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小说)
史海龙老婆忙点头,对啊,我今天可得好好教训这个不要脸的。我要让她抬不起头。张水红得意地笑了,嫂子啊,现在的男人可要看紧了,不然的话,你的家都保不住了。
史海龙的老婆说,我到要看看这小妖精是什么货色,我要让这小骚货没脸做人。看我不撕了她的脸。
正说着话,18号门开了,艾梦轻轻走了出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张水红急忙捅了一下史海龙的老婆,就是她。女人一个箭步窜到艾梦身边,二话不说,抡圆了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去。艾梦措不及防就被打了,一时懵了,身体本能向后趔趄了一下。女人一看艾梦这么年轻,更是来气。过去就撕住艾梦的长发,我让你勾引男人,我让你不要脸。女人身体很胖,力气很大,一下子就把艾梦拽倒在地上。女人一屁股坐在艾梦的身上,扬起手臂左右开弓,朝着艾梦的脸上、身上、头上、使劲打去。艾梦的头被重重摔在地板上,疼得艾梦没有半点挣脱的力气,她绝望地哭了,女人的长指甲刮破了她的脸,如一道道火辣辣的尖刺扎在脸上。
这时,史海龙听到门外的动静,他急忙冲了出来。他一眼看到自己的老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张水红早溜走了。史海龙一把拉起老婆,你快放开她。有什么事,咱们进屋说,这日子,你是不想过了吗?女人更是怒不可遏,我打她,你心疼了,你们不要脸的,我就要好好丢丢你的人。什么东西,你也不想想,你怎么爬上来的。现在有花花肠子了,我要告你去。这一句,可着实把史海龙吓了一跳。他急忙低声向女人说道,咱们进屋说,这是酒店,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女人听到这,这才站起身来,这可你说的,以后再让我看这到这个小骚货,看我不打断她的腿。说完,狠狠踢了一脚身边的艾梦。史海龙把老婆拉进屋里,又急忙走过来扶起狼狈不堪的艾梦,艾梦此时身心悲痛,她失声哭道,我要回家。史海龙一转身却看到张水红从楼下上来,急忙央求张水红帮忙把艾梦扶到楼下休息。史海龙回屋里安抚老婆。如果老婆真急了,也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张水红故作惊讶道,这是谁打得啊,下这么重的手。好吧,我扶你下楼。艾梦浑身发抖,披头散发的样子很是无助。张水红扶住艾梦,假意关切地说,艾梦啊,我扶你啊,你慢慢走。瞧瞧你啊,小小年纪,怎么被人打成这样啊?艾梦忍着疼,没有让张水红扶自己,她慢慢一步步下楼。张水红轻蔑地笑了,此时,楼下已经聚集了好几名酒店员工,这都是张水红传出的消息,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艾梦捂着挂彩的脸,一瘸一拐地下楼。同事们却没有上前扶她。几位公卫阿姨在议论,小小年纪不学好啊,破坏人家的家庭,真是的。当第三者真不光彩,让人家老婆打,真是活该!人们议论纷纷,每个人的眼色都是那么难看。艾梦不知道怎么走下楼的,只感觉这一刻好难过,脚步沉重得就像身上有无形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死的心都有了。
身后的张水红还在说,艾梦啊,这几天你就别来上班了,我给你假期,你伤得不轻呢,好好休息吧。
艾梦慢慢走出酒店的大门,她没有回家,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模样会吓着母亲。想到母亲,她的泪水又一次涌出眼眶,明明是史海龙欺负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纠缠着自己。现在事实却是相反,自己却成了人人喊打的第三者,不光彩的小三。她委屈地哭出了声,越哭越难过,她走到河水岸边。终于痛痛快快地大哭起来,把所有的压抑都哭出来,此刻,岸边静悄悄的,只有树上的鸟儿歪着头,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河水哗啦啦地流着,不知过了多久,艾梦哭够了。她的眼睛哭得酸痛,嗓子也干哑了。她知道,酒店她是回不去了。那里的唾沫星子会埋了她,她要远离那个是非地。
六
一个月过后,史海龙又一次找到了艾梦。那一天,艾梦买菜回家,刚走到路口,就看到史海龙的汽车停在那里。史海龙站在车边,看到艾梦,就着急走过去。艾梦用手挡着他,厉声说道,你别过来,你不要再找我了。否则,我可喊了。史海龙只好停在那里,好好,我不过去,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来赎罪来了。我知道你不去酒店上班了,所以给你找了一份工作,你放心去上班吧。一切我都给你办好了。这是工作单位的地址,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来的。说完,史海龙把一张纸用石块压在路边。然后,慢慢转身,回到车子里。车子开走了。
