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雅香】有一说一(随笔外一篇)
◎ 有一说一
2010年5月29日是我和月牙一起看完了《手机》的最后六集。关上电视,屋子里面漆黑一片,可是谁也没有去开灯,就这样无声无息任由身心淹没在黑暗之中,两个观众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只是月牙在身后递上一团面巾纸。
整部电视剧,月牙大多数时间在笑,笑“黑砖头”的现代古文、河南英语,还有他的“三十六计”,笑于文海的创业史、牛彩云的明星梦、木头娘的大饭桶、段大可的小动作,笑王志文的诙谐、陈道明的幽默、刘蓓的疯癫、柯蓝的痴傻……
唯有这最后几集,我们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至此,喜剧变成了悲剧,悲剧变成了正剧,正剧变成了史剧,从而还原了现实,回归了生活,记录了一段新世纪文化史之悲欣交集的“北京故事”。
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的确是阴天多于晴日,沉闷多于舒朗,所谓“快乐”就是欢乐之时特别短暂,很快就会过去(“永远快乐”似病句),而德语中的“沉闷”一词,字面上的直译就是“长时间”(此观点据钱钟书之“快乐论”)。尤其是,当你想做个好人的时候,当你坚持“有一说一”的时候,当你不想违背或者委屈自己的真实性情的时候,当你把生活当成诗歌、当成美文、当成伦理道德、当成形而上学的时候,惊诧、失望、懊恼、悲伤就会时时刻刻伴随在你的身旁。
特别是,你身陷“名利场”却不甘堕落,你渴望飞翔又要坚守底线,你常做英雄梦可醒来仍是凡夫俗子,你坚持正义和善良,因缺乏智慧和理性而授人以柄,悲剧在所难免。其实也是充满了反讽和讥笑的“喜剧”。所以“严守一”实难守身心之一,费墨之“厚黑”倒活的不太费劲。但是,我还是固执地喜欢真真实实、实实在在的人,因此喜欢这“老严家”的所有人:喜欢黑砖头和白石头,包括他们各自的缺点和弱点;喜欢两个儿媳妇,尽管她们一个大俗一个大雅;喜欢剧中严家第四代的宝贝“诚诚”,因为他的大名叫“严实”!
而让我和月牙共同认为最喜欢的就是严家奶奶,她是大真、大善、大美之化身,也是大智、大德、大爱之统一。正因如此,当我们看到她老人家跌倒在电视机前的时候,突然感到心里直抖,疼痛难忍;当我们听到木头娘泣不成声地转述奶奶遗嘱的时候,泪水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当我们最后看到全村人齐刷刷跪倒一大片,风舞白幡黑纱,路之信破声嘶喊“北京于文娟来奠!”的时候,月牙那里已经哭出了声。但凡熟悉月牙的人都知道她平时的理性,轻易不哭不笑。可这三十六集的《手机》却让她笑的最多,哭的最痛。观众的悲喜才是最权威的评判。当然,在我们的泪水中也有触景生情的成分,生离死别莫不如此:我们的父亲,还有我的舅舅,还有黑子和三哥。
想到电影版的《手机》,观看的时候我也是从头笑到尾,却没掉一滴眼泪,那是地地道道的喜剧小品、商业“贺岁”,百无聊赖,一笑了之。 电视版的《手机》则不同,它让我看到了作家的良心,它让我看到了演员的功力,它让我看到了现实社会的深层矛盾,它让我看见了现实主义的文学力量。尽管这部电视剧的结尾给我们留下了许多悬念,但是,我依然愿意做“严奶奶”的好孙子,同时也希望做“费教授”的好学生,二者对立统一乃人生之完美境界!
当然,有一说一,我很无奈却也“有幸”地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像电视版《手机》中犯倔倒霉时的严守一。
◎ 月牙落泪
七月流火,竟然把月亮给烤化了。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圆圆的脸庞滑落下来,结果,满月化成看残月,原来月牙是冰轮融化的结果。看着窗外的娥眉月蓦然想起美人颦。
在黑人的记忆中,月牙很少流泪,即便临进手术室的时候也坦然自若。她甚至很少动感情,很多时候比我冷静,颇具知识女性、职业女性、机关女性的理智。可是今天她有些“失态”了,从开始到结束一直在流泪,
其实,这段时间她的“好事”不断:当官做姥姥,身体状况好,轻松且欢乐,快要“自由”了。为许多人严重羡慕。可是,她的心里有比功利和私己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沉甸甸。
她喜欢艺术的生活,她喜欢合唱的感觉,她喜欢优秀的指挥,她喜欢已经掌握和正在学习的经典作品,她喜欢三年多来的倾情付出和美好回忆,她喜欢那么多即将分手的朋友。
她不喜欢失信于人,她不喜欢强加于人,她不喜欢各种各样的歪风邪气,她不喜欢小肚鸡肠和鼠目寸光,她不喜欢有亲有疏或无情无义,她不喜欢任何非艺术的政治手段和组织措施。
是啊,我们都喜欢歌唱,准确的说是喜欢快乐的、自由的、和美的歌唱,否则,凭什么啊,即便发工资给奖金也不会接受人身依附——登记表不是卖身契,不舒畅怎能放声唱。但是,她仍在流泪,像个委屈、不屈的孩子,这让我无比心痛,也让我四十年后突然发现她的新的可爱之处,特别是那句“艺术无止境,做人有底线”振聋发聩。月牙的泪,洗刷了黑人的惑。
七月流火,一点点融化了月亮,也渐渐铸造了中秋。我们本来是这个节日的嘉宾,却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成为主人,唯有艺术是缘、是源、是圆,是我们这类人共同的精神家园!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