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涯】蜀葵散记(散文)
一提到乡村里的蜀葵花,就会想起蜀葵的“蜀”字,由于“蜀”是四川省的别称,所以就知道它的出生地是在四川。如今的蜀葵现遍布全国和世界许多地方,成为世界各地花卉中的一道风景。
蜀葵最早在书本出现的时候,是在汉朝的辞书之祖《尔雅》中能看到。这是有史以来书中记下蜀葵的最早文字,当时名为“戎葵”。又因它来自先秦西部的戎蜀地区,所以也叫做蜀葵。
乡间生活的经历告诉我:蜀葵的生命力是很强的,它和凤仙花和夜来香等都一样,只要能扎根土壤都能成活,蜀葵有超强的气候适应性,既能耐零度以下的寒冷气候中生长,又能忍受盛夏近37度以上的高温天气。蜀葵极易栽培,可以在秋天播种,第二年夏开花,也可以当年初春播种,当年秋天开花。即使播种在贫瘠的土地上能生根、发芽、开花,它是世界上极少有的生存适应温差最大的既耐寒又耐热的花卉。乡村农家的院子内、墙角边、堂屋前、屋后等处,都可以生长并开花结籽。
蜀葵长大后的株干几乎笔直向上,最高达二公尺余,由于它的花大多是以开红花为多,所以又叫它们为“一丈红”。蜀葵的花长相粗看似喇叭状,花儿由茎秆的最下面一层的叶子缝隙向上开放,层层叠叠地就像芝麻花一直开到顶上。在微风中盛开的蜀葵花,很像乡间女孩们穿着的花色品种不同的裙子,在微风中轻摇,很是好看。小时候我们也把它叫做大芝麻花。又因为它结的籽盘像跑边开着的葵花盘的型伏,所以也叫它为小葵花。
小时候,这些花也被我们当作野花搬回家中的园子栽种。我清楚地记得,蜀葵开花是从枝干下面离地二尺以上的绿叶处开始的。绿叶包裹的花盘一旦在阳光下被打开,就是蜀葵向上不断开放的时候,它们花开像芝麻开花一样节节层层向上攀高,一直可以开到枝干的顶上。花有粉色、红色、黄色,粉淡色等,一蓬蓬的花团锦簇地挺拔向上,具有艳丽、热情、活泼的风采。它们的花朵既有单瓣的,也有小数是重瓣的,花朵的开放都是背靠背面向观赏者怒放,很有秩序感,看了心花怒放。
早年在乡间,在一位老秀才的介绍中知道,这种乡间的花朵,由于开放的时间一般都在端午节前后,有的地方又叫它为“端午花”。又而端午时节又是乡间大麦成熟收割的时候,所以又被乡人叫做“大麦熟”。又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大,随着读的各种读物也开始多了起来,于是我又知道了蜀葵除了以上这些花名外,在全国各地还有许多不同的各种花名。如戎葵、吴葵、咣咣花、蜀其花、饼子花、步步高、公鸡花、擀杖花、节节高、麻杆花、棋盘花、饼子花、大秫花等等,带着浓郁的乡土气息,盛开在祖国的各个乡土地。
说到蜀葵,它和乡间的其它花一样,也有它的一些不同版本的传说故事。
相传从前在四川乐山地方,有一个痴迷蜀葵的书生名叫柳永才,他在搜寻和购买自己喜欢的蜀葵途中,巧遇喜欢种植蜀葵的一个名叫奎英的姑娘。柳永才就把她接到家中帮他一起栽植蜀葵。心灵手巧的奎英,在柳家种出了千姿百态的蜀葵,干是两人因花而生情。不料在新婚月夜,奎英因不胜酒力而由柳永才扶着她出门吹风醒酒。
过了一会,柳永才不见新娘子奎英进门,便走出门去,发现原在门外附近的奎英己不知去向。柳永才便大声呼叫奎英,但没有回声。“奎英在哪里?”这时,柳永才的耳畔仿佛传来了奎英的声音:“我就在这里!“柳永才一抬头,没有看到奎英,却看到了在奎英吹风醒脑的地方,立着一棵正开着花的蜀葵,似乎在向他点头致意。于是,这个蜀葵的故事就很快传开了……
在中国历史上,蜀葵是一种获得民众评价很高的花卉。早在古代,它们受到上至皇宫贵人,下至贫民百姓的喜爱。该花是历代皇家园林中的花卉主角。汉代汉武帝时,便在长安秦代留下的旧苑扩建了规模宏伟的上林苑,用于栽植蜀葵和其它植物;三国曹操在今河北邯郸的铜雀台时也专程种植了蜀葵:南北朝时的梁元帝,也在今湖北荆州所建的湘东苑种植蜀葵;还有隋朝隋炀帝的洛阳西苑、唐朝唐太宗的洛阳东都苑、宋朝徽宗的汴京(开封)华阳宫、清朝时在北京的圆明园等都栽植了蜀葵。每当花开,园中就成为了皇帝和皇帝国戚们赏花的地方。所以蜀葵是一种进得了皇宫和进得了乡村的花卉品种。