艾梦看到车子开远了,这才拾起地上的那张纸,上面是一个公司的地址。她把纸张塞进衣服口袋。回到家里,做好饭菜,和母亲吃过饭。这才掏出纸张,又一次看了看公司单位地址,这一个月里,艾梦想了很多,她很想远离这个地方,找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过完自己的一生。可是,母亲没有人照顾,她不能让母亲难过。自己是一个弱女子,面对史海龙又能怎样呢?他有钱有势,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艾梦只能吞下这口怨气,可眼下,她不能让母亲知道这件事,否则,母亲会更难过。
艾梦,母亲的声音传来。艾梦急忙来到屋里,母亲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快给我药。艾梦迅速找出药瓶,递给母亲药片,看着母亲喝下药片,这才帮母亲盖好棉被,让母亲休息。自己不能呆在家里了,母亲看病需要钱,艾梦又拿出纸条看了看,妹妹还在上学,这个家还要自己去撑,自己就是再难,也要撑起这个家。她飞快地抹了一把泪水,起身去洗衣服。
第三天,艾梦来到这家单位,史海龙说得没错,艾梦上班的一切手续,他都办好了。这是一家商贸公司,艾梦主要接待客户,这家公司的老板一看到艾梦美丽的容颜,一个劲地承诺只要艾梦好好干,三个月后工资会涨。
艾梦工作上手很快,刚安稳了一个月。这天,艾梦刚下班,她骑上自行车,就看到史海龙站在路边挡住她的去路,小艾,怎么样,工作还好吧。我顺路来看看你,你还好吧!艾梦不想搭理这个男人,这个让她不知怎样面对的男人。这个让她丢尽颜面的男人,她是又恨又气,她恨不得打他几巴掌。她冷着脸站在史海龙面前,史海龙笑了笑,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他搂住艾梦的肩膀,瞧你,还生气啊。我以为时间一长,你会忘记了。噢,你先在这里干着,如果不开心,我再给你重新找一家单位,上次给你说的,想给你找个有铁饭碗的单位,让那个黄脸婆娘给搅黄了。你再等等,我找机会把你安排进去。只要你乖乖听话,你会有好果子吃的。这个社会,你没有靠山是不行的,我会做你的靠山。
艾梦摔掉史海龙的手臂,我不要什么靠山,只要你以后别来找我就行了。我们各走各的,全当我们谁也不认识。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求你了,算我怕你了。史海龙没有生气,他笑了,你还年轻,什么也不懂,以后你就明白了,想甩掉我是不容易的。况且,你都是我的人了,你能逃掉吗?不信,你就试试?咱们走着瞧,说完,史海龙又一次强有力地拥抱住艾梦,悄悄在她耳边说:只要是我看上的女人,她一辈子也休想逃出我的手心。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哈哈,史海龙大笑着离开了。
艾梦却感到浑身冰冷,浑身都渗着寒气。她慢慢蹲在地上,泪水慢慢流出来,她不知怎么面对这样的局面。
艾梦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多么孤独无助,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帮助她。她就像地上的蚂蚁,是那么渺小,是那么弱势。她仿佛战战兢兢穿行在悬崖边上,稍不留心就会掉下万丈深渊。艾梦抬头看看天空,晴空万里的蓝天上漂浮着白云朵朵,鸟儿们自由地在蓝天上飞行。低头看看田野的土地上,花儿们绽开笑脸怒放着,蝴蝶、蜜蜂们快乐地采蜜。只有自己心事重重,像个病人般没有半点生机,她感到自己就如落叶一样,随风到处飘落。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了,眨眼之间两年过去了。这一年的冬天很冷,大雪下了好几天了,总也没有晴的意思。清晨的寒冷渗透了这个县城的每个角落,艾梦两手用力搓着冻得通红的脸孔,双脚不停地来回走动,药店还没有开门,她来得有点早了。治母亲哮喘病的特效药只有这家店有,艾梦怕来晚了,又没药了。就早来了,她焦急地等待着,无意中向街对面望去,却看到了走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史海龙和张水红,他们好像在争吵着什么?随着声音的加大,他们停下了脚步,艾梦急忙藏在槐树后面,清晨的街道,还没有几个行人,史海龙的声音很大,我给你办事,费了很大的劲了,你还不满足?张水红激动地嚷道:可你没把他调回来啊!费了很大的劲有什么用啊。姓史的,这两年来,我一直当你的地下情人,就为了你把他调回来。可是,你始终都是吞吞吐吐的。你什么意思啊,你把我惹毛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老娘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时,对面又走来了行人,史海龙急忙一把拉起张水红,走走走,水红,你听我说啊,这事急不了的。那边的关系我都打通了,你信我,再等等……
史海龙拉着张水红慢慢走远了。艾梦听着史海龙的声音,心中一阵阵泛恶心。她哇哇地蹲在地上吐了起来。早上吃得早饭全部吐了出来,最后吐的都是酸水,艾梦无力地靠在槐树上欲哭无泪。她没想到这个史海龙这么卑鄙无耻,这两年来,史海龙一边信誓旦旦地对艾梦说,这一生只对艾梦付出了真情。一边却玩着这些不要脸的把戏,艾梦悲哀地想,自己又算是什么呢?只不过是史海龙的又一个玩物罢了。她摆脱不了史海龙,更看不到未来在哪里?自己的懦弱只是换来了陷入更深的泥潭,她深陷其中,她茫然不知所措,以后该怎么办?
