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人世间】奶奶的持久战(散文)
打小我就不喜欢奶奶,确切地说不是我不喜欢她,而是她压根就不喜欢我。
在所有的孙男弟女中,奶奶说她最不待见的就是我。特别是随着我一天天的长大,她不待见我的理由是:“这小丫头片子,花心,喜新厌旧。没长性不说吧,学习又不好。如果照这样下去的话,废人一个,以后长大了也没多大出息!”
奶奶下的结论干脆利落,乃至于家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奶奶说的那样人。奶奶列举的这些我的缺点,是有理由的。先说我的花心吧,我刚出生时,奶奶一次和邻居齐老太太闲唠嗑。齐老太太说,她的儿媳妇刚给她生了一个胖孙子,不如和奶奶定亲家吧。奶奶一听,就急忙应允了。就这样我就和齐老太太的孙子大庆,定了口头的娃娃亲。大庆从小的时候吃得肥胖,长得圆乎乎和皮球一样,喜欢每天跟在我身后跑,追不上我时还会口无遮拦地喊:“媳妇,你等等我呀!”刚开始,我对于他的叫不会理会。后来,他每次都和跟屁虫似的追着叫我,给我叫烦了就会狠狠吼他一嗓子:“别瞎叫,滚蛋!”
那时和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的邻居小强,会冲过来推他一把说句:“滚一边去,死胖子!你耳朵塞鸡毛了,没听见叫你滚蛋吗?”
小强个子高高的,长相也不错。那时候他总喜欢背地里和我表白说,以后长大了一定娶我做媳妇!大庆听到了,生气地举拳头打他,但他打不过小强,几个回合他就被小强干趴在地下。他会哭啼啼跑回家,找齐老太太告状。齐老太太就会来我家,找我奶奶说理。时间久了,奶奶就骂我花心,喜新厌旧。奶奶骂归骂,她背地里会和齐老太太说:“咱们老人哪能做得了孩子的主呀?说是说逗是逗,以后的日子还长远着呢。”
奶奶凡事都讲究个长久,她的口头禅是“咱们要打持久战”。
在小学五年级前我学习是一塌糊涂,尤其是偏科厉害。除了语文和体育好之外,我别的科目都不好。尤其是数学和英语三起三落,考及格的时候很少,数学最次的时候就考过二十四分。每次在班级考试都是倒数一二。我那时喜欢偷懒,上数学课听不懂就打瞌睡。下学回家,老师留的作业我很少做,英语懒得背单词。老师家访时和奶奶说起我,说我并不笨就是不用功。奶奶是极好面子的人,老师三番两次来家里家访告状,奶奶扛不住了。一天,老师走后,奶奶举起她的龙头拐杖抽起了我,打一下还不解气还连着抽了我五六下,疼得我躺在地上打着滚一个劲地哭。这她还不解气,她还不依不饶地用拐杖点着地嘴里说道:“我这次打你是让你懂得脸面!什么是脸面知道吗?一个女孩子考试就考十几分,你又不笨不傻的干嘛就比别人差呀!二十几岁的老师天天来家里找我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我的老脸往哪放!”
母亲心疼我,但又不敢说啥,只能走过来劝,消消气吧,小妮子以后一定会努力的之类的话。奶奶被母亲劝着终于不再打我,坐在了凳子上,但她的气还没有消,她用拐杖不停地点着地说:“知道我拄的这个拐杖多少钱吗?三百六十块钱呀!是你爸爸的一个月工资呀!他为什么能给我买这个拐杖,因为他懂得孝!从小我把他拉扯大,他懂得我的辛苦,刻苦学习,上了最好的大学,找了好工作才有钱给我买拐杖。我不瘸也不拐年纪也不老,为啥拄拐呀?我就是让别人看看,别人有的咱们也会有!”
奶奶属于争强好胜好攀比的人,之所以让父亲给她买这个拐杖,就是因为邻居齐老太太的儿子给她过生日时,给她买了一个拐杖。奶奶听齐老太太经常夸自己儿子孝顺,她也回家说给父母听。母亲当即就对父亲说:“妈既然喜欢,你开支了也给咱妈买一个吧!”父亲开了支就去了大商城专卖店,给奶奶买回来奶奶买了龙头拐杖。
那次被奶奶打后,我怕老师再来家里告状,开始努力学习。上课认真听讲,听不懂的下了课第一时间问老师。回到家不干别的,就开始写作业,背数学定义,背英语单词。班级月考时我进入了前十五名。当我那天理直气壮地把卷子拿回家给奶奶看时,奶奶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了,脸上笑出了眼泪。但随后她抹了抹眼角的泪说话了:“不能骄傲,继续努力!咱们要打持久战!”
