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那年月(散文)
天黑了,蚊子嗡嗡嚎叫着从四面八方扑来,我的手背、脚背、还有后背,已经被咬出了好几个包,尤其是后背痒得厉害,想挠还够不着,我跳到水里蹲下只露出脑袋,蚊子就向我的脑门儿进攻,我心烦地嗷嗷直叫。大姨夫在筐里翻了几下,拿出几根辫子一样的东西,用火柴点着,一股蒿草味儿传过来。他喊我上来递给我一根说,拿着这个过来和我们挨着坐蚊子就不敢咬你了。真是神奇,蚊子真的少了好多,就算是围着我转,也不敢落下来。我们每人手里都有一根冒着烟的蒿草辫儿,周围形成了一股烟墙,一个多小时后,蚊子渐渐地消失了。大姨夫灭掉了冒烟的蒿草,说:“没事儿了,剩下的明早天快亮的时候再用。”果然,天刚刚放亮,蚊子就出来找早餐了,但是在我们这里它们也只能饿肚子了。我问大姨夫这是什么东西,大姨夫告诉我是艾蒿,蚊虫就怕这玩意儿。
没有了蚊子骚扰,我躺在油布上,数着天上的星星,慢慢地睡着了。梦中我看见一条条大鱼在渔须篓里边蹦跳。我兴奋地喊了起来,一下子醒了,果真听到渔须篓里边噼里啪啦的声音。
除了鱼须篓里发出的声音和大姨夫他们的鼾声外,四周静悄悄地,我又闭上眼睛回到梦乡。
“华子,天亮了,起来精神一下。”我被大姨夫喊醒。
我推开身上盖着的棉衣,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忽然感觉有点儿凉,这才想起这是在大甸子,我一使劲儿站起来,四下张望。
太阳好像上工的汉子,穿着迷彩一样的衣服,慢慢地推开东方的大门,露出了紫红色的脸庞。
“起渔须篓。”大姨夫对我说,“这回你得下水了。”我一听立刻脱光了跳到水里,大姨夫使劲儿地把第一个渔须篓喇叭口朝上立起来,我赶紧过去和他一起抬。真沉啊,这里边装了多少鱼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四个渔须篓起出来,渔须篓里边发出吱吱的声音。鱼咋还会叫呢?我寻思着。
大姨夫把一个渔须篓的底儿打开,里边的鱼瞬间滑进了筐里,筐里立刻黑乎乎的地翻涌起来,我看的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啊!”我惊呼一声。
“泥鳅!”大姨夫道。
我见过泥鳅,马家过河就有,但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多的。我和大姨夫赶紧起第二篓、第三篓、第四篓,全都是泥鳅鱼,足足有三四十斤。
“老郝,老郭,你们起的是什么鱼?”大姨夫喊道。
“都是泥鳅。”那俩人一前一后回答
收拾完东西,我们坐下休息。
“这玩意咋吃啊,都没法收拾。”大姨夫有点沮丧。
“哎,别看这玩意儿不值钱,收拾好了比啥都香,油星老大了。”被叫老郝的说道。
“回去放进大盆里,撒上咸盐,让它吐泥,弄两三次,肚子里就吐的干干净净的,用大酱炖着吃老香了,要是有豆油炸着吃就更香了。”老郭补充道。
“吃饭,吃完饭回家。”大姨夫说。
傍晚,大铁锅里溢出大酱炖泥鳅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