没过几天,史海龙又来找艾梦,说是要艾梦帮个忙,他就能谈成一笔大生意,只要生意成了,艾梦要什么,他给什么?艾梦冷笑道:我什么也不想要,只要你别再来找我,从今以后放过我就行了。史海龙上下打量着艾梦,你的翅膀硬了,想飞了吗?好吧,我答应你,只要你做好这件事,我再不找你了。
史海龙低声告诉艾梦做什么事,原来是让艾梦晚上陪一位老总,艾梦一时急了,她手指着史海龙,你还是人吗?你糟蹋我还不够,还要别人来糟蹋我。我就是死也不会做的。史海龙并不着急,得意地笑着,你不答应也行,我会让你在这个县城像臭狗屎一样,走到哪里都是臭不可闻。你永远嫁不出去,我看谁有胆子娶你。我早对你说过,你要是听话,我是你一辈子的靠山。如果你不听,你会比死更难受。你想想清楚,再回复我。说完,史海龙摔门而去。
七
艾梦拿起桌上的茶杯使劲砸向房门,茶杯摔得粉身碎骨,艾梦走出房门失声痛哭,雪花下得更大了,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艾梦跌跌撞撞走在雪地中,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以后的日子更难熬。以后的路还长,自己不能一直受着史海龙的掌控,哭了一路,走了一路,想了一路。艾梦来到公司里,找到公司经理,毅然决然地辞职了。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以后的路要自己走,走出公司大门,艾梦突然感到浑身轻松,心中有了一个逃离的念头,这个地方是呆不下去了,只有逃离了。她要远离那个叫史海龙的魔鬼。
这个念头一出,艾梦立即周密地计划起来。她想起了父亲农村老家还有个老院子,院子里有三间旧土屋,父亲的老家在一个镇偏远的农村,离这里有一百多公里。想到这里,艾梦仿佛抓到一颗救命稻草一样兴奋。容不得多想,她立刻跑回家里,把这个想法告诉母亲,人到哪里都是活,母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看到艾梦坚定的眼神,知道女儿一定遇到难事了,可自己又帮不上忙,心中一阵隐痛,就马上同意回老家。并说老屋子不知还能住吗?当初,是你父亲把我们一家带了出来,如今,他早不在了,我们也早该回老家了。
妈,你放心吧,那我先回老家看看,把老屋收拾一下,收拾好了我们再搬家。我还要给小妹办理转学手续。妈,你好好休息,这一切我都会处理好的。说完,艾梦露出微笑,这笑容里却蕴含着辛酸与无奈。
一个月后,回到农村的艾梦像变了个人一样,笑容渐渐多了。农村的老屋虽然破旧,但收拾一下还是能住的,艾梦重新刷了墙面,屋顶找人处理过了,不会漏雨了。院子也收拾出来了,荒草全部拔掉了,艾梦开挖了屋后的土地,准备种些各种蔬菜和瓜果,这所老屋子又焕发出新的面容。艾梦马不停蹄地接回了母亲,彻底和县城做个了断。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艾梦想好了,安顿好母亲。她到镇上的工厂打工,这样她们一家就可以安心住下来了。母亲看着忙碌中的艾梦,
她不知道艾梦经历了什么事,但这孩子变得成熟起来。看着院里院外收拾得干净、整齐,艾梦麻利地做饭,邻居们直夸艾梦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女孩。
院子里的槐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春夏秋冬犹如一幅幅水墨画,流转岁月,流转人生。艾梦守着这个家又过了七年了,她将以前的一切全部埋葬。这一年,艾梦二十七岁了,到了婚嫁的年龄了。镇上工厂的同事李阳从艾梦进厂那天起,就看上了艾梦,这几年来,一直对艾梦展开攻势,但艾梦心中有阴影,一直不敢答应李阳,她怕李阳知道了她的过去,会嫌弃她。但对随着时间的流走,李阳的真诚和执着终于打动了艾梦,她想忘记以前的一切,重新和李阳开始新生活。这几年来,没有了史海龙的骚扰,她的内心平静了很多。看来,自己来农村是对的,这里远离那个男人,生活归于平静和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