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冲突又起
　　 “你这是草菅人命！作为刑警大队的一把手，你不觉得羞愧吗？”
　　 争吵声言辞激烈，透过大队长办公室虚掩的房门飘进卢总管的耳朵里。“一听就是小冯同志的声音，来刑警大队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个臭脾气。”卢总管听了直摇头。这样的争吵他是屡见不鲜了，也不打算去劝，而是端起桌上的陶瓷茶杯啜饮了一口茉莉花茶，然后继续忙他的琐碎的内勤工作。
　　 “冯粒粒同志，我怎么就草菅人命了？你倒是说说？发现浮尸，我安排人去工作了吗？很明显，我做了具体安排。还有，案情分析会我召开了吗？我请来了技术，法医，外侦做了具体研究，大家也是充分发言。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集体决议，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我程序有问题吗？我想，不管走到哪里，我们昨天下午的案情分析会都是站得住脚的。我也不认为跳水自杀，尹永生的死亡定性有多大的问题。”纪大龙从宽大的椅子上起来，弯腰往堆成小山的烟灰缸掸了掸中华烟的烟灰，语气颇为镇定，不急不躁。
　　 “首先，我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具尸体就是尹永生呢？仅凭那张死人的脸？简单的辨认？DNA比对有吗？没有！其次，我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死者是跳水自杀身亡呢？我们甚至都没有找到死者落水的原始现场，我们能排除死者被推下水的可能吗？我们不能！”冯粒粒语气愤慨，寸步不让。
　　 “决定已经下了，没法。”纪大龙把手中的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
　　 “没法？那我们等着瞧吧。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就在冯粒粒拍案而起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冯警官，昨天给您说的贷款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这没空和你扯贷款的事情！”冯粒粒啪地挂掉了电话。“纪大队，尹永生的案子，我看和你扯也是浪费生命！我会把这件事情当成未来我唯一的工作来做，不死不休，你等着！”冯粒粒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抓起茶几上的华为手机，推开门出了大队长办公室，随即嘭地摔门而去。
　　 “不死不休……”望着冯粒粒的离开，纪大龙恼羞成怒，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差点就喷出火来了，“看来这事得想办法解决掉，不然以后会很麻烦。”
　　 随即，纪大龙挪动肥臀，踱步来到门边反锁了房门。随后，他从衣兜里拿出钥匙，打开座位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部诺基亚棒棒机，开机后，他开始拨打手机卡上存储的唯一的电话号码。“务必解决掉冯粒粒这个害人精，她长期的坏我们的事情，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不管花多大的价钱，否则以后会麻烦不断，甩也甩不掉。我这里有个机会……”电话很快通了，他开始压低声音和对方说话，声音之小，几乎是耳语。拨打完这通电话，他似乎很满意，僵硬的脸上露出胜利式的笑容。他关掉诺基亚棒棒机，把它放回原处，锁好柜子。做完这一切，他打开紧闭的窗户，继而踱步到门口，打开反锁的房门，任由穿堂风吹走室内呛人的烟雾。“就按纪兄说的办，不就是废点银子嘛。钱能办到的事情，都是小事。”对方的话还在他耳畔萦绕。看来，绊脚石即将从他的眼前挪开，想想这个画面，他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了。
　　 三天后的中午，天空隐晦，灰蒙蒙的色调笼罩着大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一天的傍晚呢。
　　 龙门区公安分局来了不速之客，都是一律的白衬衫，黑西服，黑皮鞋，西装革履，脸也是一律的黑着，一行四人。门卫看了对方递来的证件，不敢怠慢，马上把人放了进来。按照行业惯例，分局纪检组接待了他们。
　　 “最近，我们监察委接到群众举报，分局有同志收受巨额贿赂，我们今天来就是提人走的。希望局里给予工作上的大力支持。”领头的八室主任祝三多也不避讳，直接表达了来意。
　　 “我们局里的一把手知道祝主任要带人走的事情吗？”纪检组组长林鸿闻言大吃一惊。
　　 “林组长，来之前我们的方龙书记已经知会了龚安道局长，监察委严格按照组织程序办事。”祝三多回答时，语气不骄不躁，不带一点感情色彩，语气毫无起伏。
　　 “要带谁走？”林鸿问道。
　　 “刑警大队中队长冯粒粒。”祝三多不紧不慢地说道。
　　 “冯粒粒？”林鸿的眉毛挑了挑，语气陡然提高了八度，“你们确定没搞错？”
　　 “错不了，就是她。”祝三多一字一顿，语气十分肯定，不容置疑。
　　 “你等会儿。我给龚局打个电话。”林鸿离开座位，来到过道上，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几分钟后，他脸色凝重，踱步回到办公室，“刚才龚局说了，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局里无条件配合监察委的工作。我立即着手安排。
