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园】有一种爱是放弃(微型小说)
又是一个明朗的早晨,初冬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暖暖的映在房间里,那温暖透过毛孔,渗进心房。欣儿看着枕畔熟睡的杨梓,心海漾起幸福的涟漪。人生的圆满莫过于与最爱的人共餐风饮露,同耕云种月,相扶相携一起慢慢变老。欣儿起来准备好早饭,轻声唤醒了杨梓,并将四岁的多多穿好衣服,看着父女两美美的将早饭吃完。每天杨梓上班就顺便把多多送幼儿园,出门前杨梓总是对欣儿吩咐道:“中午记着睡一会儿,别太累了。”欣儿放弃了深圳一份不错的工作,是为了撑起这个曾经遭受不幸的家。但欣儿对自己的决定没有丝毫的后悔和遗憾,她辛苦着也快乐着。
欣儿草草吃完早饭,就去另一房间看看小倩醒了没有。小倩正睁着无神的眼睛,也不知游离的目光落在何处。欣儿轻声说:“小倩,饿了吧?我给你洗洗脸,马上吃饭啊!”一年来,欣儿就这样精心照顾着小倩,尽管小倩毫无反应,但欣儿仍天天陪她说话,给她听音乐,帮她擦洗。每天将米粉、果汁、牛奶、鸡蛋和肉汤等调成糊状,细心周到的给小倩增加营养。无微不至的照料,使小倩脸上慢慢有了血色,眼球也能随着物体或声音轻微移动,半年前还是鼻饲进食,现在已可以直接从嘴里喂些流汁了。每次看到小倩一点点的好转,欣儿也会由衷的高兴,还不忘记象汇报工作一样,向下班回家的杨梓描述。杨梓心痛被病魔纠缠的小倩,同样对欣儿的付出也怀着感激和愧疚的心情,杨梓搂着欣儿:“欣儿,我亏欠你的太多了,我会好好爱你的,永远!”欣儿潸然泪下。
欣儿和杨梓生长在同一个乡村,两小无猜。杨梓处处以大哥的姿态呵护着小他三岁的欣儿。他就像窗户上的一块玻璃,滤掉了外界的寒冷,在欣儿的心房留下的是暖阳。不知何时对杨梓纯真的依恋已变成令欣儿心悸的爱恋。杨梓考上大学后,欣儿的心也跟着飞走了,三年后聪慧的欣儿也如愿跨入大学的校门。天各一方的两人常有些联系,但每次欣儿都是聊些云淡风轻的话题,小心翼翼地把握着情感的表达。无奈人生背谬,造化弄人。在欣儿快大学毕业时却收到了杨梓结婚的请帖,新娘是杨梓大学同学小倩。她含泪告别了心底的恋情,去深圳的一个电子企业并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
杨梓和小倩婚后的生活快乐温馨,不久就生下了女儿多多。但平静的日子被一次意外彻底打破了。小倩在出差途中惨遭车祸,小倩的命虽保住了,但治疗的结果是颅脑严重损伤,小倩失去了意识和运动能力,医生说要完全清醒恢复意识希望渺茫。一段时间的住院治疗后,杨梓将小倩接回家,按照医嘱进行鼻饲,并经常对她说话,倾尽心血不放弃一线希望,期待奇迹的出现。
欣儿得知杨梓的境况后,作出了让朋友和家人瞠目的决定——帮助杨梓一起照顾小倩。就这样欣儿辞去工作,毅然决然地来到杨梓身边,杨梓的坚决反对仍然没拗过欣儿的执着,他只能暂且接受了既成的现实。为了让杨梓安心工作,欣儿包揽了照顾小倩、多多及所有的家务。实事上欣儿的到来给伤心绝望的杨梓莫大的安慰,两人不再理会朋友邻居的闲言碎语,共同经营着一个个不平凡的日子,一度愁云笼罩的家重新拥有了阳光和笑声。
一天,欣儿去老家看望父母回来晚了,杨梓魂不守舍地呆座在客厅,一分一秒地盼着,欣儿一踏进家门,杨梓赶紧接过包揽住欣儿:“我真怕你不回来了!”欣儿嗔笑道:“怎么会呢?”欣儿的温柔美丽和单纯善良换得了杨梓真情的自然流露。陶醉在爱的憧憬里的欣儿,脸上流溢着迷人的光彩。杨梓每天回来总是给欣儿讲些单位和外面的趣闻,因而欣儿枯燥的生活多了一抹色彩和一丝温情。生命中曾注定无法走近的风景,而今已置身其中,真正地体验到了那种魂牵梦萦的靓丽,欣儿付出着也收获着。朝朝暮暮的相处,使两颗心越走越近,满月般的幸福照亮了欣儿迟来的爱情,沐浴在爱河里的欣儿更加精心照料着小倩和这个家。
一天,欣儿用小匙一点一点喂着小倩喝水果汁,夕阳的霞辉照映在小倩的乌黑的头发上,疾病的折磨也未能掩盖她的美丽。突然小倩紧闭嘴唇不愿吃了,迷惘中有些黯然的眼神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欣儿赶忙喊来杨梓,杨梓轻声说:“小倩,乖!听话,吃点水果,你会好起来的!”女儿多多也趴在床沿上拉着妈妈的手,很懂事的仰头对妈妈说:“妈妈吃水果,妈妈比多多乖!”欣儿悄悄退出,去厨房为小倩准备晚上的营养餐。
杨梓来到小倩床边,小倩两眼盯着他,嘴唇翕动着,好像想说什么,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慢慢滑落。杨梓忙抚着小倩的脸颊柔声说:“小倩,安心养病,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只见小倩嘴角漾出了浅浅的笑意。这微微展颜一笑犹如百合静静绽放,苍白的脸上满是一种孱弱的美,叫人不禁心痛。杨梓忘情地俯首在小倩唇上轻轻的一个吻,杨梓的脸上写满了欣慰,眼里满是怜爱之情。
小倩的病情在逐渐好转,医生也说,家人的精心伺候和倾心呵护使奇迹在慢慢出现,康复的可能很大。
细心的欣儿也发现,只要杨梓一到家,小倩黯淡的眼神就变得明亮,闪着温柔幸福的光芒。只要杨梓在家,小倩的眼光都是追随着他的身影。那眼神安详而又执着。
一个星期日的上午,杨梓外出办完事,总觉心里忐忑不安。他匆匆赶回家,唤着“欣儿”却无人答应,多多说:“阿姨让我在家一定要好好听话,她要出去几天。”
十分钟后信息铃声滴滴响起:“杨梓哥,我已踏上了去南方的旅途。一年多来我得到了许多,这是段闪亮的日子,你给我的爱足以让我享用一生,我是富有的。爱因残缺而真实而美丽,这段美丽的爱将是我泅渡人生荒海中一只永不倾覆的方舟。世上美好的东西太多,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爱是珍贵的,但爱不能成为负担,所以我不该守爱为之藩篱。爱有许多的诠释,爱是碧水蓝天平淡隽永,爱是地老天荒海枯石烂,爱是琴瑟和谐相濡以沫,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一种爱却是放弃,爱更应该是无私忘我的。在小倩姐完全清醒以前,我的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为别人的幸福让道也是幸福,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心愿。真诚希望小倩姐早日康复!妹: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