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痕】归来(征文·散文)
我继续读他,他这样写道:红绸般的晚霞挂满了西边的天空,落日的余晖洒落在碧绿的菜田里,一起一伏地晃动出最绚丽的金色的魅力。我躺在菜地中央,吮吸着风中蔬菜生长的气息,紧闭的双眼里呈现出一幅波澜壮阔的图画。
丰收在即,一片一片的胡萝卜连成了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一辆一辆的大货车开来了,胡萝卜装满了车,又开走了。
我看见了一摞摞的红票子,它们飞舞着落入我的怀抱,我有了从未有过的快感,在这种快感的支配下,我甚至原谅了我那禽兽不如的父亲。
风一阵阵地吹来,胡萝卜的樱子像听到指令一样,呼啦啦一起向前涌去,又齐刷刷向后倒来,随风起舞,万般姿态。看着看着,我仿佛也成了一株缨苗,跟着它们轻快地跳起舞来。
我平视上方,几只小鸟在头顶盘旋,时而俯冲,时而又向高空飞去,身后留下串串脆亮的鸣叫声。我心无旁骛,紧紧盯着空中飞鸟经过的地方,忽然自己也成了一只鸟,任意驰骋天空。
萝卜缨亲吻着我的脸颊,风又重新拉回我的思绪,我从一个梦境又走入了另一个梦境。身体是那么轻,仿若又被海水托起,就那么飘啊飘,不知过了多久,我欣喜地发现,海水竟然过滤掉了我心中那块沉重的巨石,它压抑了我许多年,让我变得自卑而又敏感。
人生,总是因为美好而忘记所有的不幸。就像木心走出狱时,面带笑容,精神饱满。望着头顶的阳光说,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望着一地的胡萝卜,什么都不复存在了,只有眼前。
我用自己的双手努力创造,终于换来了踏实的生活。从春种到秋收,我看着一棵棵小苗每长大一点,我就感动一次。我收获的不仅仅是一个秋天,还有我的人生四季。那些流过的汗水,吃过的苦,受过的累,都在瞬间释然,心里只剩下了美好。
因为这片菜地,我贫瘠的精神世界也有了光彩,误入歧途的我终于回来了;因为劳动,我终于归来。
四
收回思绪,我在微信里找到他的聊天窗口,打开视频,等待接听。很快他出现了,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他接着就把镜头转换,对准了一片片长势旺盛的胡萝卜基地,像电影的快镜头一样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惊呼着问,长志,这片地都是你的吗?
他的声音响亮地从手机里传来,不全是我的,我们三个人合伙,不过等明年我还会增加一百亩,把今年赚得全部投进去。
怎么想到去承包土地种蔬菜呢?
这得感谢你啊,那次同学聚会上你对我说的话,我一直忘不了。后来,在一场扫黑除恶中,我的大舅哥锒铛入狱,我也跟着失去了靠山,整天无所事事,却也改变不了我已习惯的生活,钱财很快挥霍一空。不得已,就做起了海产品运输生意,但我是个外行,被司机和工人从中抽血,赔了个精光,不久便草草收场了。我生了一场大病,是妻子日夜照看我,才把我从鬼门关拽回来,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妻子对于我的重要,我把妻子紧紧搂在怀里,发誓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开始后悔自己的从前,尽管我拥有过奢侈与富华,有过无数女人对我投怀送抱,但那些从没让我感觉到真正的快乐,也从没过上一天真正踏实的日子。
我不想打扰他,以前,我那么想听他说话,可他金口玉言,总是一言不发,如今,就让他说,我听个够吧。
他说,我开始翻阅你的朋友圈,读你发表在网站的文集。我羡慕你的充实,羡慕你精神世界的富有,也更想有一份踏实的收入。我从你的朋友圈里得知,张北沽源蔬菜收获季节工人短缺,于是就去外地组织了一个十人队伍,没想到却真是如你所说,钱真的是好赚,尽管是每天累得腰酸腿疼,但我第一次尝到了那份踏实感。
我在这里对着一望无际的土地,清空了心中一切的杂念,萌生了创业的想法,妻子很支持我,把楼房做抵押贷款承包了一百亩土地,全都种上了胡萝卜。
两个年头过去了,我们不仅还清了贷款,还扩建了承包基地,在和寿光好几家食品加工厂签了合同以后,我又把目光延伸到了更远的土地上,我觉得浑身有了使不完的劲。
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你终于走上正道了。他呵呵一笑,又恢复以前那种腼腆的样子。我知道,他的心不会再回去了,就像他说的那样,人生的路上,谁没有失意,谁没有彷徨和无助。因为不谙世事,因为一颗脆弱的心,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才会做出那么多的荒唐事。
他又告诉我,因为这片菜地让他感受到只有辛勤的劳动才能换来一夜无梦、踏实的睡眠,才能挽着爱人走过风平浪静的一生。眼前成片的菜地,是他纸醉金迷后的感悟,这不仅仅是他物质上的满足,更是他精神世界的富有,他这个浪子回来了。
是的,他归来了,我听见那片菜地里响起啦啦的欢呼声,那是迎接他回归的掌声。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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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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