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凡】胆小之人(散文)
五
那以后,在阳台上又逮过一只老鼠,她爱人把老鼠放在装满水的桶里,给溺死了,她依旧觉得残忍,不敢去看。
说起水,她也怕,因小时候被呛过水。儿时的她,曾背着大人,偷偷跑去大河玩水。有一次她倒在水里,一时爬不起来,被倒灌了几口水,差点淹着。从此她被吓住了,心里留下阴影,也终于明白,为啥她的妈妈拦着不让她们来这里玩。如果不是拼命自救,也许她真就被激流冲走了。
像是一个巧合,在同一条河里,她和她的爸爸,有过同样危险的经历。那条危险的河,成了他们父女俩的梦魇之地,只不过,幸好都有惊无险。似乎是一个命里该有的劫数,命里的度劫之地,幸与不幸很难说。
同样也是在炎热的夏天,夜里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她那去姥娘家的爸爸,却迟迟未归家。后来,被雨水淋得浑身浇湿的爸爸,回家一进门就瘫倒在地上,他满眼泪水,对着她妈妈哭得撕心裂肺:“我差点掉下桥去!差点就回不来了!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娘几个可咋办啊?!”
她可敬的爸爸,他大哭并不是因此害怕,而是怕若他真出了事,丢下家里的媳妇孩子没人管可咋活?那一刻,谁也不知道,是怎样强大的应激反应,让他战胜了危机,为了家中惦念着的亲人,迸发出巨大的力量,挽救了他自己,也挽救了一个完整的家。
然而他绝不会想到,那样可怕的一天,终于还是无可避免的来了,满含遗憾和不甘,他后来真的离开了她们。命里注定的劫难,是躲不过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其实谁也躲不过去。人是渺小的,脆弱的,极易受到伤害,也许只在刹那,便是永别!只在一瞬间,便阴阳两隔!
有时候,老天会给出一个警示,提醒人们珍惜当下,珍惜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珍惜在世间的一切缘分和所得,相知、相遇、相爱、相拥。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认认真真的活好当下。
后来的她一直活得很小心,好像看起来胆子有点小,朋友们也曾笑过她。其实,她是不想凡事太莽撞,她怕再失去一切,像失去她爸爸一样的、失去自己所爱戴的人。也不想让爱她的人难过痛心,像奶奶失去爸爸那样,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她都不想!再次去承受那些,无尽的伤悲和终身的遗憾!
恍然间,想到这些故人旧事,人到中年的她,早已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六
生命之所以珍贵,就在于只有一次,谁也不可能推倒重来,唯有珍惜,珍惜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天堂里的爸爸,一直都在看着她们一家人呢,为了让他不再揪心,她们一家人都会好好活着,好让她的爸爸安心、放心。
人到中年的她,依然还是有些胆小。所谓胆小,其实就是谨慎小心,表现在行事认真上,凡事守规矩,做事足够专注,生活中的一切,都尽力认真去对待。哪怕是过一条无人监督的马路,她也会遵守交通规则。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负责,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你不珍惜自己,指望谁来珍惜你?珍惜宝贵生命。
她算是一个胆小的人,但也是一个谨慎的人,一个专注的人,一个认真的人,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有爱的人,一个用心的人,一个用情的人,必然也是一个知道爱护自己的人,无比热爱生活的人。你不学会爱惜自己,指望谁来爱惜你?爱人先要爱己。
过早体验到人间的悲欢离合,让她早已明白,世事无常,人生无常,生命无常,有敬畏之心。看看那飞着飞着就不知去向的飞机,看看那过着过着就突然袭来的炮弹,看看那不知不觉间就发生的疫情,看看那眨眼之间就阴阳两隔的人儿……
虽然她看起来有些胆小,但那是慎重的表现,无知者才无畏,她早已过了那个鲁莽的年纪。人生路上,一路走来受到的锻炼,成长,经历的坎坷,磨砺,其实已经让她变得心态相对平和,胸有成竹。如今的她,有着亲人的真心相伴,有着爱人的爱心相随,有着友人的诚心相待,这都是支撑她的力量和信心。
雨还一直下,寒风瑟瑟,吹拂脸庞,但她心里不觉寒凉,热乎乎,暖和和,如沐阳光。拥有的爱与被爱,鼓舞着她,伴随着她,围绕着她,温暖着她。
穿过寒秋冷冬,越过凄风苦雨,行过山水重重,走过平凡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