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花】子夜枪声(小说)
一、
这是一九五一年五月的早晨,某部队的练兵操场上,一队队士兵排列整齐,这支部队再有一月就赴往朝鲜战场,只见一名战士出列:“报告,排长,一班集合完毕。”
“报告,排长,二班集合完毕。”
“报告,排长,三班集合完毕。但,错少班长魏永德。”这是三班副班长李龙在向排长报告着。
“是不是还睡着,还没有起来?还是他生病了?李龙出列,回寝室看看他去!”
“是!”
李龙一路小跑回到了寝室,不多时他又跑回了训练操场,气喘吁吁着说:“报告,排长,四处寻找不见魏永德,他的枪支也不见了,还有他的书包!”
“啊!”惊奇中的一排长,冯强大声说:“副排长江峰,你带领一排继续操练,我向连长汇报!”
二、
训练操场上不见了三班的班长魏永德,是他带头递上了血书请战书,誓死保卫祖国抗美援朝用生命书写愿意为国捐躯。却原来,早在五天前他收到家乡母亲一封来信。这不是,今晨就不见了他的影子。
在一列通往烟台方向的列车上,一名二十五六的战士坐在了车厢里,随着列车开动,他的思绪在翻滚,一刻也没有停止。
就要上前线了,在一天晚饭后他收到了家乡来信,当他高兴着拆开娘的来信,他的心就要蹦出胸膛,在心里喊了一声:“娘,等我,等我上朝鲜归来儿子拿军功章回家看你。”他忙忙展开娘的来信欣喜着往下看去,读着读着他坐了起来,继而是浑身在抽动,再最后他跑出了宿舍,来到了空阔的操场上蹲在了地上放声大哭,这哭声只是瞬间在响,那悲嚎戛然间被他收了回去,只有无声的抽泣和滂沱的泪雨。他的眼前不逝去娘那一声声呼唤面容,还有娘在信中那字字血泪的控诉,就像一把钢刀在点点零割着他的心。
“儿,永德,永德……娘真不想给你写这封信!真不想!真是不想!俺的那个儿、永德。”
当魏永德坐在车厢里想到这里时,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下,他怕旅客们看见,起身来到了车厢外的车厢链接处,他停下了脚步就站在这里面向着车窗外看去。车把一切美好的景物都甩在了列车后,火车的车速太快,动荡中他的思绪又连了起来,愤恨中他的心里话却说出了声:“娘,你等俺,还有一天,用不上天黑俺就能赶到家,俺不会让你颜面扫地,你等俺,娘。”
他的思绪没有停止,娘的来信娘的话语又链接在他此时思绪上:“永德,这、这话你叫你娘我,怎能对你说出口?永德!”
他抹了一把眼泪,愤愤的心里他却说出了更大声来:“娘,你老等我,看我怎样收拾这两个混蛋!”
说罢话的魏永德,惊慌着向四处看去,还好,这里只有他一人独自站在这里,娘的话语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永德,但凡娘我能挺得过去,我是不会对你说……”
“永德,娘想到死来解脱,可一想起你,你不知娘为什么要去寻死,你多少要生猜疑,娘不愿看见你不快。再有,永德,我这不明不白的死去,可你不知它的原因,娘为什么要走这条绝路,娘要给儿子留个不知情的心,等你转业回家好好和你的媳妇过日子,我老了,终归要死的,早死晚死不都一样咳!儿子,有时我会想通,可有时,我不甘心就这样默默无声的走了。”
三、
“娘,我不让你死,等我,我一定帮你洗刷耻辱。”想到此的魏永德大着声音说出胸中愤慨,他的思绪还没有停止在娘寄来的这封信上,他继续回忆着。
“儿子,我就这样死去,谁又会告诉你娘死的真相?人哪,往往会顾及活人的面子,他们只是图一个你好我好,能过去的都让它们过去!有谁肯站出来把真相对你实说?娘也想通了,今求你五叔带笔,把我的愤怒对儿细说!”
思到这里,魏永德眼泪还是滚滚流下,不由自主他的心里话儿却说出了大声:“太欺负人了,你等我,绝不放过你们!”
“永德,你的媳妇,身为妇女主任的梅花,和民兵排长张二宝,啊,你认识的,他俩那些着丑事被相邻们传说得沸沸扬扬,甚至他俩还骑在了娘的脖子上,你的媳妇还有那个张二宝他们不知廉耻!竟然就睡在我们的家里,在你的睡炕上做起了夫妻!此事已有半年多了,他们看我是孤老婆子,又是个瞎老太太,变着法的折磨娘,谁人在乎我的感受,儿呀!你看看谁家能有这样的儿媳吗?我是真没脸活在人世了。”
“旅客同志们,请注意!旅客同志们,请注意!烟台车站就要到了,有下车的旅客,请做好提前下车准备!”
