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时光】秋阳下,摇曳的红灯笼(征文·散文)
那天去霸陵,路过塬下毛西村时,看见了一树火红的柿子。一个个圆嘟嘟的小柿子,像一个个红灯笼似的,在秋阳下摇曳。蓝天,白云,绿树,红柿子,还有冒着炊烟一边盖的房舍,这幅山村美景,是深秋时节,三秦大地独有的景致。
这火红的,圆圆的,晶莹剔透的,像鸡蛋大小,表面附一层白绒的小柿子,是火晶柿子,也叫临潼火晶,它无丝无核,是西安临潼的特产。临潼火晶,是“果中珍品”,也是我国的地理标志产品。
种植柿子,在我国有两千多年了。早在西汉,司马相如就在《上林赋》中写了“枇杷橪柿,楟柰厚朴,软枣杨梅,樱桃蒲绦(葡萄)”。经过研发,一千多年前开始种植火晶柿子,主要在临潼周边种植。苏颂在《图经本草》中也有记载“朱柿出华山,似红柿而圆小,皮薄可爱,味更甘珍”。可柿子是性寒之物,有清热润肠,生津止渴和祛痰的作用。
临潼火晶皮薄,甜糯,柔嫩,口感极好,特别适合孩子和老人食用,尤其是没牙老奶奶老爷爷的最爱。他们颤抖着手捏住柿蒂,慢慢剥去柿子皮,用嘴一吸,果肉就滑到了嘴里,嘴唇一瘪一瘪的,柿子就吃下去了。
至今还记得,我第一次吃火晶柿子的情景,那个时候我才六岁,我们家住在东窑坊的一个院落里。
有一天,在瑟瑟的秋风中,父亲拉回一辆架子车,车上盖着草帘子,车轱辘上沾着黄泥。父亲上班骑自行车,这哪来的架子车呢?我好奇地揭开草帘子,只见车厢里装满了圆圆的小红柿子,妹妹也跟过来,踮起小脚尖,扒着车帮看。母亲抱着的弟弟问,怎么买这么多柿子?父亲说,这是刚摘的火晶柿子,买多了便宜,我就把老乡这一车都买了,捂到房顶上,让孩子们冬天慢慢吃。又连连叮嘱我们:现在是硬的可不能吃啊,等放软了再吃。
我问父亲,什么时候能软啊?那时候嘴馋,又没有零食吃,好不容易看到的柿子,还不能吃,真是急得百爪挠心。
要十天半个月吧!父亲说完,把木梯靠在房檐上,边爬梯子边催促母亲,赶紧把柿子卸下来,老乡还在大门外等架子车呢。我牵着弟弟拉着妹妹排成一行,眼巴巴地看着一个个红红的柿子,经过父母亲粗糙的双手,一筛子一筛子转运到房顶,父亲精心地将其一个个摆好后,用草帘子遮住了。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要望一望房顶,抿一抿嘴唇。听说火晶柿子可甜了,也不知到底有多甜,想尽快尝尝,就掰着指头算日子。十五天后,我望着房顶问母亲,妈妈,柿子软了吧?
母亲顺梯而上,揭开草帘子捏捏柿子,对口水都要淌出来的我说,还有点硬,再等几天吧。
过了三四天,天空飘着雪花,母亲拿下来一小盆火晶柿子,招呼我和妹妹吃。我望着那红红的,软软的,透着亮光,像小灯笼似的柿子,小心地拿起一个,轻轻剥掉几近透明的柿子皮,迫不及待地咬一口,果肉凉凉的,甜糯甜糯的,真好吃。刚吃了两个,还想再拿,母亲却不让吃了,她看着委屈得像要哭出来的我说,柿子可不能多吃,是寒性的,还不好消化,也不能天天吃,过两天再吃吧。
那个冬天,我们没少吃火晶柿子。三九天,柿子冻成了冰疙瘩,我们就像吃冰棒那样,一点一点地舔着吃。那车柿子,一直吃到春节前。那是我记忆中,吃柿子时间最长的一次。
那个时候,东窑坊无业游民多,治安不好,小偷小摸时有发生,我家丢过衣服,丢过粮食,还丢过盆和碗。这样的环境,让父母担忧,怕不利于我们成长,便忍痛卖掉了那个院落,举家搬到西郊,住进了父亲单位的楼房里。从此,我再也没吃过房顶上的柿子。
我上小学后,一到深秋,黄叶翻飞时,就有农村老乡来卖柿子。老乡穿着黑衣黑裤,骑一辆自行车,后车架上,一左一右担着两个箩筐,筐里摆着一层一层泛着白光的小圆柿子。
老乡骑到家属院,把自行车支好,点起烟袋锅,吸一口,仰起头对着楼房喊,卖火晶柿子,临潼的火晶,又甜又软,又甜又软哩!
