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父亲节忆慈父(散文)
2021年6月20日是父亲节,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们永远失去了疼爱我们的父亲,从此父亲节,再也没有父亲。我还记得6月18日一大早,您拨通了我的电话,说胸口不舒服,可能要麻烦我找同学安排您马上住院,您喘息着,喘息声很急促,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急促的喘息,我的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哥哥被妈妈叫回来,背着您下了五楼,路上叫不到出租车,疫情期间,去医院看病难如登天,你们只好坐着地铁去了医院,您当时呼吸困难,但还得按规定戴口罩,您被口罩捂的更加缺氧。在医院的急诊科,见惯了生死的医护没有在意您这样一个危重病人,也没有及时去处理您的病情,只有哥哥和妈妈特别着急,在医生要求您做胸部CT检查时,您刚躺上检查床时,心跳呼吸骤停了。心肺复苏后您进了ICU,再也没有醒来,我当天坐飞机回来探望您时,被医生允许进入ICU,摸着您的额头和双手,我轻声呼唤着您,您无声地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戴着吸氧的面罩,身上接满了各种监护管线,我的耳边只有监护仪的嘀嘀声。我们在ICU外焦急地等待着,希望奇迹发生,整整72小时,您用微弱的生命与死神抗争着,可是心、肝、肾功能指标仍旧急转直下,每次的指标都高的吓人,直到生命慢慢耗尽。6月20日的凌晨,我们再也看不到您心跳的脉冲波,再也看不到您起伏的呼吸。死神还是无情地带走了您,从此,您与我们阴阳两隔。在太平间,我们给您擦拭身体,穿好寿衣时,我轻轻抚摸着您的脸,您的脸上没有多少皱纹,皮肤光洁而透明,在我的眼里,您永远是那么充满活力,可是,您这次却再也不会醒来了,再也听不到您爽朗的笑声了。
坐着灵车和哥哥送您去殡仪馆的时候,您就在我的旁边,可是我和您却隔了一层铁皮,您被裹尸袋包着,我离您那么近,却是隔了一个世界,我不能握着您的手陪您走向那个世界。你走向奈何桥的路上黑吗?冷吗?您一个人害怕吗?孤单吗?可担心又能怎么样,再黑暗再孤单,死神还是执意带走了您,留着我们在尘世哭泣和悔恨。我无数次自责,如果我在,也许您的病不会被耽误,您不会走,可是,世界上永远没有后悔药啊!妈妈没有大哭,我知道妈妈内心忍受着比我们更为巨大的痛苦,您十年前因高血压脑梗留下后遗症,左腿肌无力,妈妈一直照顾着她,极少麻烦我们子女,直到这次心脏病发作,您一直强忍着病痛到天亮才告诉妈妈您胸口不舒服,妈妈后悔送您去医院晚了,我和哥哥也在悲痛和自责中,可是我们再也救不回您了。
追悼会上,您躺在白色的鲜花从中,您好像睡着了一样安详,当单位领导念完您的生平和悼词后,我和哥哥才知道,原来您这么优秀,您在学习上刻苦努力。您幼时读书,每周都要徒步10里背着干粮回学校,高考以优异成绩考上西安交通大学,被选拔入为钱三强培养核物理人才的物理班,毕业后分配到中科院兰州分院从事核物理研究,后来您在工作中因遭核辐射导致白细胞低下,被迫离开热爱的岗位,调入近代物理研究所,先后从事质子对撞机、石油地震勘探等科研项目。对待研究工作,您非常严谨,手头没有打印机、复印机,您就手绘机器构造图形;为了便于查阅外文文献,他除学俄语外,还自学英语、日语,经常晚上工作到很晚。您的科研笔记详实工整,直到现在妈妈还保存着,您发表了很多具有学术价值和实用意义的科技论文,申请了很多专利。而您却一直为人低调,从来没向同事和子女炫耀过,直到您去世,我们才知道原来您为国家做了这么多伟大而危险的工作!
您生活俭朴、性格耿直、乐观善良,极富爱心和责任心。您言传身教,以自己的表率作用牵引和启迪着我们的成长,教我们乐观向上,教我们正直善良,教我们严谨认真,教我们格物致知,您赋予我们健全的人格和不断进取的精神,使我们在各自不同的学习和工作岗位上都能勇于进取、敢于挑战、认真负责,与同学同事关系融洽,对他人真诚无私。您治学严谨、品德高尚,与妈妈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对我们疼爱有加,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您和妈妈省吃俭用支持我们上大学、读研读博、结婚买房,您自己的衣服只要能缝补,您就不会丢掉,继续穿在身上,水杯、碗碟也是用了很多年......您如春蚕一样,吐尽了最后一缕丝,织就了我们的锦绣前程。我毕业后在外地上班,一年只有一两次可以回家,您把思念放在心里,叮嘱我安心工作,不要太挂念家里。我每次离家,您和妈妈都会给我买许多好吃的,好像要把我喜欢吃的东西都带上。
我们把您安葬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希望您长眠在绿水青山中。三年来,每逢父亲节、清明节、中元节,家人都会去给您扫墓。我在宁上班,只有回家探亲的时候才能去看看您,向您跪拜祭奠、烧上一炷香、敬上一杯酒,跟您说说心里话。墓园远山苍翠,墓碑林立,整齐而有序,我想您在这里一定不孤单,因为有这么多人陪着您聊天,你们还可以串门子、下棋、看戏......一定热闹得很。我也深深感谢陪着您的这些亡灵,让您不再是孤单一人。
光阴倏尔,岁月流淌,您离开大家三年了,却如昨日一样,您的音容笑貌、您的背影、您的笑声,都清晰地在我们眼前,好像您还在我们身边。您生如夏花,带给我们慈爱和美好;您逝去如秋叶,化作春泥更护花。您属龙,应是喜欢遨游宇宙的,我常常看天上的变幻莫测的白云,想您会不会在藏在云端默默注视着我们,为我们祈福,看着我们工作生活,看着我们的孩子一天天长大。
又是一年父亲节,这个让我们最不可言说的日子,我们对您的思念之情越来越深,您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了。您与病魔抗争到这一天离开,让我们永远不能忘怀您,也永远铭记:默默地身教,胜过所有语言。您永远是儿女颠簸小船避风的港湾,是儿女疲惫旅途投宿的驿站,您平凡而伟大,是我们心中无所不能的超人。亲爱的父亲,您永远不曾离开,您一定在天堂看着我们,一定会与我们在梦里相见。
下辈子,我们还做您的儿女,好吗?
无奈父殁难团圆。
节日忆亲历历在,
安得情怀似昨天。
归来何曾见父颜。
哀子岂可忘忌日,
几多情愫一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