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九龙城(小说)
“狴犴,你是来看我的吗?”黑娃高兴地问。
狴犴点点头,看着黑娃明亮的眼睛,狴犴决定不告诉黑娃,他只是代替父王和母亲前来。
“你来看我,我很开心。”黑娃说着,然后好奇地问:“可是你怎么会出现在祭坛上呢?”
“父王和母亲有事儿不能来,我是代替他们来的。”狴犴说。
黑娃似懂非懂的地点头,又立刻追问道:“父王和母亲?在我们民间口口相传的说法中龙王爷是掌管降雨的,难道龙后也可以降雨?”
狴犴无奈地笑了:“不是,龙后不管降雨,我母亲是唐山山神。”
“你是龙王和山神的孩子。”黑娃问。
“嗯。”得到狴犴肯定的回答,黑娃激动的一把抓住狴犴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高兴地说:“难怪,祭水是向龙王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唱山是向山神祷祈五谷丰登,他们有事儿来不了,你作为他们的孩子代替来也是合理的。”
“我居然有一位龙王和山神的孩子做朋友,我太高兴了。”
狴犴受到黑娃的感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着说:“我也很高兴有你这么一位活泼的朋友。”
“嘻嘻。”狴犴的话让黑娃不好意思起来,他一个凡人能与龙王的孩子做朋友,黑娃从前想都不敢想,即便是现在狴犴就站在自己面前,仍觉得不真实。
“喂。”狴犴伸手在黑娃眼前晃了晃。
回过神黑娃笑着挠挠头:“我刚才在想事,对了,你马上就要走了吗?”
狴犴没有急着回答黑娃,反而问道:“怎么啦?”
“就是,今天是三月三,我们的一个重要节日,除了早上的祭祀仪式,村里还有好多有趣的活动,我想邀请你去参加。”黑娃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好啊!”
“你答应了。”抬头看向狴犴,黑娃高兴不已。
“嗯。”狴犴应了一声。
“那我们走吧。”黑娃不等狴犴说话,拉着人就飞快地往村子里跑。
来到村子的空地上,青年男女聚在一起正在丢花包。丢花包的方式是男女相对站立,各站一排,距离十多米,互向异性投掷。刚开始随意投,渐渐地改为爱慕谁就多掷向谁,如果对方也愿意多向自己投掷,就表示有情意,可以邀请定期幽会,以此来互相了解,加深感情。代表着情谊的花包在空中飞舞,彩带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而男子和妇女则聚在一旁,打糍粑。他们根据时令及从山上采集来的十三种草木烧成灰,按一定的比例滤制灰水。精选每年晚造的糯米,用灰水浸泡约6个小时后,把糯米放入一个专用大木甑,用柴火猛蒸四个小时。糯米蒸熟后趁热倒入木臼,用力有规律地进行捶打。不断的舂捣,把原本呈大颗粒状的糯米捶成浆团。
然后大家团聚在一起捏糍粑,不需要多熟练的技巧,灰水糍粑中蕴含智慧不在于最终形状。好的糍粑,成品富有光泽,清香扑鼻。配上特制的佐料蘸着吃,食后唇齿留甘,口感层次丰富,令人回味无穷。
热热闹闹地打糠包和打糍粑结束后,唱山祭水正式宣告结束,众人带着打好的糍粑,高高兴兴地返回家中。
“你先跟我回家吧!下午还有其他的活动。”黑娃邀请狴犴跟他一起回家。
狴犴想了想,点点头,跟随黑娃回了家。
进入村子映入眼帘的是干栏式吊脚楼,楼分上下两层,楼下圈养着牲口、堆杂物,楼上住人,整个村子沿着河流分布,一眼看去简单、美观又实用。
黑娃推开门进屋,喊道:“奶奶,我回来了。”
一位穿着蓝色上衣,黑色裤子,银白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弓着腰,手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黑娃说:“这是你的朋友吗?”
“对,奶奶,他是我的朋友,他叫……”黑娃一时不知道要如何介绍狴犴。
“我叫狴犴。”狴犴走近老人,低下头恭敬地说。
“欢迎你来我们家,黑娃爹娘在他出生没多久,因为一场天灾都走了,从小黑娃和我相依为命,除了小海也没有什么朋友,今天他带你回来,我很高兴。”奶奶说。
“奶奶。”黑娃拉着奶奶的手摇晃。
“哈哈。”奶奶宠溺的笑了,“好,奶奶不说,你们吃过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我给你们做。”
黑娃请狴犴先进屋,然后搀扶着奶奶走在后面:“奶奶,我们吃过了,您不用忙活,今天过节,你怎么没去啊?”
