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人世间】大姑的婚事(散文)
大姑大学毕业后的一天,领回一个男孩,说是交了有一年的男朋友。男孩皮肤白皙,长相俊秀,留着一个马尾。奶奶刚开始以为男孩是大姑的大学同学呢,就赶紧张罗让我母亲去街里买菜买肉。但通过了解才知道男孩不仅不是大姑的同学,只是在大姑学校附近开了一个烧烤店。奶奶当时就喊住了母亲:“大儿媳呀,不要去买菜了!”随后,她就把男孩子毫不留情面地赶了出去。
大姑因此和奶奶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奶奶还扬手给了大姑一个嘴巴,大姑哭着跑回自己房间。
奶奶不是看不起那个没有文凭摆地摊的男孩子,而是和男孩子聊天时从中了解到男孩从小父母离异,他从小和爷爷奶奶过。他没上过几年学,长大后,就和几个孩子学着鼓捣做烧烤摆地摊,现在也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店铺。当问到他爷爷奶奶时,男孩子支支吾吾,装傻充愣还一问三不知地说,他出来这么多年了,早就和他们失去联系了……
奶奶对大姑说:“你一个堂堂的医学院本科大学生,和一个不懂得感恩的小混混谈恋爱。我把你交给他,我能放心吗?”
大姑也属于挺犟的人,再加上她毕竟和男孩子谈了有一年多了,两个人咋也有一些感情了。所以就和奶奶叫着板,说啥不屈服!奶奶立马急了,翻着白眼仁问大姑,到底喜欢那个男孩子哪呀?大姑说,男孩是个英雄,救过她。
“什么年月了?还会出兵荒马乱时的英雄!”奶奶不信,坚决不信!大姑看奶奶不信就和她讲了她和男孩认识的经过,说有一天她和几个女同学去附近烧烤摊吃烧烤,有几个喝醉酒的小痞子来她们桌捣乱,一个小痞子还拽了大姑往一个小胡同拉。这时一个男孩子跑过来,奋不顾身地和小痞子打了起来,男孩看样会两下子,几个回合就把那个小痞子打趴在地。剩下的小痞子因此也都吓跑了,后来大姑就认识了他。时间久了,两个人就谈了恋爱。奶奶听后,摇着头说:“这一定是提前安排好的英雄救美!有所目的呀!”大姑说,那是她们第一次去那个摊位吃烧烤,怎么会是提前安排好的呢?大姑无论说啥奶奶也不同意,最后说急了,大姑说:“我就是喜欢他长得帅得了吧?”大姑还回怼了奶奶道:“妈呀!当初你不也是图我爸长得帅,才嫁给他的吗?”
这句话一下问到点子上了,奶奶气得用拐棍一个劲点着地喊道:“不孝子!我和你能一样吗?我那是看你爸爸懂得孝道!我才不是单纯看他长得帅气呢!帅气能顶饭吃吗?”
奶奶当初确实是第一眼看上了爷爷的长相,才和爷爷看电影的。奶奶是个富家女,长相一般,家里开着一个粮店。她和爷爷是经媒人介绍认识的。媒人当初也只是给了奶奶拿了一张爷爷的照片,她一眼就相中了。媒人就给了奶奶一张电影票,让她去电影院和爷爷约会。奶奶就去了影院和爷爷看起了电影。爷爷是一名退伍军人,一米八多的个头长相帅气。但爷爷家境贫寒,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妈需要照顾。那天在影院爷爷看奶奶的穿着打扮,又听她自豪地介绍了自己家的情况。电影散场那刻,爷爷就和奶奶说:“咱俩到此为止吧,咱俩不合适。”说完就转身走了。
奶奶不死心呀!她属于较真的人。“不合适是因为我长得丑吗?”奶奶心里这么想着,就一路紧跟随着来到爷爷家。爷爷看她跟着来了,也直言不讳地告诉她:“你也看到了我家这情况了,我父亲有病去世时借了不少外债还没等还清呢,我母亲就突发疾病瘫在了床上。我不得不从部队提前转业回到家。我之所以去和你见面,是想找一个和我能一起同甘苦,照顾我妈的女人。我听你说你是个富家女,所以咱俩不合适。”
奶奶笑了说:“合适不合适的处处就知道了。我愿意和你一起照顾你妈!”
