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被遗忘的歌声(散文)
有人告诉他,秀芝婶子去了城里的大女儿家,让他也尽快搬进属于他的楼房里。他不信,直觉告诉他,秀芝也会和其他村民一样搬进自己的楼房的,不会离开这里,不会去锦屏家的,除非……
他央求村里的领导,让他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村里的领导同意了,都知道那是不会很久的。
尽管他已经知道真相,我还是告诉了他,在房屋即将倒塌的瞬间,秀芝婶子突然想起忘了什么东西,返回去寻找,随后就被一声轰隆隆的巨响淹没了。
有根叔坦然地笑了。
五
我离开有根叔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伤感,毕竟有根叔自己都那么知足。在那么极度贫穷的困境下,他们让彼此相知的两颗心早已紧紧靠在一起,用歌声传递温暖,两颗孤寂的心互相依偎着已走过最寒冷的冬天。
我想,他们被许多人议论的时候,大多是按照自己的思维去设定他们的命运本该是这样,或是不该那样,同时也给予他们的归宿,无限的悲悯和感叹。但无论何种说法,都会随着村庄的消失和有根叔的离世,这一切将会和其他任何轰轰烈烈的人一样淹没在时代的潮流中,被人遗忘,或又被人记起。
接到锦屏的电话,我沉默着没有说话,我已先她一步知道有根叔离世的消息。她沙哑着声音让我代她给有根叔送一些纸钱。
我和锦屏是同学,在村里也有着某种联系,锦屏的委托合情合理。但我果断拒绝了她。
我告诉了她有根叔告诉我的一切,在那个有歌声的夜晚,他已经知道这一天的到来,他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活到现在,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就是为了不被人遗忘,在若干年后,一定有人会像记起这个村庄一样记起他,或许会先因他而想起这个村庄。那时候,再也没有嘲笑,只有回望。
他知道秀芝已经走了,如果他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的话,那就只有锦屏了。那晚的话,是他留给村庄的遗言,也是留给锦屏的,而我是一个聆听者,也是一个传达者。
锦屏并没有多大震惊,默默挂了电话。我在微信里告诉她,有根叔拒绝村里给他纳入低保或者五保户等一切福利待遇,他说,他不符合条件,他不能被冠以那些头衔,不能。村里人都嘲笑他白送的钱都往外推,活该受穷。
他说他只有住在自己的小黑屋里才不会听到被人嘲笑的声音,他才能有所坚持,有所期待地活下去。他说,在他死后,他的坟头一定会有人给他换新的坟头纸。
一周后,锦屏跪在有根叔的墓碑前,尽管墓碑上没有锦屏的名字。锦屏嘴里的那两个字也始终没有喊出来,她还是郑重地磕了三个头。我扶她起来,一起看向有根叔,他的微笑还有他的歌声开始在风中飞扬。
而我们的身后,有根叔的小黑屋正在缓缓倒下,随之响起的是机器的轰鸣声。锦屏无限欣慰地说,这里又要建设了,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将会和我们的村庄、和有根叔一样,用另外一种形式存在和延续着。
我又听到了那晚的歌声。
鸟儿的散文,在烟火里陈旧,又在烟火里鲜活,太感人了!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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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鸟儿的散文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