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朝台路上你我他(散文)
在最艰难的路上,步频相同的四个人(暗月无殇、苹果脸、磊落奇伟、我),结成小团伙。磊落奇伟也是第一次徒步,他自嘲,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坚持到最后。我看他走路已经变形,忙叫住他,“你咋地了?”
“我的肩膀和臀部疼得要命。”他皱着眉头说。
“过来让我瞅瞅。”我示意他来到我面前。原来是他不会调节背包的背负系统造成的后果。我帮他做了调整后问他,“这样感觉是不是好一点?”
“舒服多了。”他眼里放出了光。
“这个专业背包是可以调节的呀!”他疑惑地问我。
“对呀,何谓专业?这就叫专业,是根据自己的身高和腰围、胸围来进行调节的。”我给他科普着户外的知识。
暗月无殇的棒棒糖成了我们四个人的及时雨安抚剂。雾未散,风在刮,雨也下了起来。他们三兄弟像提前约好似的,都冲我们扑面而来。雨虽然不算大,但能感觉到打在脸上的是冰水混合物,说明当时的气温在零度左右。手指纯粹没有了知觉,苹果脸慷慨解囊将自己手上的手套递给了我。大风咆哮着向我们发起一次又一次进攻,我们四个人时而围成一团,时而站成一列,时而后背朝前,时而齐头并进,走走停停及时观察着风的动向。
浓雾中,一抹红色忽隐忽现地出现在眼前,“是中台吗?”我问暗月无殇。
“对,再走三五十米就到。”
刚才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释放。站在寺庙门口的队友向我们招手,“你们还好吧!快进来,这里有热白米粥。”
此情此景,就如被抛弃的孩子在黑夜中发现明灯,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溢出。背过身子,我用胳膊擦干眼泪,收好心情。
找到一个目标,明白自己将要往何处去,然后坚定不移地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中间虽然有挫折,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彷徨,但是不要忘记自己为什么出发,按照这样的思想往前走的话,也许不久之后,当自己抬起头来时,发现已经把其他人甩在了身后。
在中台台顶我第二次端起寺庙里的斋饭。说是热粥,说实话也只是不凉嘴而已,但在那种处境中,能吃上饭而且是免费的饭,已经很知足很幸福了。人不能太贪,估计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
澡浴池是西台到东台的必经之路。到澡浴池的路全程下坡,从西台出发时,雨还未有停的意思,但丝毫阻止不了我们继续前行的脚步。风还在刮,一阵强过一阵,即便这样也削弱不了我们走下去的决心。几年没来,此地居然盖起了楼房,内心有点小确幸。晚上可以在宿舍内卫生间上厕所,不用像前几年那样上个厕所还得跑到旷野里。裸露在天地间的腚,被东南西北风肆无忌惮地抚摸着,被野生小生灵亲吻着的尴尬场面。
晚上躺在床上打开手机,信息接二连三地挤了进来。清一色内容,你今天干吗去了?寿阳作协主席的留言尤为亮眼,队长小同志,请谈谈一天走四万多步的感受。我回复,差点被冻死在中台顶。现在还能回您信息,充分地证明我生命力的顽强,请您不必挂念!并附一个调皮的表情。
这一夜,我的呼噜声把队友——岁月静好姐吵得不能入睡,她半夜忍无可忍地搬着枕头挪了位置。早晨,她说自己只睡了3个小时。“姐,你为啥不叫醒我?”我疑惑地问她。
“你也是累了,又不是专门的。”看着她疲惫的背影从我身旁走过。“我真是个罪人,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蓝精灵听完我的话,“队长,你就别回了,住在这里赎罪吧。”
来五台山不看日出等于白来。我们的日出就在澡浴池将就地看了。
凌晨5:20,楼道里的脚步声急促地响了起来。打开房门,楼道里的游客披着被子往外跑。有了昨日被冻的教训,我把包里的羽绒服穿在了身上。当我踏出楼道门的一刹那,把一颗本已温暖的心又打回到了冰库。风丝毫不减昨日,甚至更大更猛,手揣在口袋里,帽子戴起来,小跑到看日出的最佳位置。这可真是歌词里的那句“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这个作词作者是经历过了怎样的磨难,才能写出如此贴合生活的歌词啊!