蜀葵不仅具在悠远的人文栽种历史,而且也深受古代文人墨客喜欢。在历代诗文中也多有以蜀葵作为主题的诗词数不胜数。这些古诗词记载着蜀葵在旧日时光里的风情万种,现略举几例。南北朝时文学家颜延之在《蜀葵》中写道:井维降精,岷络升灵。物微气丽,卉草之生。喻艳众葩,冠冕群英。类麻能直,方葵不倾。意思是说水井一直守护着清澈的精气,岷山庇佑着神奇的灵气。万物微小却散发着美丽的气息,各种花卉草在这里茁壮成长。它们象征着美丽的花朵,也彰显了众多英雄的荣耀。赞美蜀葵像麻绳一样坚直,像葵花一样稳定不倒。
唐代诗人陈标在《蜀葵》中写道:“眼前无奈蜀葵何,浅紫深红数百窠。能共牡丹争几许,得人嫌处只缘多。”诗人为眼前浅紫深红的几百棵蜀葵鸣不平,寓意蜀葵是可以与牡丹比美的,只是因为开得太多了就令人觉得稀松平常,不怎么被在意了,实属无可奈何。可见诗人心中对蜀葵是有多珍爱。宋代词人韩琦在《蜀葵》中写道:炎天花尽歇,锦绣独成林。不入当时眼,其如向日心。宝钗知自弃,幽蝶或来寻。谁许清风下,芳醪对一斟。词人以炎炎夏日的花儿形成美丽的花林为景,表达了有些珍贵的事物并未被人们珍视的道理。透露出对于美好事物和幸福的渴望,以及面对现实困境时的坚强和守望。
明代诗人李东阳在《蜀葵》中写道:羞学红妆媚晚霞,祗将忠赤报天家。纵教雨黑天阴夜,不是南枝不放花。这首诗写出了蜀葵的柔媚之美,很贴切,是一首托物言志诗。清代诗人王润生写的《废圃蜀葵盛开,偶成七绝》:“年年废圃我葵放,浅紫深红艳若何。一丈高枝花百朵,被人嫌处只缘多。诗人在夏天去了一座废弃的田园菜圃看看,虽然春天早已经过去,但是茂盛自在的蜀葵,给了诗人震撼之美。他用的是我的葵,可见他对蜀葵的喜欢。这样美好的花,就是因为开得太茂盛太绚烂,反而遭人嫌弃和嫉恨。这是不是在说他自己?令人遐想不已。
蜀葵入画的历史同样悠久,几乎与诗词同步。古代画家画蜀葵,大多发自内心赋予心中的蜀葵花朵的性情、品格,或明丽清纯、或温柔、敦厚仪态端庄或活泼向上的精神气质,通过工笔画出蜀葵的真实美感。而近现代大师的作品更注重色彩、形态、墨韵的抒发,在笔情墨趣上有所突破,兼工带写的创作、中西融合式的画法中更加明显融入西画审美意识。
如画蜀葵的五代时的花鸟画家周文矩、到北宋的赵昌、南宋的李嵩、毛益、鲁宗贵;元代的钱选、唐棣;明代的戴进、文嘉、吕纪、王渊、唐伯虎、沈周、陆治、文征明;清代的王武、恽寿平、蒋廷锡、马荃、余樨、李鱓、奚冈、翟继昌、张熊;近现代画家沙馥、吴昌硕、齐白石、程瑶笙、陈半丁、陈师曾、徐悲鸿、潘天寿、张大千、李苦禅、谢稚柳、江寒汀、胡絜青、陈子庄、俞致贞、程十发等,都创作了许多展现蜀葵花美丽的绘画作品。特别是近代著名画家徐悲鸿在喜欢画马的专业创作过程中,他还把喜爱的蜀葵种在自己的住所,曾命名自己的住所为“蜀葵花屋”,以之作为绘蜀葵的创作素材。在一幅《蜀葵》画上,徐悲鸿题曰:“傥使人间只一本,千金买去不为多。”可见蜀葵受到了著名画家的宠爱和赞美。
还记得在乡间,每当蜀葵花开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大都会串门相互欣赏各自种的蜀葵花。我家的野花园便也成为了热闹的地方。大家在互动的赏花中还约定等种子熟了就互相交换,很有情趣。那时候我们的业余生活比较单调,也没什么游戏可玩,即使玩一下,也是属于小范围内的自娱自乐。所以当蜀葵花开的时候,也是大家开心玩的时候。
