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思】长篇历史小说《茹河涛声》连载之二十作者介非(张士勤)
生产队的村学缺两名代课老师,他们四个高中生都同时参加了文化考试。耿来金的父亲还通过自己的人际关系给公社刘书记说了人情,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通过“走后门”得到照顾。不成想县文教局的同志公事公办,坚持原则,坚持按照成绩录取,考试结果是,朱有生为第一名,张探春为第二名,张探春和朱有生两人理所当然地成为水沟滩洼小学的队请教师。当队请教师是脑力劳动,自然要比修农田做土方工程的高强度体力劳动轻松优越得多,失去了机遇的张占牛倒是无所谓,高高兴兴地为自己的两位好友恭喜祝福,他们之间的友情关系依然如故。但是小心眼儿的耿来金却非常不甘心,感到非常失落和没有面子。看着自己的女友探春和有生每天谈笑风生、耳鬓厮磨、成双成对地出入于村小学的校门时,心胸狭窄的耿来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心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与探春姑娘的爱情优势明显地遭受到了严重地威胁!他在心里反复琢磨:会不会从此探春姑娘就因为工作环境的变化而疏远了自己呢?会不会从此她那爱情的天平就倾向于朱有生呢?因此,他的心理发生了扭曲性的变化,对自认为以前是最要好的朋友,现在是最危险的情敌、竞争对手朱有生产生了无比嫉妒和仇恨的感觉。怎样能扳到他、战胜他,而把自己心仪的探春姑娘重新夺回到自己的手中呢?他调动着脑子中的每一根神经细胞,苦思冥想着……
县委第二拨破案工作队进村之时,召开了社员大会,再次动员、发动社员群众,要求大家全力以赴地参加到检举揭发、深挖暗藏、隐蔽特深的那个书写反动标语的“现行反革命分子”的行动中来!并且宣布:“这是一起县委督查、督办的长期悬挂的政治案件,不破此案,不获全胜,绝不收兵!”
这个时候,耿来金的脑子机灵一动,他即刻就把这个全县最大的政治案件与自己的情敌朱有生有机地联系在一起。人的私心欲望一旦膨胀起来,就会同时产生罪恶肮脏的灵魂!一个整治、陷害朱有生的罪恶阴谋和计划即刻就在耿来金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这可是个一箭双雕的主意,一旦这个计划得逞,甭管将来案件调查落实得如何,查清楚问题真相总得有个过程,但是他朱有生马上就会被停职、隔离审查,说不准还会被即刻清理出教师队伍,估计自己则会理所当然地顶替朱有生队请教师的位置!转念一想,不,还有那个张占牛也符合当队请教师的基本条件,他也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干脆把他也连带于政治案件的漩涡中,自己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就可以达到追求、聘娶探春姑娘为妻的目的了。别看耿来金这个人平时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样子,他天赋极为聪明,脑子极为灵活,富有艺术细胞,会一些绘图绘画的技巧,也会模仿临募别人的笔迹。于是他就毫不犹豫地、不费吹灰之力地凭借着自己的特长手艺,立马仿照张占牛的笔迹写了一份投案自首的信件,后面署上了张占牛的名字,趁晚上的社员大会散会之后,夜深人静之际,将署名信件塞在了队部办公室的门缝中……
队请教师朱有生因为涉嫌书写反动标语的嫌疑而被关押审查的消息不胫而走,全村一片哗然:
“那么本分老实的小伙子,这怎么可能?”社员们疑惑不解。
朱有生的母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的结果,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成天茶饭不思,抱头痛哭,以泪洗面,不止地自言自语:“傻孩子!教书的工作干得好好的,谁叫你做这种没有根由的事情?”。
探春姑娘也感到十分震惊,十分地不可思议。她极力地照顾、安慰着有生娘:
“大婶,您也莫要急,莫要极度悲伤,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一起长大的,他的为人处世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他从来都是小心谨慎,根本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事情必有蹊跷,相信公安机关一定不会随便冤枉好人的,一定会有个水落石出的结果的!”
生产队的办公室内,连日以来昼夜灯火通明,基干民兵们轮流着在那里站岗放哨,戒备森严,除非破案工作组的人员,其他闲杂人等是不容许入内的,就连有生妈送给儿子的茶水饭菜也只能送到站岗民兵的手中为止。探春姑娘从学校将他的铺盖卷送过来的时候,也未能见上朱有生的面。
审讯工作组向朱有生反复地宣讲着有关犯罪分子认罪伏法的相关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何去何从,自己选择!”要他“老实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犯罪动机及其犯罪目的,争取从宽处理,重新做人!”显得十分疲惫不堪,有气无力的朱有生死活不肯承认自己被指控的那“莫须有”的罪名。几天几夜的轮番审讯中,他始终都是那样一句话:
“你们要我交代的所谓犯罪事实,根本是子虚乌有的!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知道!”
工作组的同志问他:
“你和张占牛是最为要好的同学和朋友?”
“是的!”他回答。
工作组的人说:
“实话告诉你吧!是他亲自写材料揭发你的!他说,写反动标语的事情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干的,你是策划主谋者,你就老老实实地说了吧?”
朱有生坚决地摇摇头:
“开国际玩笑!怎么可能的事情!我什么时间和他做那种事情了?他怎么能那样冤枉我?我又怎么可能冤枉他呢?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顽固不化,负隅顽抗?敬酒不吃吃罚酒?”
朱有生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吭。
他的态度让审讯工作组的同志实在有些气沉不住气了,喊来门外的基干民兵,示意他们对朱有生施以肌肉之苦!“驾飞机”、“喷气式”可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最流行的体罚行为,虽然毛主席早就发出了“要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搞逼供讯”的最新指示,但是直到文化大革命后期,这种土刑罚还被广泛地运用着,两名彪形大汉的冒杆子民兵随即将朱有生的两条胳膊从后背推架上去,直至他的后脑勺,推着他满房子飞跑,几圈下来,就连施刑者也是气喘吁吁的呢!随着几声惨叫声,朱有生顿时一条胳膊被扭断,豆大的汗珠瞬间从脸面上滚落了下来,他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令人失望地是,多次被用凉水浇醒的朱有生依然异常平静,从容不迫、大义凛然地好比革命样板戏中的李玉和一样,宁死不招,反而冲着审讯工作组的公安人员破口大骂:“我操你们的老祖宗!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干脆杀了我吧!”
同样被关押起来、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张占牛也是大呼冤枉:
“对天发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反动标语的事情,我也没有写什么揭发材料说有生哥就是什么犯罪主谋的一回事情!你们肯定搞错了!”
公安的同志也多次他细地核对了揭发材料上的笔迹,与张占牛的字体似像非像,但是他自己拒不承认,也不好强行定罪。一连半个月时间的审讯工作再次陷入了僵局。
最后,得到上级有关部门的批准,朱有生、张占牛均被以“有重大犯罪嫌疑”的身份将带回县公安看守所继续收容审查。
之后,耿来金如愿以偿,顺利地顶替了朱有生队请教师的岗位。
(未完待续)
2021.0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