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星】蚂蚁精神(散文)
那天,本想将花盆换个地方,我和先生轻轻搬起巨大的花盆,一群,不,一片蚂蚁还有白花花的蚂蚁蛋跳进眼帘。我俩惊呆了,乍一看,误以为是谁不小心打翻了盛米的瓢,洒落的一粒一粒米。仔细一瞅,全是比米粒还小一点的蚂蚁蛋!就是说,这些蚂蚁蛋有一天会脱壳,成为一只一只,活蹦乱跳的蚂蚁!加上地砖上不停游弋,来回走动的蚂蚁们,简直是庞大的蚂蚁家族。
雨即将来临,不及时迁徙,就会被雨水浇灌。蚂蚁和孵化的蛋,统统在一个凹槽内,一旦落雨,全军覆没。先生的意思,自生自灭吧,如何施救?用铁锹铲起来,放到雨淋不到的角落?抑或用一块塑料布给它们遮住,建一个临时的家?空气有些沉闷,昨晚收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中雨,雨量可达到暴雨。在城市,住一楼,不必担心一棵庄稼的去留问题。先生闲不住,把一楼门口的一小片地,拾掇拾掇,栽了月季,天竺葵,蔷薇,两株桃树,往人行道上铺了一层红砖。瓦窑烧出的砖,结实耐用,好几年了,砖没褪色,雨水一冲洗,干净,清爽,一股子泥土的香气。这盆荷花是我单位领导送的,花和湛蓝的瓷盆都是领导的馈赠。荷花来得时候,不大,叶片也瘦巴巴的,好像没长开,第二年,换了环境,荷花抽枝散叶不说,居然在夏天的季节,开出三两朵粉嘟嘟的花蕊,花期也长。先生喜欢的不得了,索性把它移到来回出门经过的甬道上。小区的人看到荷花,赞不绝口,驻足围观,谁知,这方风水,招来蚂蚁一大家。究竟在花盆下住了多长时间,不得而知。反正,繁衍生息,扩充疆土似的,那么一支队伍,威武霸气,不清楚哪个是蚁王。根据书上记载,蚂蚁王国,必有蚁王蚁后,统领和指挥它的臣民,有条不紊地活着,延续着,生生不息。
我们和偌大的一个蚂蚁家族,做了几年,甚至十年的邻居,竟一无所知!先生说,不可能。不会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你想想,这么一群蚂蚁,一起觅食,一起筑巢,一起活动,一起经历风风雨雨,有时候,还要召开紧急会议,能不在地上进行?只是人疏忽,没发现而已。
我说,别争执这个了,赶快想办法,帮蚂蚁搬家!先生拍拍手掌上的泥土,仰脖儿望望天,从南边风起云涌,你推我搡,跟斗把式地跑过来一朵乌云,两朵乌云,五朵乌云。一会儿,天空黑压压的,密密麻麻的黑色云朵,让人产生密集症,几丝恐慌,夹杂着雨前的枯燥,憋闷。我头晕目眩,想吐。拢共就这巴掌大的空间,如何安置蚂蚁?总不能搬到楼里?放阳台的花盆内?也不行,蚂蚁是行动上的巨人,它一定到处乱爬,钻入卧室,上了床,爬到人身上,刺挠不说,也睡不着觉啊?蚂蚁和我做邻居,一个屋檐住着,尽管没什么大事,不会出人命,生啥病,不是那么回事。黑蚂蚁不是白蚁,吞噬木头,多么厚重,多大年龄的木头,白蚁们能在几分钟,甚至几秒钟,盗空。妥妥的木头杀手。黑蚂蚁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不过,它终究是蚂蚁,是昆虫,是和人有差异的存在。雨点落下来了,先生脸一黑,叨咕一句;“操!你真磨叽,麻溜的,将花盆抬到阳台。”一楼这所谓的阳台,就是一块一铺炕大小的地方,和大厅连为一体,大理石铺的,已经住着好多盆花。阳光灿烂的日子,也有蚂蚁造访,互不打扰那种。蚂蚁来就来,走就走。对人,对花草也没什么干扰,相安无事。让我想起,我和先生,过着过着,过成了邻居。他住东卧,我住西卧。一开始,他不习惯,常常五经半夜抱着枕套过来,蹭床,被我赶走。后来,就习惯了。白天走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们是夫妻,晚上是可爱的邻居。
把荷花搬到阳台,先生松了一口气,云彩带来的雨,不知落哪里了?淅淅沥沥,淋了一会儿。我伸伸腰,擦了把额头的汗,想起蚂蚁们,进房间,找了一只卫生袋,快步朝蚂蚁群居的地方奔来。哎呀,天呐!你快来看看!先生手里端着玻璃茶杯,闪了出来,大惊小怪的,遇到蛇了?