有人拿着小盆走出楼房,走到自行车前问,是临潼的火晶?当然么,还能骗你?不信你尝尝,说着,老乡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灭,别在腰间,拿起一个柿子让买柿子的人尝。买柿子的捏着柿蒂,轻轻剥了皮,尝一口说,嗯,挺甜的。怎么卖?老乡说,一块钱十个。买柿子的还价,十一个行不行?老乡说,不行不行,我骑了三个小时来的,多少要赚点吧?
说到这儿,买柿子的也就认可了,就轻轻地去筐里捡柿子,一边捡,一边与老乡拉呱,今年收成好吗?够吃不够吃啊?问完了,柿子也捡好了,付过钱,端着柿子就回家去了。老乡拿出烟袋锅,划根火柴点着,又吧嗒吧嗒吸了起来。
不一会儿,楼上邻家三三两两地下来了,你两块,我三块地买柿子,不到两小时,老乡的柿子就卖完了。我家也是这样买柿子吃的。
第二年十月,我和母亲坐卡车去华县干姨家。在萧瑟的原野里,农户的大门外,挺立着许多柿子树,火红的柿子,有的掩映在枝叶间,有的挂在枝头摇曳着。蓝天,绿树,红柿子,这幅美景,令人心醉,至今都是我心中最美的景色。
一路上,我兴奋得不知所以。那天太阳很大,也很毒,又时至中午,脸被晒得红扑扑的,头发被吹得飞了起来,我站在车帮前,妈妈怎么说,都不肯坐下。一闪而过的田野、如画的山峦,还有潺潺的流水,都是我所喜欢的。
走着走着,卡车忽然停了。我扒着车帮往下看,路边蹲着一位农村大爷,穿着黑衣黑裤,拿着烟袋锅,戴着石头镜,面前摆了许多火晶柿子。
司机走过去问,是临潼火晶吗?当然了么。怎么卖啊?一块钱十三个,吃完了数柿蒂算钱。司机往那一蹲,拿起柿子就吃,也喊我们下来一起吃。妈妈说不想吃,要到干姨家吃凉皮。我从车上下来,也学着司机的样儿,蹲在地上,拿起柿子吃了起来。柿子特别甜,我吃了不少。那天,到底吃了多少柿子,我都忘记了,只记得满地的柿蒂。
也许那次吃腻了,也许是桃子、枣子、苹果这些果子更可口吧,从那以后,我对火晶柿子不再感兴趣,感觉太甜。有时候,父母买回的柿子吃不完,就和到面粉里,做柿子饼,我也不喜欢吃,却喜欢吃回民巷的柿子饼。
一到深秋,那些回民,把新鲜的火晶柿子买来,冻在大冰柜里囤起来,一年四季做柿子饼卖。回民的柿子饼,面粉少,柔软,还包有花生、黄桂、红糖馅儿,味道鲜美,是许多人的喜爱。我喜欢吃黄桂馅儿的。
不喜欢吃柿子,并不代表我不喜欢柿子,火红的柿子,激情四射,代表着喜庆,寓意着吉祥,让人柿柿(事事)如意,我真真切切地喜欢它。
深秋的秦岭,层林尽染,像一幅肆意泼洒的油画。站在沟沿旁,立在山道边的柿子树,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蓝天下,山坡上,火红的柿子在树上摇曳,与满山的红叶相映成趣,美的让人窒息。
寒冷的冬季,大雪纷飞中,光秃秃的柿子树上,孤零零地摇曳着几颗红彤彤的小柿子,格外耀眼,十分喜庆,像挂在门楼上迎新春的红灯笼。
可我不明白的是,山中的柿子,无人采摘也就罢了,山高坡陡,不方便采摘,任其开花结果,任其凋零飘落。可在寒冬,常见老乡家门口嶙峋的柿子树上,也挂着孤零零的红柿子,像无家可归的孤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令人心痛。