当天奶奶就留在爷爷家里,帮爷爷收拾屋子,给做了饭。从那后她一有空,就来爷爷家帮忙照顾爷爷的老妈,还扛来了家里的粮食和油。每天爷爷去上班,她就负责照顾吃喝拉都在炕的爷爷母亲,每天还背着她去乡医院扎针治疗。把家里给收拾的有模有样的。后来爷爷被奶奶的善良感动了,两个人很快就结了婚……
大姑没有听奶奶的话,还是经常和男孩子约会。更有甚者,有时大姑下班回来,干脆不回家就去男孩子店铺帮忙,半夜才回来。奶奶这下急了,有一天,她就去了男孩子店铺用拐棍敲打着地面,警告他不要再勾引我大姑,不然她会砸了他家店铺的。
奶奶那天去过后,大姑稍微收敛了一些。但没过几天,男孩子显然是被奶奶吓住了,店铺也关了,男孩子也和大姑不辞而别了。大姑那天哭着跑回家和奶奶要人,她非说是奶奶吓跑了那个男孩子。
大姑病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浑身发烫说着胡话,奶奶不得不请来了邻居于爷爷打了针开了药。一个礼拜后,大姑好了,但也无心去单位上班,就和魔怔了一样,每天都去男孩子开的那个店铺门口坐着,一坐就坐半宿,谁劝她回家她和谁急。
不得已奶奶就让母亲和大娘每天盯着,很怕哪天大姑想不开了寻了短见。母亲和大娘就把看护大姑当成了一项任务,每天不错眼珠地看护着,你盯完了我再去盯着。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吧,一天夜里,大娘打瞌睡功夫,大姑就不见了。急忙叫了奶奶,我们一家人都出去找了一宿也不见大姑人影。
一个月后的一天,大姑回来了,身后跟着那个男孩子还有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男孩子对奶奶说:“阿姨,我也不瞒着你了。你上次问我,我的爷爷和奶奶我没敢告诉你。其实我一直都没和他们断过联系,他们一直住在老家的乡下。我在城里开着烧烤店铺,挣钱了都会全部打给他们。小琴和我搞对象,我本身没文化,又是个穷小子,我感觉我地位低下,就没敢和她提起我爷爷和奶奶。我怕她嫌我拖家带口有负担。今天我来你家把小琴交给你们,我也把我爷爷奶奶接到我这里,他们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了。我这辈子即使不结婚,我也要养我爷爷和我的奶奶!我不能忘恩呀!我三岁父母就离婚,他们都不要我。是我的爷爷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这么多年来,爷爷奶奶在家种地,放羊资助我让我开了这个烧烤店。我如今能挣钱了,我绝不会抛下他们不管的!”
原来前些日子,男孩的爷爷去山上放羊时,摔坏了腿。男孩子听说信后,就连夜赶回家照顾,爷爷伤愈后,他决定把爷爷和奶奶接到身边照顾,这样他才放心。那晚他给大姑捎来信,告诉了自己在老家并把地址给了大姑,大姑就趁母亲和大娘不注意坐车去了男孩子家。他也和大姑谈好了,如果奶奶实在不同意大姑嫁给他,他也准备放弃了,因为他不想因为他,大姑和自己的亲人闹僵。最主要的,他怕会拖累大姑。
奶奶听说了男孩子的情况,褶子里流满老泪。奶奶当即同意了大姑和男孩子的婚事。男孩子姓于,叫于沈力。于和沈是他父母的姓,后来她成了我的姑父。
大姑结婚后,奶奶不喜欢姑父开烧烤店。奶奶说:“挺白净的小伙儿总是烟熏火燎的都变丑了,再说了两个老人年纪大了,总不能和你们住在店里呀?也应该有个安逸舒适的环境呀。不如把这个店卖了吧,找个正经工作吧。”
姑父听从奶奶的建议,狠心地卖了店铺,在我家附近买了一个二手楼房。然后他又在父亲的帮助下,去了一个车队开车。从此后,大姑和姑父他们一家人,过上了幸福安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