“奶奶年纪大了,外面唱唱跳跳的奶奶受不了,就在家里,没出去。”
“那,你吃过了吗,我去给你做点。”黑娃站起身就要去厨房。
“不用,我吃过了。”奶奶拉住黑娃,转头看到狴犴站在一旁,连忙让狴犴坐,桌上倒扣的茶杯翻过来,倒了杯茶递给狴犴,“喝茶。”
狴犴起身接过茶杯,坐下,夹了口茶:“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黑娃端起茶一饮而尽:“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
奶奶打了黑娃一巴掌,无奈又宠溺地笑着说:“牛嚼牡丹,好茶给你给,浪费了。”
奶奶的话让狴犴跟着也笑了,黑娃挠着头,茫然地看向奶奶和狴犴,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下了一会儿,奶奶停下来对黑娃说:“去休息会儿吧,你下午还要参加划竹排比赛呢。”然后看向狴犴,“你也去休息一会,睡醒了和黑娃一起去划竹排,参加的人很多很热闹。”
“好,奶奶我先去休息了。”黑娃想了想点点头。
狴犴跟着起身到房间里休息。
两人一觉睡到了下午,从床上起来打了盆冷水,洗个脸醒醒神,两人在奶奶的叮嘱下走出家门。
三、三月三
出了黑娃家两人直奔比赛场地而来,在河岸边聚集了村里的老老少少,大家都穿着只有节日才会穿的服饰。
男子的服饰差别不大。男子们都包着头帕,头帕有条纹和纯青两种,衣服为对襟短衣,一般是内白外青或蓝,裤子为长裤,老年人多穿着或青、或蓝的大袖短衣,脚上穿布统袜。
女子的服饰则各不相同。少女穿滚边短衣,系绸缎腰带,头戴织锦头帕,以粗发辫盘扎头巾,额上为之锦图案和数圈发辫,下穿裤子着绣花鞋。
青年女性则穿蜡染的百褶裙,斜襟短衣,绣花盘肩,用各种花线沿衣肩绣成两排小正方形的半圆形图案,领圈两边抛花织锦,颜色醒目,衣袖中间为织锦,上下两段是蜡染,衣服下摆为一寸左右的织锦镶边,胸前戴绣花或织锦长围腰,系浅色绸缎腰带,头戴织锦头巾,耳边垂着一束各色线做成的耍须。
老年妇女头缠篮色包布,身穿青色无领对襟短衣,身大袖宽,衣缝、下角分别镶绣花边及滚边。下身多穿蓝黑色百褶长裙,有的系青布围腰或绣花围裙,脚穿精美翘鼻子满绣花鞋,整套服装集纺织、印染、挑花、刺绣于一体。
但无论是年青的还是年老的女的,都喜戴银手镯或骨手镯,戒指、银簪、项圈等饰品。
河岸边,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着话,这时寨老走了出来,站上一旁的高台。看到寨老的动作,大家立马安静下来。
“今天是三月三,我们一年一度的划竹排比赛即将开始,在比赛开始前,我再次强调,咱们要勇夺第一,但更要注意安全。好了废话不多说,现在我宣布,划竹排比赛现在开始。”寨老的话说完,热烈的掌声响起。
黑娃拉着狴犴走向一早就准备好的竹排,站上竹排,黑娃拿起一只竹篙,将竹排划到比赛的水域。在水域上停住着数十只竹排,随着一声令下,竹排争先恐后地向下游划去,黑娃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中间,当行程过半,黑娃突然加快速度,超过一只只竹排遥遥领先。
狴犴坐在竹排上,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回过头看向不断撑着竹篙的黑娃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受到感染,狴犴也笑了起来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后,黑娃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第一名,接过奖励黑娃快速跑向狴犴。
“这个送给你”黑娃将手中的奖品递给狴犴。
狴犴没有接黑娃手中的东西,摇摇头:“这是你的奖品,我不要。”
黑娃将手中的勒尤塞到狴犴手中,不容拒绝地说道:“你曾经送过我骨哨,现在我送你勒尤,也算是礼尚往来,虽然这有了不能和骨哨相提并论,但我希望以后你看到它时会想起还有我这样一个朋友。”
黑娃的话狴犴无法拒绝,他收下勒尤,郑重地说道:“我会好好保管的,我也会永远记得你。”
“嗯。”黑娃和狴犴相视而笑。
划竹排比赛结束后,年轻的男子们都进入了河里,开始了打水仗,黑娃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观看了会儿,拉着狴犴加入了打水仗队伍。
河岸里的人划分成了两个阵营,以黑娃和狴犴为首的青年一派,以大柱叔为首的一中年派,互相攻击着,好几次黑娃都差点被大柱叔给活捉,幸好有狴犴在。最终在黑娃和狴犴的带领下,青年一派获得了打水仗比赛的最终胜利,大家非常的高兴,在水中欢呼雀跃。
从河里上来,岸边也正在跳竹竿。走近了只见,8位男子,分为两边,每边四人,蹲在地上操作竹竿,一手一根,对面相向,一鼓手有节奏地打着鼓点,操竿者按鼓点节拍,敲一下木杠,合一下竹竿,或是敲两下木杠,合一下竹竿,发出“的的打打拍拍”的响声,青年女子便在竹竿之间跳跃。
在跳舞时,每当有人跳出竹竿,持竿者会高声地呼喝出“嘿!呵嘿!”场合极是豪迈洒脱,气氛热烈。如果有人不熟练或胆怯,就会被竹竿夹住脚或打到头,持竿者便会用竹竿抬起被夹到的人往外一到,并群起而嘻笑之。
大家兴高采烈地玩耍着,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这时一位妇人从寨子里走出来,高声说:“吃饭了。”
大家停下手中的动作,收拾好东西向着村子走去。黑娃和狴犴回了一趟家,接上奶奶一起去吃饭,走在村子的路上,狴犴发现家家户户大门大开,家里却没有一个人。
狴犴好奇的问:“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不把门关上?”