橘色铺满了整个天空,太阳在一眨眼的功夫跳出了云层。真是祥云初现带红晕,红日冉冉金辉来,整个澡浴池被金色照耀着。
第三天的行程:澡浴池——北台——鸿门岩——东台——水神庙。
经过前两天的适应期,队友们在爬山时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和技巧。今天在爬北台时的速度就能感觉到,翻了两座大山不到两小时,队员们就已经全部登上北台顶。
北台台顶海拔3085米,又名叶斗峰,是五台山最高峰,也是华北地区最高点,素有“华北屋脊”之称。台顶从每年的9月见雪,次年5月雪融化。据《清凉山志》记载:“北台叶斗峰,其下仰视,巅摩斗杓。”意思是说峰顶与北斗星的把子相接。山顶风狂、雪猛、雾大,在这里可以一日经四季。台顶的灵应寺建于隋代,寺庙内供奉着污垢文殊菩萨。
站在北台山顶,狂风肆虐,散一把飞马到空中,五颜六色的飞马带着自己对亲人、好友的祝福迎风飞舞。飞马,藏语叫“龙达”。意味着吉祥如意。飞马是印刷有咒语和护法神图像的纸,四五公分大小。
北台的路比前几年好许多,青石铺面的路面,汽车可以随意穿行。为了释放队员们长期行走的坏情绪,领队在一处有马、有牛、高山草甸、蓝天白云处停下了脚步,组织队员happy,打卡拍照拍视频。
朝台一次,不能只走路不留美景。“苦行僧”的路上也得有自娱自乐才对,这就是户外人的特点。在与马儿们互动时,任逍遥大哥被马踢了腿;两只马儿涌过来咬我的裤子,吓得我像木头人一样坐在草地上不敢乱动,生怕我成为它们的胯下猎物。不知哪个队友高喊了一声,马儿抬头,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滚带爬离开了它们的视野。玩儿嗨了,却忘了还有十多公里的路要走。在领队的催促下,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片烙满记忆和欢声笑语的山坡。
到鸿门岩处已是下午两点,没有片刻停留,继续向东台顶攀爬。开始相伴的四个人因各自的体力不同而各奔东西。因为上东台只有一条路,不会发生迷路现象。
东台台顶海拔2795米,又名望海峰。是观日出的极佳地标,因为我们这次朝台是顺朝,行程安排不能在此观“蒸云浴日,爽气澄秋,东望明霞,如陂似镜”宏伟的日出景观。假如逆朝一定要在这里驻足观日。
此时的风小了,太阳也从云层里爬了出来。头顶上的太阳公公用毒辣的眼神盯着我们,像极了唐僧西天取经九九八十难,还差这一难才能圆满。我水袋里的水喝得一滴不剩,喉咽里冒起了青烟,眼睛中闪出了金星,我有一种信念始终在我的脑海里闪现着,那就是一步一步地挪也比停下来要快好多。当我一只脚踏上东台顶的最后一阶台阶时,我已经被自己的坚强感动得一塌糊涂。
世上总有一些美好,值得我们全力以赴,哪怕粉身碎骨。
俗话说得好,万物都会遵循质量守恒定律,爬过多高的山就会下多陡的坡。这句话在此时此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诠释。
因为大巴在水神庙村等候,我们必须从东台下降到水神庙。之前几天里上下坡交替,累了歇缓片刻就能恢复。而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近10公里的下坡山路让队友们心生怯意。
古有上山容易下山难的说法,实践证明确实如此。下山是更考验徒步技术的时候,身体向左或向右侧着,手杖一前一后,前面稳稳地扎在地里,前脚踩在扎稳的手杖后面,此时手杖的作用是防止前脚侧滑,身体重心永远放在后腿上。在这段路上队友们出现了形形色色的不适。西西的脚被磨破,小胖的脚指甲变紫,月浩的大腿拉伤,幸福老哥的小腿抽筋,我的膝盖受伤……最艰难的数蓝精灵和天使的微笑,她们两个是被暗叶和任逍遥两位大哥搀扶着走下山的。尽管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都或多或少出现了伤痛,但我们都不敢懈怠,怕影响集体回家的时间。坚持,坚持,再坚持。看着身旁的小年轻人飞一般地狂奔,我心想,还是年轻好啊!真是青春一去不复返,我辈再无少年日。
队友——暗月无殇默默地陪在我身边。我开玩笑,“我要是能和熊猫一样团个球滚下去就好了。”
“那可不行,滚下去是没有方向感,会被摔死的。”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我俩互聊着,实在坚持不了的时候,我后背朝陂,还没迈步,就被暗月无殇严厉的制止,“危险!你想让大家为你的错误买单吗?只要咱慢慢走,总会下到山底的。”
大巴车前,西瓜浸润着我们艰难跋涉的心田,黄桃罐头洗涤着我们路途中生出的杂念,热腾腾的茉莉花茶水,熏蒸着失去水分的肌肤,队友们的温馨问候激起了暖暖真情。
三天累计行走57.95公里、11万步、爬升2702米,步行28小时。
是啊,一次朝台后,也许我们会明白,生活可能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好,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我们自己的想象,有时候在脆弱时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泪流满面,有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咬着牙已经走过了很长的路。走过了才知道,其实最美的风景一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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