你猜?猜不到吧。一大群蚂蚁,不知什么时候,搬家了,搬得干净利索,砖地上一点蚂蚁痕迹都不复存在了。那些散落的,聚集的,雪白的米粒,长了翅膀般消失。奇怪,刚才还好好的,不大时间,就销声匿迹?神话也不能这么写。就在我们迷惑不解时,先生眼毒,一下子看见了蚂蚁的行踪。
原来啊,蚁王吩咐大家,迅速撤离,秩序井然地迁徙到砖缝隙下的一个洞穴里。
一瞬间被蚂蚁们惊艳到了,短短几分钟,蚂蚁全部撤离危险地段 ,连一个蚂蚁蛋都不曾遗失。这是怎么做到的?不仅惭愧,替人类汗颜。记得在一则新闻中看到的画面,一辆行驶中的大巴车,在一个拐歪处,和迎面一辆大货车发生碰撞,当时,情况紧急,人们惊叫着 ,呼喊着,慌乱的挤向车门,为了逃命,全然不顾老人和孩子,在挤压的过程中,有一位老人和一名六岁女孩被踩伤,虽然送往医院被救治过来。事件表明,人不如蚂蚁,蚂蚁尚懂得团结的力量,人做不到,自私自利,一心想着自己。蚂蚁不是,蚂蚁在那么危机四伏的环境下,临危不惧,蚁王指挥大伙,一个一个,饶有秩序地撤离,的确给人上了一节课。
如果在低处,那个洞穴一定会遭受雨水冲击,我说出了疑虑。先生说;“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蚂蚁有蚂蚁的思维,蚂蚁聪明着呢。”先生说完,转身回楼里,撇下我,蹲在蚂蚁的洞穴前,不知所措。我能做什么?掀开它们的家,显然很不礼貌,属于入侵者。人永远不要低估蚂蚁的力量。早晨来单位后,我烧水,沏茶,清扫地板,浇浇花草。同事是卡点来得,不多不少,刚好七点钟。她换上工作装,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品着茉莉花茶,一边喊我:“张姐,哎呀!你看你看。”我被吓了一跳,问:“发生什么事了?”她急忙过来,指着手机里播放的视频给我看。我也不由震撼了,一只蚂蚁被一只马蜂欺负了,蚂蚁不是马蜂的对手,败下阵来,溃逃了。你以为蚂蚁就此善罢甘休,那你是大错特错。几分钟后,被欺负的那只蚂蚁,带来成千上万只蚂蚁兵团。蚂蚁队伍浩浩荡荡,开拔过来,大有滚滚长江天际流的格局和阵仗。原来小蚂蚁是回根据地搬救兵的。蚂蚁家族的凝聚力,是人类无法企及的高度。一只蚂蚁有难,整个蚂蚁王国倾巢出动。
蚂蚁队伍拉得很长很长,黑压压地朝马蜂扑来,很有王者归来的风范,气场。欺负蚂蚁的那只马蜂,在劫难逃,也祸及蜂巢里的马蜂住民们。蚂蚁很快摆平闹事的马蜂。蚂蚁队伍从死去的马蜂身体踩踏过去,直接向高处的马蜂窝长驱直入,一路上,只要有抵挡,阻挠蚂蚁前进的马蜂,统统被歼灭,击毙。蚂蚁队伍,直捣马蜂巢穴。将个大马蜂窝团团包围,生怕漏掉一只马蜂,场面蔚为壮观。你无法想象,蚂蚁们的团结力。蚂蚁所到之处,但凡马蜂主动进攻,蚂蚁们就叫他有来无回。尸体成了蚂蚁的美味佳肴。反观人类,何以做到蚂蚁们的境界?古往今来,为权势地位,手足相残,亲人反目,一垄地也能引起一桩血案。一枚鸡蛋,婆媳纠纷。也许,人与人自始至终做不到和谐、尊重、平等的共处!严重缺乏蚂蚁的团结精神。
宋·刘克庄有:“穴蚁能防患,常于未雨移。聚如营洛日,散似去邠时。”唐朝韩愈:“春眠不觉晓,处处蚂蚁穿。夜半闻铃声,开户觉寒彻。”蚂蚁早在几千年前,就出入唐诗宋词,本草纲目等书籍上。蚂蚁精神也像长江之水,滔滔不绝,生生不息。如果我们的社会多一份蚂蚁精神,面对外来黑暗势力,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固若金汤的城池,不给敌人可乘之机,哪里会有功亏一篑,兵败垂成一说?
此刻,我落笔千言,就在想,几百次地想,几千次地想:蝼蚁生存是普遍现象,我们如拥有蚂蚁一样的坚韧,执着,不屈服命运和黑暗,活出自己的一片天,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