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新】那年春天里的歌(随笔)
那天他的眼神与我相碰撞,随即转开了,他认为二十年前的那个和他很亲密率性的小青年不在了吗?莫非见我穿着制服,是角色地位的变化,就把我看成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可爱可亲的人了吗?我审视着自已,叩问着自已,这些年来怎么会这样的疏忽呢?发现原来我也是有些丑陋的。
我深责着自已,因为张强我始终是忘不掉的。
后来我就利用工休时间,专程乘车到原农场的那个场地去,找些年岁大的过去曾是就业人员的老人,询问张强的情况和住址,但毕竟天长日久,时过境迁,这些老人也仅找到两位,都言不知道或没什么印象了。这样又过去了两三年。终于,在2002年11月的一个周未下午,我在乘公交回城里时,在车上,我遇见了一位曾在原农场四大队劳动改造,名叫吴中水的就业人员,我向他打听张强。还好,他知道张强的情况,我一下子惊喜起来,赶紧靠近问他:“张强住那?他身体好吗?”
可他告诉我:“张强死了。”
我猛然惊诧!“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吴说:“去年死的。”
我说:“前些年,我好不容易找些人询问他的情况,都说不知道,张强从不认罪,又没有获平反,他这么多年是怎样过的,住在什么地方,怎么就死了呢?”
吴说:“其他人一般都不会晓得的,这么多年了,走的走了,老的老了,死的死了,还有几个知道这些事嘛。我还知道他,一者我们原来曾经在一个大队,是有点相识的,二者是因为我刑释得晚,干部说什么按规定期限又不够,达不到文件要求,我未获转工,就一辈子就业人员的命了。老了,干不起活了,政府就按老、弱、残这类人员发点生活费,把我们集中安排住在原来的少年管教所,就是地名叫老虎冲坡上的松林里,那里面有个院子,张强也住在里面,这样就和张强更熟悉些了。”
他停顿了下,仰起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唉呀,张强好可惜,又可怜,他出来得早,家里人早就没有联系的了,他当过旧政府的兵,他的案子有冤情,终于在2000年他获得政策落实,甄别平反了,也还是补了好多的钱,但都七十岁的人了,又联系不到家乡的人,虽然问题解决了,也没去处,只有留在农场,按平反后的身份级别拿工资。后来他就与附近一位带着三个孩子的农村妇女相好,住在一起了,可是还不到一年就死了。”
我说:“就死了?”
吴说:“是的,就死了,好日子都没过上多久啊!”
我没有说话了,心里想着,也好,有那位农村的大嫂安葬了张强。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车窗外,也是一个很阳光的天气,耳边又响起了那年的春天里,在山间小路上,他那有些沙哑和哭泣的歌声:“别离时,我们都青春年少,再见时又将是何等模样?”那大概是张强一生中最为留恋和珍惜的短暂岁月了,是人生的初心情怀和理想抱负。除此,他的一生都是灰暗的、麻木的、痛苦的。
他没能回到歌声里与当年的青春伴友们在故乡再见,几十年异乡的冷月伴陪着他,应该也算是安慰吧。
周末快乐!
祝福写作快乐,生活美好,万事如意!
期待佳作连连,尽情点缀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