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泉】北国之夏:芦苇、湿地、丹顶鹤(散文)
中国人对丹顶鹤有一种特殊的情缘,称之其为仙鹤,把丹顶鹤与仙界、仙人扯上很多微妙的关系。历史以来,中国人都把丹顶鹤视作仙禽和长寿之鸟,创作出很多美丽的神话与传说。仙是中华民族最高和最理想的精神追求,丹顶鹤能与仙为伍,列仙入班,说明了鹤这种动物在人们心中的位置。
汉语中有成语“风声鹤唳”,说鹤的唳鸣能惊天地,泣鬼神,展现出一种超凡脱俗和撼动人心的清音。又因其舞姿曼妙,鸣声空灵,所以古时的王公贵胄和文人雅士都爱鹤。
鹤是一种神奇的大型涉禽,它昂首站立时高可及人,且神情十分俊雅飘逸,举止翩翩若君子之风。展翅翔空时,姿若惊鸿,又有大鹏、金雕的威仪,或凌空高吟或深野戾鸣,声传极远,空灵清亮。
在中国古典文学中,丹顶鹤也是一个很常见的描写对象,有着离别、情义、君子、大志、清高、隐逸、脱俗和长寿的多种象征意义。
古诗云:“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鹤飞凌云,碧空播音,如仙音荡荡,怎不引诗情万丈,豪气冲九霄?唐文学家鲍明远在《舞鹤赋》中,曾以“始连轩以凤跄,终宛转而龙跃”、“惊身蓬集,矫翅雪飞”的妙句,形容丹顶鹤的舞姿。若非亲自观赏过鹤舞,当难深解其意。
丹顶鹤天生一副优美的体型,富于曲线的脖颈,挺直纤细的长足,一身洁白的羽毛,黑颈、黑尾、黑翅翼,配上一块鲜艳夺目的红顶冠,有种自然的美,气质的美。可算是长足涉禽中的有气质的大美人。
它能鸣善舞,舞蹈时曲颈向背,张嘴向天,接着双翅舒展向前扇动,伴随双腿的跳跃,优雅而灵动。有时抖动双翅,两脚移动、旋转,透着曼妙的韵律感。更为有趣的是一对鹤翩跹共舞,边舞边歌,配合默契,气度优雅,姿态优秀、真是仙姿玉质,兰风梅骨。
游览湿地保护区,也不一定非得观鹤,假若你置身芦苇绿海中,或躺在碧草如茵的旷野草丛里,闻着野味花香,眼观悠悠白云,身心与天地相融,与大自然共呼吸,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可以想,思绪放飞到无限的空宇中。若恰在此时,几声清亮的鹤唳,或从远空传来,或起自芦苇荡深处,那么清晰,那么空灵,如击石裂帛,如筝琴弦鸣,说远及远,说近如在身侧,但只闻其声,不见其影,入耳清亮,激荡心神,似畅饮醍醐,似听幽谷鸣钟,这时,你一定心底清明,百灵顿爽,有种超凡入仙的感觉。
记得那次我因事去保护区公干,常听芦苇深处的鹤鸣,悠悠如天音传籁,清亮如夜中赏月。可惜我工作地处于保护区门口附近,始终没得近距离与丹顶鹤谋面。直到有一天,住处前面的湖边新芦丛中,飞来一只丹顶鹤,落在我们工作地百米远的地方,如亭亭玉立的少女,久久不即不离,不远走也不起飞。它有时静若处子,有时引颈长鸣,有时曲颈理羽,有时又远望静听。它不怎么怕人,看到带有脚环,想是保护区前年人工孵化饲养后放飞的年轻丹顶鹤。
我多次停下工作,前去关注它,拍照、投食尽量近距离的观察,甚至试图与它交往,可它神态高傲,默然置之。整整一个上午,它基本没离开过三平米的活动范围,而且对我善意抛去的鱼,不屑一顾,漠不关心。
我甚是不解和担忧,印象中,鸟类是十分机警的动物,一有风吹草动,即展翅升空,这么文静而极有耐性地长时间不走,感觉超出认知。为此我特意去请教保护区的同志,他们却见怪不怪,告诉我说:“现在是丹顶鹤繁殖季节,这只鹤是正在等待它的情人。”
丹顶鹤之所以有仙缘,并深受人们的尊崇和喜爱。不仅仅因其生性优雅和恬静,举止沉稳与安祥,它们在群体中也不好争斗,彼此可以融洽生活,和睦相处。
经与保护区人的细聊,使我了解到丹顶鹤还有很多特殊习性,更感作为仙禽的高贵与神秘。
一、丹顶鹤比较长寿,据说可以和人类的寿命相似,而且在漫长的一生中,始终一夫一妻,对配偶绝对的忠诚,若一方因故殒命,另一方有的绝食殉情,有的余生默默孤老,决不会续弦或再嫁。
二、丹顶鹤绝不近亲婚配。有这样一个故事,某公园自幼引进一对丹顶鹤,将它们同笼饲养达七年之久,发现两只鹤很是相亲相爱,互相体贴,只是从不发生交配。这让公园领导很疑惑与焦急,后经去产地了解,方知这对仙鹤是一奶同胞的兄妹。
三、丹顶鹤的集体观念很强,野生鹤群里纪律非常严明,平时如一只独飞,则是丧偶的孤鹤;两只齐飞,表明建立了美好家庭;群鹤,则是在生理上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幼鹤,它们第二年即离开父母,加入集体队伍,待性成熟后,恋爱成家,远离群体搭建爱巢。迁徙途中它们共同群居群飞,歇息时,轮流昼夜有鹤值更放哨,警惕着外来者的侵犯。一有动静,“哨兵”就立即发出警报。
四、丹顶鹤一年一般只孵一次卵,除非第一窝卵丢失,否则不再生蛋。每窝卵二至四枚,基本没有单数,假如拿走一个,它们很快自动补上。繁育基地建立初期,为了多得鹤蛋,工作人员没少去“偷”鹤蛋。现在的专家们对野生丹顶鹤,也常去芦苇丛搜寻鹤巢,但只是观察、研究,基本不去干扰,哪怕天敌或自然破坏,亦任其自然发展不会人为干涉。
科学观察得知,丹顶鹤孵卵时,有近一个月的时间,雄雌十二小时轮班,尽职尽责。一只孵卵时,另一只去采食,但主要任务还是站岗、放哨,以抵挡外来的侵犯。鹤虽生性不好争斗,御敌却很勇敢,但也决不死拼,如果感觉力战不敌,则一只会故意引敌离开,以保护伴侣及幼鹤。
丹顶鹤真是神奇的动物,不愧为仙鸟,很多精神值得我们人类探索和学习,更令人类所羡慕。这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神鸟,象征着吉祥、长寿、忠贞、幸福与和平。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鹤则灵。天赐如此珍贵的圣灵,谋求一面,终生难忘。但愿它的故乡越来越好,丹顶鹤越来越多,永远安好,永远伴随着我们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