那天,在秦岭山下,我询问过老乡才知,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乡下人喜欢在房前屋后种果树,种柿子树,种桃树,种枣树,种苹果树等,粮食少,用果子充饥,度过饥荒的日子,是大部分乡下人的选择。
柿子树成活率高,寿命长,是种果树的首选。秦岭山下的柿子树,有的树龄在七八十年以上,有的甚至在百年以上。
深秋时节,秋高气爽却也干燥,柿子树枝桠又干又脆,容易断裂,摘柿子是个危险的活儿,一脚踩不好,人就摔下去了,每年都有人为此摔伤。老乡们生活好转后,很少有人再去冒这种风险,只将低处的果子摘掉,树梢上的也就舍弃了。
要说舍弃,也不完全对。老乡说,即使在灾荒的年代,也不能把一树的柿子摘完,要留下一些,给鸟儿们吃。让寒冬腊月无处觅食的鸟儿,不至于饿死。
原来如此,是为生态平衡考虑,怪不得,许多农户门前的柿子树下,烂柿子、一堆一堆的鸟屎散布着,肮得令人作呕。就像毛西村,这家农户柿子树下一样,也有烂柿子和鸟屎。不过,听着鸟儿在树上唧唧喳喳,像是在说,柿子柿子,事事如意,事事如意,我也不觉得脏了。
火红的柿子,在饥荒年代,救过人的命,也救过鸟儿的命,是救命的果子。如今,人们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它像完成使命般,在丰富人味蕾的同时,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去美化这个世界。
把熟透了的小柿子,比喻成红色的小灯笼,真的很形象!
挂满树枝的小红灯笼,又好看,又好吃!
柿子好吃,老少皆宜,而且价格还不贵,货源也充足,我们这里的大小超市,都有买!
前二天,我就在超市里买回了十多个,几个脆的和几个软的,总共有三斤多,收币还不到十元,哈哈哈,这柿子价廉物美,我都想把它当饭!
玫瑰姐说,柿子好吃,但每次又不能过量,吃多了,会对柿子生厌,再,还有可能对肠胃不好!
我知道,爱吃柿子的玫瑰姐,那都是她的过去,现在的玫瑰姐,就不会到市场上买柿子吃了,现在的玫瑰姐,就算是在柿子树底下走过,那也只是,听一听柿子被秋风摇曳的声音,看一看柿子被秋风带动的起舞!
挂满了红灯笼一样的柿子树,好看,祥和,喜气,让人注目!
秋风,柿子,小红灯笼,摇曳,玫瑰姐将这些字眼组合成文,既是奇妙的音乐,也是好看的图画,美极了!
“我不爱吃柿子,并不代表我不爱柿子”,作者以柿子或者说临潼火晶柿子为线索,既是自己与柿子的“爱恨情仇的经历,更是对往昔难忘岁月的怀念。”
柿子树不能全部摘完,需要在枝头留一些给鸟儿,很多地方都有这个习惯:帮人便是帮己。只有帮助鸟儿度过严冬,来年柿树才可以减少病虫害,才可以更好的成长。生态平衡的大道理也许农民并不真正懂得,但他们却真正用自己的行动切实在践行着,他们是真正拥有大智慧的人。美文佳作,学习了。

作者为柿子落笔,立一门户,体现了作者好学深思的情怀,为之点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