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世界(随笔)
蚂蚁的世界有多大——只局限于蚁巢和及周围;井底之蛙的世界有多大——只有一井之阔;一条鱼的世界有多大——一条小水沟里,鱼的世界只有水沟那么大,而一条海鱼的世界则可能达几千里;一只鸟的世界有多大——麻雀的世界只有一片林子那么大,而一只鹰或雁的世界则有可能穿越半个地球。至于植物的世界,那就更小了,如果不受自然或人工的影响,它的一生都被固定在一个地方,(当然它的子孙后代有可能挪动到其他地方,比如蒲公英的种子会被会吹得很远,但那个地方已经不是属于它的世界了)所以一个单个物种的世界有多大,取决于它属于哪个物种。人类的世界有多大呢,目前肯定还局限于地球,虽然我们已经认识到宇宙是无限的,但是我们暂时还是无法脱离地球。
一物一人之世界大小,大抵和这几种因素相关。
一物一人的世界,受限于它周边的环境。如果一只蛙从小生活在井底,大概率它的世界只有井那么大;但是如果蛙生活于池塘,那么它的世界则是池塘或大于池塘。一头圈养的羊它的世界只羊圈大小,而草原上的羊它的世界则是整个草原。在交通不发达的时代,一个孩子如果生长在大山里,他可能一生都会被困在了那个深山里面,而他的世界也小得可怜;但是他如果出生于城市里,那他的世界则要大得多,也丰富得多;还一种情形是,如果那个大山里的孩子穿越到现在,那他走出大山的几率又会增加几倍。一个人的世界总是和时间空间密不可分的,这是所谓的命。
一物或一人的世界大小,和(它)他的机会息息相关——这也就是所谓的运。试想,一只蛙从小就生在一口井里,那它想要扩大自己世界的机会就显得非常微弱。但是如果突遇一场暴雨,外面的大水全都流进了井里,那它就完全可以走出自己的世界;或者有农人来井里挑水,不小心把它从井里舀出来了,它的命运也就得到了改变,同时它的世界也就发生了变化。相反的一种情况是,池塘里的蛙因为大雨而被冲到了井里,至此从大世界到了很小的世界而难以改变。生长在一起完全相同的两棵孪生树,一棵树被人砍去做了皇帝的龙椅,身份就高贵了起来;而另一棵树被农人伐去做了粪桶,至此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秽物,这不是由机会产生的命运又算是什么呢?
一物一人的世界,受着周边其他动物或人的影响。一只生于池塘的蛙,当它习惯于池塘这个环境,同时它的前辈或其他的蛙反复告诫它,它们世界只有池塘这么大,千万别妄想更大的地方,而且池塘之外的地方非常危险,它自己也不想、不敢去更远的更广阔的地方,它的世界则可能永远都禁锢在了池塘里;但是如一只大雁,它虽然生于南方,但是它的先辈们却要带着它飞往遥远的北方,它就绝对不会宥于那一个小地方了。
同时,一物或一人的世界,也取决于(它)他的性格,个人理想和个人能力等多种因素。好几年前,我写过《猪之理想》《蛙之命运》两篇拟人小说,分别写了一头有着不安分灵魂的猪和一只不屈服于命运的蛙,它们想摆脱命运的束缚,它们想去更大的世界寻找不一样的生活,也许结局并不怎么好,但是它们的精神却值得我们人类学习。那些安于现状,生性懦弱胆怯,或者有心无力的人,最终还是只能局限于那个小世界里。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一只蛙虽然便是出生于井底,它爬出来的可能性也并不大,但是它并甘心居于这口井,它在井里用心感知四时的变化,它从井里观察着日月星辰的运转,它甚至通过其他渠道来获取井外的信息和知识,你能说(它)他身处的地方就是(它)他们的世界么?环境也许会限制我们的世界,但是并不能限制我们的想象,这便是世界观,世界观格局大则世界大,世界观格局小则世界小。
我们的祖先以为他们所处的地方为世界之中心位置,城邦之中央,故名中国。后来随着北方民族的入侵,国人始知世界不止一个中国;虽然唐朝时已经有很多周边国家商人来中国进行贸易,但那时国人对欧洲和更远的世界还是知之甚少;至元朝意大利人马可波罗来中国,才更进一步开阔了国人的眼界;后至清朝让中国人清楚认识欧洲的不是那些漂亮的舶来品,而是坚船利炮,至此中国则彻底的与世界融为了一体,国人也走出去到东洋、西洋留学看世界,国人的世界也就此产生了颠覆性的改变;可见世界的大小,始终是与我们的认知与实践有着密切关系的,认知少、阅历少则世界小;知识广、阅历多,则世界大。
一只毛毛虫的世界很小,但是它化茧成蝶之后的世界则要大很多,同样的一个人,他可能会有不同的世界,但绝对不可能是同一时间和空间有不同的世界,应该是不同的时间或不同的空间方才有不同的世界。我们人类要改变自己的世界,也必须要经过化茧成蝶的过程。不过化茧成蝶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能够成功则为蝶,不能成功还是一条虫,或者夭折。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世界有大世界的繁华,但小世界也有小世界的精彩,一物或一人不是走到大世界就绝对的好,也不是一物或一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就不好,鹰有鹰的潇洒,虫有虫的安逸,所谓“一花一世界”便是这样的道理——一朵花便是世界的缩影,一朵花便集聚了一个世界。
世界之大,可以大到无限;世界之小,也可以小到只有一个“我”。看似悖论,似乎又不矛盾,因为世界在矛盾中统一,又在统一中矛盾,而且大世界与小世界从来就是相对而不是绝对的,这就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