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转眼又过了一年。 燕都市税务局来了一位新局长。新局长上任，为了表示对下属的关心和爱护，和上级局联系寻求支持，争取来一笔资金，为全局的同志进行了一次全面的体检。人的身体就是这么回事，如果没有体检这回事，或许可以一辈子活得滋滋润润的，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可是，这么大张旗鼓地一体检，说不定就能检查出个什么毛病来，让人再也没有办法逍遥自在。 焦敏就属于这样的倒霉蛋中的一个。走进体检中心的时候，本来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没有什么不祥的征兆。从体检中心出来，焦敏忽然变得病怏怏的，似乎是一阵风吹来，也能吹倒似的，走路也要人扶了。 体检医生为焦敏查出了一个要命的病——子宫肿瘤。从类别上分，子宫瘤分很多种，从病理上分，主要是良性和恶性两大种。这良性的肿瘤，不过是子宫内多长了一块肉而已，会给子宫经期液体的排放带来不利的影响；这恶性的，就是我们所说的子宫癌，很可能夺去一个女人的生命。还有一种说法，即使子宫内的肿瘤是良性的，如果不及里摘除，说不定天长日久，机体受某种刺激，良性的也会转变成恶性的，同样会要去一个女人的生命。面对子宫肿瘤，无论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唯一的选择就是摘除。同时，摘除子宫肿瘤也是病理观察的需要，通过对摘除下来的肿瘤进行切片检验，可以检验出肿瘤是恶性的或是良性的，以利于对症下药，合理医治。 所以，焦敏子宫内的肿瘤必须尽快摘除。 每个人都是这样，对从肚子上开一个口子的手术有着天然的畏惧。很多人形象地称之为到鬼门关走了一遭。焦敏也不例外，临做手术的前一天，焦敏躺在病床上泪眼婆莎地看着李和祥，一边抽泣着一边向李和祥安排着自己的后事。焦敏的所谓后事也很平常，每一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都会想到的，无外乎自己这场手术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李和祥可要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照顾好李梦欣，让李梦欣考大学，读艺术院校，成为一个艺术大师，也不枉他们两个夫妻一场。 说着说着，焦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拉着李和祥的手说：“和祥，我害怕。我真的害怕离开你们。” 让焦敏没有想到的是，尽管是多少年的夫妻了，这个关头，她的眼泪并没有换来丈夫李和祥的同怀和怜悯。因为，这两天李和祥的心情很不痛快。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李和祥的心情总是要不痛快一阵儿，就像是女人每月要来月经一样，李和祥每年都要郁闷一次。因为，这个时间是研究生招生期，一年年的研究生招考过去了，辛辛苦苦复习了一年的李和祥总是因为几分之差名落孙山。所以，每到研究生招生考试的时候，李和祥犹如上刀山下火海般的畏惧。可是，为了自己和家庭的将来，这读研究生的梦想又不能放弃，即使是刀山火海，他李和祥也得往前闯。所以，李和祥心情就非常的不痛快。 这成了一个惯性的规律，临考前心情不痛快，考试后心情郁闷。分数出来了，发现还是少了那么两三分名落孙山，只好再继续复习，等待着明年的“不痛快”、“郁闷”、“名落孙山”，周而复始，如生命轮回一般，李和祥已经在这个怪圈中行走了五年。 今年正当研究生招生考试的关头，焦敏偏偏检查出了子宫瘤，要在焦敏的肚子拉开个口子把瘤子拿出来。焦敏因为恐惧就不得不哭上几声，心情不痛快的李和祥被焦敏的哭声弄得很不耐烦，指着站在病床边的李梦欣，就没有好气地对焦敏说：“你哭什么哭？哭能减轻你的痛苦？就可以不做手术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动不动就哭鼻子，给孩子也做个榜样。” 本来，焦敏的这场哭是想在李和祥面前撒一撒娇，换来李和祥的贴心安慰。没有想到换来的是李和祥的训斥。所以，焦敏的哭声嘎然而止，怨恨地看了一眼李和祥，扭过头去，伏在病床上轻声地抽泣。 李和祥明白自己说的话伤了焦敏的心。按道理说明白自己的话伤了妻子的心，李和祥应该即时地安慰一下，和焦敏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