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半夜审问 1 991年的八月，虽说已是秋天，可热始终没有从夏的舞台上退出。知了的聒噪更增加了人们的烦燥，午饭过后，人们陆续从家里出来，一手摆着扇子，一手搬把椅子，抬头看看树梢，刮南风还是西风，好找一个凉快的去处。 真正纳凉谈天说地闲磨牙的地方，还是村东头歪脖柳树下。此柳树粗需两人环抱，浓阴匝地确实是纳凉的好地方，具说已有百年以上历史，具体始于何年何月已无从考证。也就应了那句俗语：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柳树下早已坐满了人，有打扑克的，有侃大山的，有发布最新消息的，总之村里发生的每一件事，谁家的烟囱不冒烟了，谁家的老公爹上了儿媳妇的床，林林总总都能在这儿得到印证。总有个别人以打探散布别人隐私 为乐事，并且乐此不疲。这不，我们的“消息大王”老罗又在发布最新消息了。“听说，昨天下午小分队又去了丁庄，把丁强的房子上的瓦给揭了。”“揭瓦是小事，真扒你的房子，用小四轮硬给你拉倒。”“唉，听说今年的八月风暴更厉害，不光株连亲戚，连邻居都陪着遭殃，用百米绳子往四个方向一拉，在线的全部株连。”“乖乖，那还有个好吗？”“听说今年的风暴口号是：‘喝药给你瓶，上吊给你绳，宁添十座坟，不添一口人’。”“哎哟，他娘的个脚，那就没好的啦”“人哪，就是个迷魂阵，你说图个啥，两眼一闭，闺女，儿子不都是一样”“哟，哟，象你这觉悟计划生育武工小分队都要解散了。”“听说小分队的头是陈重的三小子，这家伙本身就不是个东西，这回在乡里仗着他哥更是六亲不认。“别说了，陈重过来了”大伙都不言语了。“大家快点回家吧，小分队进村了。”这句话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人们呼啦一下子全都站起来，搬起椅子都朝家跑去，转眼间柳树下已空无一人。 不大一会功夫，人都从家里冒了出来，有牵牛的，有牵羊的，有开小手扶的，大人小孩都往一个方向东地里摸去。{这个场景，电影上已经见多了}心里有事的，计划生育对上号的，吓得窜进玉米地里就不出来了。这个时候你到村里走一圈，保证你连个鬼毛都见不到，更别说人啦。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铁将军把门。 夜，已经很深了，乡政府院内一片漆黑。只有西北角两间房子的还亮着灯，其中一间关着计划生育小分队抓来的计划生育违反者，或者是计划生育违反嫌疑人。只要把你抓进来，先扔进一间小房子里，头上给你套上一个编织代，五六人一顿胖揍，打了之后再提审你。“吴理，你究竟说不说？即使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是第几胎，你以为我们都是吃干饭的。你以为把你媳妇藏起来我们都不知道了，说实话我们每天都下去几拨人，并不是都开着车大张旗鼓的下去。开车下去都是有针对性的，你媳妇在漫野地里哪间小屋过的月子我们都知道的，你以为你能瞒过我们啊？那也太小看我们啦。”吴理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话也不利索了，“哪有三胎啊，这，这是第二胎，不，不信你问我们支书啊，如果真是你说的第三胎，罚多少我都认了。求你们不要在打我了。”“怕了？不打你你会老实啊？你还没有试试夹啤酒瓶的滋味呢？不过今天不让你夹了，给你一个机会，你们村谁还是第三胎，你可以举报，这样的话，你可以少缴一些罚款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不知道，哈哈，你知道谁举报你的吗？”“谁啊？”“我不能告诉你，这是规矩，你懂吗？你如果举报一个，我免你200块钱的罚款，你掂量着办吧，没人逼你。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们几个去李庄抓李亏，具体对象都知道吧，地方都摸清了吧，这次我就不去了。”陈所长，我们再扑空怎么办？”“如果扑空立马去女方娘家抓人，不信他妈的就逮不住。回来后老三饭店弄饭吃，明天白天还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