榴,秋天采鸭梨杨桃,冬天爬上大树掏鸟窝。虽然遭遇过藿辣子的袭击,也受到过毒蛇毒蜂的惊吓,但是我总是爱在树上高攀,乐此不疲地在树丫枝上运动腰肢。
愉快的童年随着那些蝴蝶蜜蜂越飞越远了,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快乐。如今我鬓发斑白,那些树也一样的老了,我靠近那些被我童年攀爬过的果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我那上树摘果的灵巧的身姿,更难忘那些挂在枝丫上的快乐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