在火车喇叭播音下魏永德停下了他的沉思,舒展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下车,他的家就住在离烟台不远的一个小山村,她的媳妇梅花是这个小队的妇女主任,那个被娘提起的民兵排长,他也认识,就是比自己小二岁的张二宝,没有想到,就是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弟,在自己参军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就这三五年光景他变的如此不可理喻,不仅丧尽天良,竟然欺负起他的瞎眼老娘头上,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睡在了他的炕上,肆无忌惮地伦理丧尽,可恨可恶!你等着!张二宝,等我查明真相,若情况属实,你看我怎样收拾你小子!”
魏永德在烟台车站下了车,朝着他家方向走去,此时已经是寅时时间,他想了想,先走近一家小旅馆安歇。
吃了一点自己早准备好的干粮,洗洗上床睡去。这一场好睡,直睡到中午,不是饥肠辘辘,他还一直睡下去。魏永德退了房,吃罢午饭,朝着自己的家乡走去。
四、
白天梅花仍走家串户催促着做好拥军拥属工作,此时,正是全国掀起支援前线的抗美援朝。
村长在路上碰见了她把她叫住:“梅花,不知你督促的军鞋、鞋垫她们做的怎样,能不能完成我们的任务,你看它不剩下几天了,另外我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梅花笑着说:“没问题,不会耽搁我们完成的任务,我回去再夜里赶作几双,我看问题不大,村长你就放心吧。”
“啊、啊……”村长此时是欲言又止。
“村长,你还有什么要吩咐,你尽管说!”
“好,梅花,看在我是村长,又比你年龄大,在你的面前我又是叔叔辈。好!我就不拖拖拉拉着说了,就是你跟张二宝的事,按理我是无权过问你的私事,可你也要注意影响,魏永德他是军人,他在外也是为革命,你总不能这样对待他,听说他就要上前线了,你俩竟然公开着……我都没法说下去了!你俩也不顾及你婆母的感受?你是党员,我没有亲眼看见你们……但这事乡邻们早已传的是沸沸扬扬。我本是不想管,但是今作为党支部书记我可警告了你,注意你自身形象,我可不愿意你犯错误,梅花,你听叔一句劝,你说多好的人,对工作对革命,你会做出多大贡献,你年轻二十出有头,有朝气,正是干革命的好时代,你可要好好把握好自己!”
村长半天不见梅花搭腔和申辩,身后的脚步也不见传来,他回头去看,梅花早已停下了脚步就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村长走回来看了看梅花继续说:“梅花,这样吧,既然我听说,就有这个事实,你不能让我这个村长不好做事,此事真要传到上级去,恐怕你也要挨批,且先不说这张二宝他有多混,你不是不明白事礼的人,你俩的行为最好是给我收敛些,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有事我先走了,你回去好好再想想我的话儿,晚上我们还有个重要会要开,也是支援前线抗美援朝,我回去准备准备。”
梅花听村长这一番话,自己的脸儿红了起来,她何尝不希望早点结束这扭曲的这场爱恋,可是不管她怎样好言相劝张二宝,张二宝就是不答应,梅花自己也在这男女欢情中一再沉迷着,好在婆母是个瞎子,她也就无所顾忌了。今村长明确指出让她彻底断了与张二宝的恋情,多少她有些舍不得,梅花低着头往家走去。此时到了做晚饭的时候,她进得屋,来到灶前往锅里添了点水,就给婆母娘做起晚饭来。
不一会儿,饭做好,她侍奉着婆母把饭吃罢,自己也吃了起来。
“梅花,今晚你做什么饭,我也饿了,快把饭给我端来!”声到人到,张二宝高高兴兴进屋来,一屁胡就坐在了饭桌前,手拿起一块包谷面大饼子一口咬下吃了起来。
“你看,这光天化日,你也不避避嫌,来了就来了,还这样大呼小叫。”
“咋了,每天不是这样吗?你怕什么啊?就这瞎老太婆,魏永德他回来又怎样?我告诉你把,我刚刚在公社开会回来,你不知当前的形式,你听我跟你说,你呀,不要害怕!”
“我不害怕,你知道个什么?”梅花本想对张二宝实说村长今天找她谈话了,可是她真的舍不得张二宝离她而去,想了想梅花把话儿咽回,就看着他吃饭。
“梅花,你听我说,你知道么?我们往朝鲜得输送多少志愿军啊?你这不知道,八成现在魏永德正坐在去往朝鲜的列车上,他是回不来了。你将来是我的媳妇,我就在这过日子了,把这瞎眼的老太婆打发走了,我看谁再看我们不顺眼。”
“梆梆梆!”是拐棍戳地的声音,继而传来王氏的诅咒声:“会遭报应的!”
