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烟火】手拿把掐包饺子(散文)
昨天去嫂子刘艳娘家,看见刘艳父亲,正用刀慢条斯理地切包饺子的剂子,看得我挺着急。我急忙洗了手,接过他手里的面,揪起了饺子剂子。刘艳父亲看着我熟练的动作,惊讶地望着我说了句:“没想到你还会这个绝招呀?你这是手拿把掐揪剂子呀!”
是啊,刘艳的父亲说得没错,我这就是手拿把掐剂子,包饺子我从不用刀切剂子。手拿把掐揪剂子以及包饺子是父亲教我的。那年因为母亲意外去世,我和父亲也因此变得生疏了,我每天躲在学校里很少回家,也不和他联系。母亲去世前,父亲是个工作狂,每天出差跑外的很少顾及家庭。母亲去世后,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他更是很少再着家,每次好容易在家休息,他都会把家里的冰箱塞得满满的,除了一些我爱吃的熟食要不就是一些鲜奶水果,而更多的是他包了许多各种馅的饺子放在冰箱里。他知道我爱吃饺子,很怕我偶尔回家一次,他不在家我吃不上饭,因此,冰箱里放满了他包的各种馅的冻饺子。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母亲去世对他打击很大,因为母亲和父亲同样都是工作狂,为了这个家,母亲从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就知道玩命的工作,为了挣钱什么样的重活她都去干,但她挣了钱却舍不得花,都攒着不是给了东北亲戚就给我交了上学钱。父亲由于工作原因,也是经常不在家。母亲自己在家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吃一袋方便面对于她来说就算是改善生活了。而她经常吃的是一碗高粱米水饭就上老芥菜咸菜。本身每天干那么重的活儿,又每天舍不得吃,饭又吃不饱,所以营养跟不上。最后得病时,身边还没一个人陪伴照顾。一个礼拜就那么半昏半睡躺在家里,几乎都没有进食,身体严重贫血,造成各器官衰竭去世。父亲一直内疚的是他没有照顾好母亲,他说如果在他出差不在家时,他能多买一些吃的放在冰箱里,或者包一些饺子留着给母亲吃。母亲生命最后一刻,吃了饱饭也不至于各器官衰竭呀!但父亲哪知道,即使冰箱里满是食物,母亲也不会舍得吃呀!我了解母亲,她即使饿着肚子,也要给我们家人留下最好的。她心里没有自己,唯有家人和东北亲戚。
而母亲去世后,家也对我完全失去了意义,回家会让我更加觉得寒心,空旷的房间即使冰箱里塞满了我爱吃的食物,但想到母亲我会心碎欲裂,那些食物对我没有了任何诱惑力,没有母亲的家,我感受不到任何温暖。所以我不再回家。父亲因此会经常抽空来学校看我,给我送吃的,送生活用品、送热宝、送他亲手给我做的棉被。父亲每次来,赶上中午吃饭,他会请我去学校附近的饭馆吃饭,父亲虽然点了我以前爱吃的东西,我也吃不下几口,就已经泪湿满面了。
还记得母亲走后一年的我生日那天,父亲来学校了,他大包小包拎着许多东西。那天他还拿了一个菜板一个面板,他说要请我宿舍同学吃饺子。宿舍里的四个同学听说吃饺子,眼睛里都瞪得很大。因为谁都知道学医太苦,人们都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她们也很久没有回家,没有吃家里包的饺子了。那天父亲是主力,剁酸菜馅、和馅、揉面、揪剂子,擀饺子皮。那一刻,宿舍的几个同学都看呆了,她们没想到我父亲那么能干。都说我父亲简直酷毙了!尤其是父亲不用刀切剂子,而是用手揪剂子还带着响,同学都惊呆了。都争着抢着和父亲学这门手艺,父亲那天还手把手教会了我们几个女同学,如何才能手拿把掐揪剂子和怎么包饺子。那天是我宿舍同学最热闹的一天,吃饺子时,父亲突然意味深长地对我说:“我闺女终于自己会包饺子了,以后我即使不在了,我闺女自己也能给她哥包饺子吃了。”
那时我还不理解父亲这句话的含义,其实那天父亲来学校就是和我告别的。他在一次出差回来的路上突然晕倒,被同事送到医院确诊了脑中干肌瘤,而且已经是晚期。他知道他时日不长了,他也知道我爱吃饺子,特意来到学校,给我包饺子特意教会了我包饺子……
父亲回承德后不久就告病危,我接到哥的电话赶回承德,父亲已经满身插管神智不清了。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紧紧抓着我和哥的手嘱咐哥,一定要照顾好我!父亲还对我说:“我知道我闺女就爱吃饺子,现在也学会了包饺子。这样也饿不着了自己了,我也就放心了!”
父亲走后,我办了休学,我和哥相依为命地生活。还记得父亲走后的第一年的春节,哥在滦河大桥拉货回来买回十棵有些冻的大白菜,一桶油还有一捆红薯粉条。他高兴地对我说:“过年咱俩虽然买不起肉,但有了这十棵白菜还有粉条和油,咱俩也能包饺子吃了。”
是啊,那年从三十到初五我和哥每天都吃饺子。粉条头白菜水饺,吃得也挺香。好不好吃的它最起码是饺子呀!哥说我揪剂子就和父亲一样带着响,包的饺子也和父亲一样好看,像个元宝。哥每次拉货回来,吃着热乎的饺子,都会满脸挂满泪水说:“这才是家的样!”
前几天单位组织年终联欢会,几个科室组织包饺子比赛,我们科室在我的带领下,获得了第一名。他们都说我们之所以获得第一,因为我有手拿把掐的绝活。事后其他科室有几人都和我取经,让我传授手拿把掐这个技术活的诀窍,可是我教了好久有几个人学会了,还有几个根本不上道。
父亲传授给我的包饺子揪剂子的诀窍,让我这个爱吃饺子的吃货,过足了吃饺子的瘾。我爱吃饺子,爱自己动手包饺子,我更爱手拿把掐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