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又见喜鹊(散文)
一
早起晨练,漫步尧城“法治公园”,忽闻喜鹊“叽叽喳喳”欢叫声。抬眼望去,几只喜鹊在林间跳跃、嬉闹。我猛然惊喜地叫道:“喜鹊回来了!”有种朋友相见久违的感觉。喜鹊淡出我的视线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估算一下,至少有二十多年了吧,二十多年,在时空的隧道里该有多远?喜鹊去了哪儿?
喜鹊,是益鸟,是喜庆、吉祥和幸福的象征,在皖南地区是人们的“心灵图腾”。
“喜鹊叫,好运到”;“喜鹊声唶唶,俗云报喜鸣”。记得1986年13日早晨,几只喜鹊在门前树枝上跳跃,“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叫过不停,母亲望着喜鹊说:“我家可能有喜事来。”上午11点左右,真的喜事来了,邮差骑车到门口,举起一个牛皮信封说:“录取通知书”到了。我跑出来一看,是小妹的师范录取通知书。全家人围过来,大家高兴得手舞足蹈。八十年代,拿到通知书,就等于吃上皇粮。小妹是天井村纵横十几里,是唯一考取的女生,能不高兴吗?小妹拿到通知书,笑得颤微微,有点范进中举的味道,哈哈!
二
我家住在山边,“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房屋西边有一棵几人合抱的木梓树,高几丈许,喜鹊喜欢登高枝。木梓树上建起许多窝,春天到来,每当木梓树泛绿的时候,成双成对的喜鹊就开始躁动、恋爱追逐、喧闹翻飞。接下来就在几米或十几米的高枝上修补自己的老巢。
有的喜鹊为表示繁衍下一代的隆重,索性弃旧窝搭新窝,一对喜鹊叼枝衔草忙忙碌碌,今天只见到几根枝杈,明天就是一个黑黢黢的框架,用不了几天就变成黑森森的雀巢。开始下蛋了,孵窝了,青草长高了,变绿了,虫儿飞舞了,小喜鹊出壳了,正赶上有吃有喝的好时候。这喜鹊算计得精准,繁衍生息的本事天生造就,不能不佩服这些精灵的天性。
“乌鸦殉腐肉,喷墨身受淹”,乌鸦一身黑装,外表令人生寒,还天生懒惰,经常偷食、强占他人的窝巢,乌鸦的行为令人讨厌。小时候,傍晚时分,常常看到喜鹊和乌鸦打起来,打得天昏地转,羽毛纷飞。这时候,我便拿来弹弓,瞄着乌鸦就打,乌鸦这才落荒而逃。有一次,乌鸦与喜鹊打斗的时候,一个还不会飞的小喜鹊不慎掉下来,折断了腿,惨叫不已,我顺声找到小喜鹊,用手小心地捧着准备拿回家包扎,喜鹊见状,护雏的天性被激发。在我头顶上盘飞,那叫声歇斯底里、狂躁愤怒、声声泣血,喜鹊恨不得冲向我狠啄几口。我很快带到堂间,将腿扎好,弄来蚯蚓喂它,晚上把它关在鸟笼里。整个晚上,几只喜鹊在门前“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跳上跳下不肯离去。第二天一早,我把小喜鹊小心地捧到树杈上,这样一来,喜鹊的叫声似乎平缓了许多,一只妈妈模样的大喜鹊忙不迭地往小喜鹊嘴里送食。于是,我放心地退下。
一个月后,一只喜鹊突然飞到堂间椅子上,拍着翅膀,张着嘴对着人叫,腿上还绑着纱布,一看就是那只受伤的小喜鹊。它是在向我们要吃的吗?不像,它是在向我们表达感激、感谢的。看来。“知恩图报”,人和动物心灵是相通的。“鸦有反哺之义,羊知跪乳之恩”、“蜜蜂从花中啜蜜,离开时营营的道谢”等等,有许多生动的事例。我被动物界的“报恩”之情,震惊了。
现在回想,我当初为了保护喜鹊而打乌鸦的行为是不对的。乌鸦与喜鹊是一样的鸦科,同样是杂食性鸟类,只是受地域文化影响和外观的影响,它们却有着天壤之别的待遇。对乌鸦来讲,是否存在着天大的不公?
三
不知何时,皖南山区,改革开放拉开了帷幕。山里搞活经济靠什么,朴实的山里人,还是认为“靠山吃山”,于是,成片山林判给了商人,几年间,树木进了建筑市场,加上农户烧锅柴不断地砍伐,树伐没了,柴砍光了,草也糟蹋没了。喜鹊的窝只好搭在房顶的炊烟烟冲上,电线的架子上。人们怕起火、怕触电,见一个捣一个。弄得喜鹊无处安生。
曾几何时,人们又大量地施用化肥农药,在田野里经常看到腐烂的鹊尸,有时一个田间的水坑里竟有五六只之多,蛆虫密密麻麻惨不忍睹。喜鹊的生存遇到了挑战,喜鹊找不到一块属于自己的空间,悄悄走了,走得无踪无影。
以牺牲环境为代价谋求一时的经济发展,这无疑是不科学的,习总指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一个退耕还林、植树造林的热潮在全国铺开。农村引用了液化气,烧水、煮饭不再用柴火了,极大地缓解了山头的压力。
多少年过去了,山也绿了,水也清了,天也蓝了,各种不知名的鸟儿也纷纷回归山林。
山上,森林茂密,绵延不断。公园里人工林,蓊蓊郁郁,四季常青。房前屋后,树木参天。喜鹊是喜人群而栖的,喜爱筑巢于人类住所旁高大的树上,现在,自然恢复了生机,条件准备了,喜鹊也就自然而然回到了人类的身边。
又见喜鹊,心里自然高兴。我想,作为现代社会的文明人,我们不仅要具有人与人、人与社会的社会道德,还要培养以尊重自然、爱护自然为核心的生态道德。人与自然要永远和谐相处。
又见喜鹊,我不想让喜鹊再飞走,留下吧,我们的家园需要美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