记得那个夏天,我家有的蜀葵开得正旺,几个女孩就提出摘几朵她们喜欢的花朵玩玩。我一点头,她们就摘了插到头上,扮演古装戏中的小姐。而男伙伴见了,也表示要学着古代宋朝男子戴一下花。我当然也同意。于是,他们很快来到河边摘了几根柳枝做成柳帽子,然后插上了几朵美丽的蜀葵花,互相轮着戴,还把花瓣贴到脸上扮演花神,引得大家欢笑起来,很有意思。那场面至今还记忆犹新。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的几位乡村朋友爱上了种蜀葵,他们在家的院子空闲地方,栽满了各种收集到的蜀葵品种,成为了当时的最佳。怀着赏花的兴致我走进了他们各自栽在院子四周的蜀葵花,看到了一人多高的蜀葵品种仅然有八九种,有色彩型、单瓣型、重瓣型,蜀葵花团锦簇,令人羡慕。
蜀葵还是花卉植物中的一种中药食材。李时珍在《本草纲目》的“草部”中,也收录了蜀葵。它的花叶、皮、果、根皆可入药,有清热解毒,利尿排脓的功效。主治:解匢散红,凉血止血,利尿通便。用于梅核气、二便函不利、痢疾、吐血、崩漏、白带、痈肿疮毒、汤火伤等。和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真正让我看到花团锦簇的蜀葵花是在六年前的一个初夏,我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蜀葵品种,让我在人生中领悟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开眼界。那天,我在四川成都参加文友组织的文学采风活动。采风时,正逢成都金堂县鲜花山谷的1200亩鲜花进行盛大花展,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赏花游客。于是怦然心动。在当地文友安排和陪同下,乘车走进了那里的鲜花谷。
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鲜花谷,只见山谷中种满了蜀葵、矢车菊、芙蓉花、虞美人、百合等1000多种花卉植物,另加土生土长的各种野花500有多种,把寂静的山谷打扮得芬芳夺目,令人目不暇接。如此大的规模,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
走过五彩缤纷的鲜花长廊。随着鲜花谷的工作人员介绍,我知道了在这片鲜花山谷中,有300多亩土地栽种的是蜀葵,而不同的蜀葵品种就有近400种。听到这个数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常言道: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从小就喜欢蜀葵花的我,不由加快了脚步,迈步和文友赶到蜀葵区域一览。
来到蜀葵花的花道,只见路旁的蜀葵花连成一片,错落有致地盛开着各种各样的蜀葵。这里的花繁花似锦,品有红、紫、白、粉红、黄、黑、紫、青、双色等,除了单瓣还有重瓣和多重瓣的众多蜀葵花,许多重瓣花型的花朵犹如芍药和牡丹,成为了鲜花谷花海中的品牌和骄傲。文友告诉我:这里的蜀葵品种不仅是全国最多的地方,也是目前世界上种植蜀葵面积最大的花海和“中国蜀葵之乡”。看到这样的花景,不是诗人也要作诗,不是画家也要学着画几笔,再举着手机和相机狂拍不停。
随着文友介绍,我知道在这片鲜花山谷的蜀葵花海中,有五心、重台、剪绒、锯口等名贵品种,其花的品相和气质不亚于牡丹和月季。除此之外,名贵的黑色蜀葵花,也是稀有的蜀葵品种。于是我们很快绕道走近了它们。在阳光下面看黑色的蜀葵花,真是一种希冀。只见其黑色花朵的大小和紫色的那些花朵相仿,但黑色的花瓣上闪烁着缕缕油光,其花蕊上还稍带点白色,浓密成团的特色真是吸着眼球不想离开。随着一群蜜蜂正在前面飞过,只见它们拱着身子在花蕊中唱着歌采着花粉,顿时我又被陶醉在这袭人的香气里。这黑色蜀葵真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贵重礼物!我被鲜花谷的众多的蜀葵看得眼花缭乱!