　　 很快，正在外面办案的冯粒粒接到了分局督察大队大队长关山月的电话，急匆匆地返回龙门区公安分局。已经等在停车场的祝三多一行人立即带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冯粒粒。“被这样行当的人带走，不死也得脱层皮。”关山月望着带走冯粒粒的监察委的那辆黑色帕萨特汽车扬长而去，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内心宛如打碎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冯粒粒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神里有愤怒、绝望、迷茫，一脸死灰的表情，画面像一把匕首刺痛他的心房，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第六十二章：接受审查
　　 “冯粒粒同志，都到了我们这里了，就是得规依伏法，老实交待问题，别扯那些没用的，别还以为自己穿着警服，手捏着铁饭碗！别一根筋，往死胡同钻，那是走不通的。”
　　 “领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直严格执法，从不徇私枉法，我搞不懂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还交待问题？我手上还有非常紧迫的案子需要去侦办。我如果有问题，你们就明说，没必要转弯抹角的，何必藏着掖着？”
　　 “冯粒粒，我不妨告诉你，我们监委可不是其他部门，你以为找你来是闹着玩的？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你仔细想想，你都做了哪些不能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地捋吧。”
　　 “领导，来的路上我在想，坐在这里大半天了，我也是绞尽脑汁也是在想，翻来覆去想后，我也没什么事啊？”
　　 “你自己交待问题，那叫坦白，我们给你指出来，你再说，那叫复制，不叫主动交待，态度的不同，决定了我们组织对于你的处理也是不同的，这一点你是清楚的，你的态度，决定你的未来。”
　　 “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贪钱，四不买官，领导，请问你叫我说什么？我总不能编假话，欺骗组织吧？”
　　 “那我给你点提醒吧。听说，你最近手头有点紧？”
　　 “我最近买房子，正在联系银行说贷款的事情。但是，这与我违规违法，甚至犯罪扯得上关系吗？”
　　 “就朝这个方向思考，你会想起来的，相信我。我们手上可是有钢鞭证据（铁证，四川话）呢。”
　　 一间陋室里，没有窗户，墙壁不是雪花花的白色墙壁，而是用蓝色泡沫层覆盖的墙壁，墙上空无一物，没有任何装饰。房间的办公桌悬挂着一盏吊灯，被黑色的钢丝网罩住，离地超过两米，泛着昏黄的光芒。房间里横放着一张条形木桌，桌上放着一沓记录纸，一支签字笔。桌前有一张板凳，板凳上坐着接受调查的冯粒粒，声嘶力竭，一脸懵逼，脸色憔悴，披头散发。桌后有两张板凳，分别坐了两名监委的同志，一个是八室的主任祝三多，一个是八室的副主任吴晶晶，两人均是声色俱厉，一脸严肃，自信的表情，似乎胜券在握。
　　 纪大龙点开微信里监委的朋友发来的这段审讯视频，连续播放了四遍，脸上露出坏笑。他抬腕看看高端定制的浪琴手表，手表满是镶嵌的钻石，闪闪发光，表盘上的时针的指针指在了十二点到一点的中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
　　 按照监委的规矩，一般的询问，不允许超过当天晚上十二点，十二点前被询问人员由所在单位安排人接回。需要再次询问被询问人员，还是由所在单位人员按照规定时间、地点送至。到这个点了还没有接到接人的电话，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冯粒粒被留置了，出不来了。纪大龙非常满意，这个满意度含金量非常之高，甚至可以说就是纯金打造的满意，这可是耗资一千万买来的结果，价格昂贵。他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宛如一座小山丘。他的办公室大门反锁，窗户紧闭，室内充斥着呛人的烟味。随后，他用全球限量版的ZIPPO打火机，点燃一支中华香烟，踱步来到窗前。他伸手推开紧闭的窗户，一股新鲜但是寒凉的空气扑面而来，空气里裹挟着水沫。随即，他猛吸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灰色的烟圈成手铐形状，飘香暗沉沉的天空。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烟圈被黑暗吞噬，又吸了一口烟，怀着愉悦的心情，开始眺望眼前无边的夜色。
　　 静默不语的路灯投下昏黄的灯光，公路上偶尔有汽车驶过，显得孤单寂寞。天空中，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宛如细如银针的利剑，前仆后继地刺向黑暗的大地。
　　 “非常之事情，用非常之手段也。令人讨厌的冯粒粒终于被捆住双手，无法捣乱了。看来，障碍已经扫除，到了该行动的时候了。天天胆战心惊的，不见红利，我也该拿点回报了。”纪大龙喃喃自语，“迟则生变。”
　　 纪大龙扔掉手中的烟头，双手使力，关闭窗户，随即转身来到办公桌后，用随身的钥匙打开座位旁的柜门，拿出那部诺基亚棒棒机，开机后，他开始拨打手机卡上存储的唯一的电话号码。“事情办妥了，我马上来接你出去，准备好我需要的东西。”他小声说着话，似乎怕隔墙有耳。他一句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他并没有关掉，而是把桌上的那部手机放进柜里，锁好。
　　 随后，纪大龙离开办公桌，朝办公室大门走去。他打开办公室大门，关掉灯，出了办公室，顺手关上大门，顺着过道，朝楼下走去。过道的一盏接一盏地灯亮起，又次第熄灭，他就这样消失在了黑夜里。
　　
　　 （原创非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