“村里人都很纯朴的,不会随随便便跑到别人家偷东西,而且这样大开着门既方便了回家拿东西,也寓意着开门迎客。”黑娃扶着奶奶一边走一边说。
来到空地上,狴犴发现白天玩耍的空地已经变了样,全村的人聚集在这儿,三五成群的分坐在桌子旁,小孩们追逐打闹,女人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男人们则是在划拳喝酒。
大柱叔正在喝酒,忽然看到黑娃和狴犴,大柱叔从位子上站起来,拿过一个空碗,又提着一壶酒向两人走来。
村里的人看到大柱叔的行为,也跟着转头看过来,看到了狴犴时,大家都做着同样的事儿,拿着酒走过来。
狴犴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被吓到了。
大柱叔来到两人面前,黝黑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他对狴犴说:“你是黑娃的朋友吧欢迎来我们这做客。”
“嗯,谢谢。”狴犴一边答话,一边接过大柱叔递过来的碗,然后一脸懵的看着大柱叔往空碗里倒酒。
黑娃轻轻地拉了拉狴犴的衣袖,小声地解释着:“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只要有客人来,都要先喝酒,名为‘迎客酒’,并且我们这喝酒不用杯子,要用碗,还要划拳。”
听完解释,狴犴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这个习俗,但看着碗中的酒,狴犴不确定的问:“黑娃这酒度数高吗?”
黑娃先是看了看狴犴,然后说:“应该还行吧,大柱叔酒量不好的人都能喝下二两。怎么啦?你是不能喝烈的酒吗?”
“不是,我是想先问清楚,不然一会儿要是喝醉了,不太好。”狴犴说完看了看眼前的壮硕男子,他想着自己平日里在龙宫也算是千杯不醉,虽说现在用碗,但应该都差不多。于是狴犴来者不拒,每轮到自己都是一口干,等到一圈下来已经是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了。
黑娃扶着狴犴,在一张空桌子旁坐下,又去拿了一些水来,让狴犴喝下,狴犴坐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黑娃端着两碗五彩斑斓的饭,在狴犴一旁坐下,将手中的饭递给狴犴,好笑的问道:“酒醒了,感觉怎么样?”
狴犴盯着手中的饭,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事儿了,这酒也太烈了。”
“哈哈哈,这是我们自己酿的酒。可能村里的人已经喝习惯了,但你第一次喝,可能还不习惯,所以就喝醉了。”黑娃忍不住笑了,“你刚才的样子,笑死我了。”
“不准笑”狴犴一脸严肃的威胁黑娃,但黑娃仍就笑个不停,狴犴无奈开始转移话题:“这饭怎么是五颜六色的?”
“这是五彩花饭,是我们的一个特色吃食,不仅好看,而且具有清肠排毒,祛风御寒,强身的功效,用来染色的这些原料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像枫香叶具有疏风开瘀,清肝明目的作用,天然紫叶具有清热化痰,活血解毒的功效,黄饭花具有滋阴补肾,填精益髓,益气养颜作用,红树根具有活血化瘀,消肿定痛的功效。”黑娃对狴犴解释。
狴犴听了这话,看着五彩的饭很是惊奇。
正式开宴后,桌上摆着许多的特色菜,有荔波风猪,盐酸,狗灌肠,青苔冻肉等满满一桌子菜,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饭后大家也不急着离开,坐在位子上聊聊家常。
待到夜幕降临,星星布满整个天空,村民们在空地上燃起了高高的柴火堆。
牛皮大鼓迅雷般的响彻空地,时快时慢,时抑时扬,加上锵锵的饶钹声,令人陶醉!场上青年男女这里一群,那里一堆,翩翩起舞,唱着古老的歌,歌声美妙,舞步轻盈,坐在河边吹勒尤,弹月琴,吹木叶。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