在文友的介绍下,我知道了花园的主人是一对60后的夫妻,丈夫名叫周小林,原是九寨沟兼职导游;妻子名叫殷洁,是北京一家医院的护士。有缘千里来相会,是九寨沟的风光把他们连成为笔友。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年成家后,妻子随周小林在广州看了众多花展后说:很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花园。丈夫周小林点头说:好的,届时我会送你一个最美的私家花园。在周小林的努力下,他们志同道合,看中了这里长满杂草的山谷。之后,辞去了工作,扎根来到了金堂的山乡,种植他们想要的花花草草,成为了中国鲜花史上的一大传奇。
他们是姐弟恋,婚后没有儿女,有的是每年每天和鲜花相伴。恩爱携手,见证爱情和坚贞。他们开创鲜花谷的故事,已经写在每一朵盛开的鲜花上,在和煦的阳光下熠熠闪亮。在采访中我知道,热爱鲜花的这对夫妻俩,在经营这片鲜花谷的过程中,单是收集和采集蜀葵的品种,就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也不知查了多少资料;他们还通过朋友、各地熟悉的导游人脉,写了许多信件收集他们需要的蜀葵新品种子。用青春的汗水浇灌了属于他们心中的鲜花,写下了创业的艰苦和辉煌,为五洲四海的爱花者带来了一个生态环境优越的赏花地方。
从2013年起,周小林和妻子创办的鮮花山谷与成都市植物园密切合作,在中国蜀葵种质资源的收集保护、新品种培育、园艺应用、蜀葵文化研究等方面,写出了他们的实践、智慧和才华,在近400种蜀葵种植的基础上,又先后收集到蜀葵资源1000余份,品种达到780个,先后培育出诗韵、紅粉佳人、天竺少女等等的新品种,鲜花谷的蜀葵花成为了目前世界上最美的蜀葵花种植地。在世界范围内遥遥领先。还和成都市植物园联合成立了中国蜀葵研究中心,共同编撰出世界上第一本详细介绍中国蜀葵的《中国蜀葵品种图志》。这是植物花卉界的功在千秋的一件大事。我为他们所干的事业点赞。
周小林和殷洁创建的鲜花山谷,和他们的爱情故事,曾在央视《朗读者》专栏播放。所以这个鲜花山谷,也被网友们誉为是当代最美的网红鲜花谷,同时也受到了世界爱花者的喜爱。阳光下的蜀葵花一排排伸延,就像是万千彩色的大蝴蝶躲在上面,又犹如多姿多彩的云霞,连着远处和近处的山谷,吸引远道而来的游客。于是我想,蜀葵不仅荣耀了金堂,也是荣耀了四川,“蜀”字伴随着蜀葵花开,引人入胜,享誉五洲四海。
漫步在蜀葵花的海洋中,看到它们在株上开花,让人惊叹它的五彩缤纷和美丽的同时,我又想起儿时在乡村观赏蜀葵花开的那些情景。不过那时的蜀葵的品种只有几种,多至十余种,和在金堂鲜花谷看到的品种和数量想比,只是花海中的几朵浪花而已。于是,我走近了一片色彩斑斓的金堂蜀葵花下,拍下了一张张难忘的照片。
走近蜀葵花,犹如在与色彩斑斓的蜀葵花在对话。那些枝头绽放的奇异的花朵,犹如握住了花神柔美的手,在阳光下轻轻地摇曳着,讲着属于它们的美丽和希冀,讲着它们新的传奇和故事。于是,我在夏天金堂的鲜花谷中,捡起了几片被风摇落的蜀葵花,放在鼻边闻闻,只觉得一股悠悠清香顿时醉进我的心扉……
当我放下拙笔的时候,看到窗外处在夏季高温下的一排由我栽种的蜀葵花,它们不怕阳光爆晒,依然亭亭玉立地开着属于它们的五彩缤纷的美丽花朵。是的,我之所以要把我所知道的蜀葵花用文字写出来,是因为我喜欢蜀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