奶奶说的持久战我不懂,我也没注意听,以后接连的考试还好的是我的成绩都很不错,而且进入了前五名。从那以后,我开始骄傲了,而且开始松懈下来,甚至恢复了以前的状态。上课也开始不认真听讲,回到家也不按时完成作业。所以在四年级的一次考试中,我又考砸了,数学只考了二十八分。当老师公布成绩,并让我们倒数第三的同学站在讲台上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训斥起我们。我仔细瞄了瞄,发现这三个同学就我一个女生,那一刻,我的脸“刷”地红了。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以往的不在乎在此刻感觉是那样羞愧。我羞红了脸,浑身不自在,恨不得地下有个缝钻进去。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老师说了啥我也没听清楚,只记得老师说的那句,如果我们这三位同学,以后再不努力恐怕初中都升不上了……那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雨声和雷声很大,我没等老师再说啥就跑出了教室。
那天下学我没敢回家,躲在学校的一个山上的祠庙里。我不敢回家见奶奶,我不是怕她用拐杖打我,而是没脸见她。我蹲在地上不停地哭着。后来哥领着母亲和奶奶,找到我并拉着我回了家。
奶奶那天没有用拐杖打我,她让母亲给我熬了姜汤红糖水让我喝下,又让我洗了热水澡。之后,坐在我旁边和我讲了一个龟兔赛跑的故事。她说龟为啥能最后战胜了兔子呢?那是因为龟有韧性,善于打持久战。而兔子行动灵敏,怎么就会被笨拙的龟给追过了呢?因为它太过于骄傲了,取得一些成绩就停滞不前了。紧接着他又给我讲了红军万里长征中的几个小故事。然后,她和我说,为啥红军战士能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取得胜利呢,关键就是不怕吃苦,有一种必胜的信念,坚持打持久战!奶奶最后说:“我给你讲的这些故事就好比你现在的学习一样,不能有点进步就松弛下来,一定要努力坚持。坚持的同时要更加优秀!人无论干啥,都要有个信念有个好耐性,不能干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如长跑,你当时是跑第一了,但你停下来休息的功夫,你就有可能被别人追上,只有坚持马不停蹄地跑,你才不会被别人超越。这就需要有一种打持久战的准备。”她还说:“你不优秀,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奶奶的话给我很大的启发,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干啥都会坚持打持久战。因为我不想当废人,我要比别人优秀,我要有出息!从此我把奶奶说的持久战作为座右铭,紧紧牢记。因为我知道只有不断的坚持进步,自己才会优秀才不会被人超越。可以说奶奶的持久战之说,让我懂得了坚持不懈的重要性,也磨练了我的耐性。让我的学习,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从那以后,我开始不停歇地学习,在班级里每次考试都是前三。在学习上偶尔遇到困难不想坚持时,就想想奶奶说的持久战。想想龟兔赛跑,以及红军万里长征的故事。考初中时我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市一中,高中考上了县一中。高考复习时,我还专门在我床头贴了一个“打持久战”的字帖,每当觉得苦累,实在不想坚持时,都会抬头看看那个字帖,促使我坚持了下来。高考时,我如愿考上了奶奶和母亲期待的医学院。
本以为大学毕业后,我如愿穿上白大褂那天,给奶奶看看我不是孬种,也不是什么废物,能好好孝顺她。但奶奶却没有坚持和我打持久战。随着奶奶以及我的父母相继离去,我的持久战也成了孤军奋战。但奶奶留给我的打持久战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留在我的脑海里。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我遇到困难想不开,我也曾经有过放弃的念头,但想想奶奶的持久战我还是努力坚持了下来。我知道在这优胜劣汰的现实社会里,我要生存,我自己选择的,我就要持久坚持,绝不会半途而废。即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也要活成像一支队伍。浩浩荡荡,摸爬滚打,活出个人样来!这样我才能对得起我的奶奶教诲,我才能对得起我的父母的养育之恩!我要一直坚持努力优秀,我要一直坚持打持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