“梆梆梆!”又是几声愤怒的抗议。
“咳!我说,你这个老杂毛,今天怎么了?我把你儿媳妇干了你都不敢吱他妈的一声啊?哼!今天你这是怎么了啊?是不是活腻了?好,等着我这就送你上西天,只要我们晚点把你的死因公布,看谁会怀疑是我们把你害死的。”
“行了行了,你给我消停一会。”
“她是妇女主任,我是民兵排长,哼!有谁会怀疑是我们俩把你整死?”张二宝说着说着走上前就要厮打王氏梅花婆母。
“干什么,二宝,你有完没完?今村长都找我谈了。”
“谈什么?”
“你说谈什么?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还需要问我?”
“我这也不是被她气的,我又没真动手把她掐死,你怕什么?”
“你在你的家,谁会气到你?二宝,你是个好小伙子,赶紧去找个姑娘娶家来,这个家以后你就不要再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啊?再说一遍。”啪一个嘴巴就打在了梅花的脸上,张二宝,恶狠狠的说:“我不来,我不来,你又有野汉子?谁?是谁,看我不一枪崩了他。说,是谁?”怒气没消的张二宝直奔梅花过来,双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你松开手,有话儿好好说,你真要把我掐死不成?”
“说,你要对我说什么?不要再提我娶媳妇的事,听见没有啊?不然我真把你们娘儿俩全都杀了,哼!一枪一个全把你们崩了。我可不是说着玩着,看,我手上这个家伙它可不吃素。”
“老天!你睁开眼,你快快睁开眼,快快打雷把这个畜生霹了,把他劈成八瓣”
“啪!”
“把谁劈成八瓣?看老子先把你这老杂毛剁成十块,等你儿子他要是敢回来我再收拾他,哼!我就不信,老子我手里有枪我怕你们哼还有他。”
“干什么?跟个老太太你过不去,充当什么好汉?快吃,一会钟声响了我们还要去开会,今你发的是什么疯。”
“气都被你们娘儿俩人气饱了,不吃了,走开会去,省得我看见这个老杂毛就闹心,走。”
“你先头前走一步,我收拾收拾随后就到,你先走。”梅花说。
“你真怕,村长这老小子啊?他可真爱管闲事,最好他别惹我,惹急了哼!老子我连他也一起用这枪突突了。”
“看你,竟说些个什?越说越不像话,再不走连我也要晚去了,你没看、这桌子饭碗我都没收拾,你快走,不要再说那些个疯话。”
“当当当”村长的钟声敲响。
“走,我们一起开会去,她干什么?我们不能白养活着她,让她干,她干不好,看我回来怎么收拾她。走,我们一起走。”
这个丧尽天良的张二宝也不征得梅花同意手拉着她就往门外走,临走出门他还扔下一句话:“都给我收拾利索,有一处老子我不满意,哼哼!你不让我好过,哼哼你也别好过。走,梅花我们开会去,老子革命,看谁敢挡老子我的路?哼!”
五、
一双愤怒的眼睛就要瞪出眼眶,眼睛在喷火在燃烧,他手里握着的枪不知攥了几十攥,握了几十握,他愤怒着就要冲进屋里,在他冷静过后他还是制止住自己的感情。他的眼睛在滴血,他的心狂跳加速,他努力控制冲动的心,深深的牙痕还是把嘴唇儿咬的鲜血淋淋,他怒目圆睁,狠狠在心里留下一句说:“等着,在让你们多活几个小时,等我有了证据哼哼!张二宝、贱人梅花。”
魏永德不到天黑就赶到家,五月的天景黑天又晚,好在他的家建在了小山坳前,魏永德借助树木的掩护早早就潜伏在了他家的屋后,张二宝淫威一幕早被魏永德看得是一清二楚,他真想一脚踹开房门用枪把这对奸夫淫妇崩了,可是,他晓得没有证据,他忍着心里巨大疼痛,又在夜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来到了队部,就在窗外看着村长他们在开会,他就这样等着耗着,夜再点点进了深更。
会在戌时终于开完,他看着乡亲们走出队部他先一路小跑着跑回自家,仍然躲避在了屋后的窗下,单等着这对狗男女回来。
不多时,他听见了响声是屋里传出,“啪”电灯亮了。他听见了张二宝的大声嚎叫:“这个老杂毛,我的话她、她居然当作耳旁风。”
“看看,梅花?你看她,这个死老婆子,你给我起来。”张二宝说着说着直奔北炕伸手就去拽已经躺下的王氏。
大爱堆砌丰碑起,功高德重兄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