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舟】香过初恋 (散文)
南端的渠道沿着蔷薇花丛而建,转过花丛流向广场的最南端,这里是个几米高的落差,渠水形成一个小小的瀑布,像一条白练跳跃而下,落进地上的一个水潭,发出悦耳地叮咚声,石潭一侧,立着一个三米多高的锥形石柱,渠水在石柱旁蜿蜒前行流进水库。
我紧随着老板沿着花岗岩砌成的台阶走下来,这是一个几十平方的平台,一侧几棵粗大的杜仲树,平台上放着一张玻璃圆桌,周围几个圆形凳子,桌上一副麻将,好一处休闲静地。
我还要往前边走,老板拉住我:“你想去跳水库啊,到了。”
“到了,这是你的大作?我可不会打麻将。。”我搂抱了一下树干,拍拍手上的灰尘,“流水、桌子、椅子、麻将,到是一个消夏的好场地。”
“笨,回头看,”老板又一次用了“笨”这个字,“看我的得意之作。”
我转过身,这才发现石柱上四个红色的大字“香过初恋”。好漂亮的书法,结构严谨浑厚,平稳端宁;字形公正匀称,修长宛转;线条圆健似铁,愈圆愈方;结构左右对称,横平竖直,外拙内巧,疏密适宜。
“老板,请哪个大师写的?”我禁不住赞叹。
他得意一笑:“本大师写的,别看我长相不佳,书法不含糊,过年的邻居们对联都是我写,但是这样的巨幅还是第一次展示世人。前年刚完成的时候,来了一个济南的书法家,夸我写得好,可以和省里书法家一拼。我一听,乐得晚上喝了一瓶啤酒,醉到第二天才醒来,你知道,我是滴酒不沾的。”
我看到他骄傲的神色。的确,没有任何事比自己的成绩让人肯定并加以赞赏值得骄傲的。我惊讶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这样一个普通的山里人,真不敢相信他就是这里的设计者。
四
我们坐下来,看着平静的水面,广场上噪杂的声音似乎在这里静止了。
他指着水中的亭子对我说:“你来晚了,如果前年来这里还漂亮,水库中有十个亭子,从现在看到的这个开始,一条木栈道连接它们,曲折回旋一直向水库中延伸,远看像浮在水面上的小蘑菇,站在水中心看水,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夏天的晚上,我和老婆坐在亭子里看星星,那滋味活脱脱一对神仙夫妻。”他眼里带着向往。
“现在怎么就剩下一个了?”我禁不住问。
他叹息着:“拆了,镇里领导说是违法建筑,汛期也危险,前年冬天的时候拆了,心疼地我大半年睡不着觉,不是心疼亭子,是心疼好景色看不到了。”
看他伤心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劝慰他,只好岔开话题:“你是怎么想到建这个山庄的呢?”
他似乎感觉到我在安慰他,呵呵一笑:“当时没想到建这么个场所,十几年前村里承包荒地,水库边上这一片没人要,我贪图便宜,交了几千块钱的承包费,有了三十年的使用权。我美滋滋地拿着合同回家,被老婆骂了个狗血喷头,想想,承包这么个荒滩的确没用。钱已经交了,后悔也晚了。承包了就不能闲着,春天我买了二百只鸭子放进水库,就在水库边搭了棚子,安心养起鸭子。不料鸭子长到半大的时候,一场瘟疫全死了,老婆火了,又我骂了一顿,我一气之下随建筑队出去打工。”
他顿了一会,似乎回味那段辛酸的岁月,过了一会,他继续说:“几年前山里到处兴起农家乐,很多农家乐十分火爆,我心里一动,这片地背靠大山面临水库,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开家饭店呢?于是我和老婆商量,老婆也眼红人家挣钱,自然十分乐意,于是我们拿出全部积蓄,又找亲戚借了一些,开始创业。头几年生意不好,这里偏僻,也没有紫藤山庄那样的景点联带,十天八天不见一个人,我有点泄气了,老婆又开始骂我。想想也不怪她骂,积蓄搭进去了,还借了一屁股债,我也心疼。我憋了一肚子气,一定要把山庄干起来。于是,我把心思花在环境改建上。说实话,我这人虽然文化不高,却喜欢琢磨东西,我依照这里的地势打造,花园,栈道小木桥石板路不费事,就地取材,我自己动手就可以。夏天汛期,山上到处泉眼,我引来泉水,设计了绕院子流淌的微型渠道。有了水就有了灵性,花开了,水动了,可是还是少有人来。朋友说,你这虽然景色好,路不行,游客都是开着车,就你这条新车也颠散架的路,酒再香也招不来客人。这我可没辙,这里距离大路十多公里,修路可是天方夜谭。正犯愁呢,县里修村村通,哈哈,一下路就修到家门口,上山的路也修通了。我听从朋友的建议拍了一些图片和视频让儿子发到网上,果然,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为了迎合城里人的口味,我的食材全部采用山野菜,鸡鸭也是周围村村民的散养的,绝对的绿色食品,慢慢地有了名气,客流量多起来。”
正像他说的,已经一点多了依旧有络绎不绝的食客。
“你发财了。”我半真半假地说。
他憨憨一笑:“没发财,就是看到老婆的笑脸了。”
他知足的样子,让我看到他内心深处的幸福。
他指着山庄外边的树林说:“那片树林还是我承包的,我准备整建一下,扩大景点范围,让游客吃玩一条龙,不止吃让你难忘,景更让你留恋,让来过这里的游客找到初恋的感觉,让我的香过初恋真正成为难忘的纪念地。”
“投资很大吧?”
“还行,这几年一边营业一边投资,压力不是太大。山庄的旺季也就是六七八这几个月,气温炎热,城里人来游玩得多,一到秋凉就很少人来。我一般是十一月份封山后动工,来年五月份开始营业,所以,每当游客来都说变化很大,想发展,想留住游客,就必须改变。这几年这片山里陆陆续续开了几家农家乐,来的游客多了,代销了村民的农产品,山里人多了一份收入特别高兴。我们几家老板商量,要继续投资,扩大旅游范围,把这里的经济带起来,让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真正开花结果。”
我看着他,这个普通的山里人,有着怎样一颗博大的胸怀,我深深地感动着。
“香过初恋”,回到家里我一直回想着这个美好而奇怪的名字,回想着不修边幅的山庄主人。我忽然明白了,香过初恋,初恋是美好的,让人刻骨铭心,山庄主人以这种美好留住他的客人,留住客人心灵深处永远的梦。
难忘初恋,难忘的不止是这里的美食美景,更难忘的是为改变家乡面貌奋斗的人。
坐在电脑前,我激动得敲击着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