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忆】“挒理”其人(散文)
一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天大了什么人都有。这话说得透彻实在,世间确有这种缺德之人。这种人做事常让人无法理解,甚至想象不到。
但这种人极少,即便来一次专项普查,也多会无功而返。因为这种人不仅少,而且心细如发、善于伪装,凭借其敏感和发达的神经,一般都能绕过常规筛查。
基于这种习性,这种人平时就很骄傲,做事总是趾高气扬,凸显着教师爷式的高深莫测,让人对其言听计从,就像喝了孟婆汤一样,任其忽悠。所以,这种人总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大众面前,给人以人之翘楚的误判。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种人居然让我碰上了,而且还是一个平辈亲戚,在一个院落中共同度过了十几年的光阴。此人有一个响当当的外号——“挒理”,也有叫他“挒调”的,但关键在一个“挒”字,他能摆平各种对手,把正的忽悠歪了,把聪明人忽悠迷糊了,并从中得到私利和好处。但他这种变通手段,都有悖于正义,常人都无法接受,更无力去操作,都怕因此被人戳脊梁骨。
说起这事,还得从我家的老房子说开去。
二
老房子在我的老家——太谷县闫村,是已故父母留下的遗产。有四间正房,一个厨房,房前有一处很大的独用院落,院内栽有四株大枣树、一株小枣树,基本可覆盖全院。这处房产是在困难时期建成的,房间尺寸并不规范齐整,但看上去并不别扭。院落方方正正,面积很大。按《集体土地建设用地使用证》的记载,老家的房产占地面积338平方米,其中建筑面积105.45平方米。但这个院落是套院,在院外有个走道,却并不具体,也没有明确位置和尺寸,在院外的厕所中还有一个归我家使用的茅坑。我家这个院在很早的时候,与外院是合在一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员的变动,我家这个院就被划了出来,成为了套院。当初成为套院时,父亲和我还在与外院的交界处修了一个简易的院门,在院门两侧都搭了一个小型的贮藏室。我家的人出了这个简易的院门,经过外院的走道,再出外院门才能到达大街上。此时,挒理一家与其父都住在外院中。
我的父母育有三个儿子,在20世纪70年代末,三个儿子都相继考上了中专,跳出了农门。不久,就都在县城成家立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到了2004年,父母都已年老,儿子们看望、探视父母,就得跨越五十里路程。儿子们感到极不方便,就把父母接到了县城住。老房子从此也就成为了空房,院门也就锁了起来。只是在每年的秋季,儿子们要回老家院子里摘枣子吃,在枣子成熟时,还要收获全部的枣子,那时老家的院子里有6株大枣树,一年大约能收回五六袋枣子。遇到枣树大年,一年就可收回七八袋子枣。到了每年的冬季,儿子们还要回老家贴春联。我们这样操作管理老房子,再正常不过了。因此,在那段时间,我们与外院住户都相安无事。但不久后,挒理就提出要借占我家的房屋和院落。因有一层很近的亲戚关系,我们便把院门钥匙交给了挒理,我们要求其给我们留足要使用的房屋,冬季要给房屋扫雪;要保护好自来水管,不能让冬天冻裂;平时要管护好枣树上的枣子,不能敞开院门让闲杂人随意出入;遇到有关房屋院落的事,要征得我们的同意,才能实施。就这样,我们每年秋季,依旧回去收获枣子,冬季依旧回去贴春联。
三
2012年秋天,我们收回枣子还没几天,母亲就突然患了心肌梗死病,住院三天就突然离世了。我们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后,把年迈多病且不能自理的父亲就供养于夕阳红养老院。
就在这时,挒理提出要重建其五间正房,涉及我家院门的宽度确定。挒理就向我们兄弟三人征求所留院门的具体宽度。我们兄弟三人商量之后,就确定为三米,并电话告知挒理这个尺寸。挒理在电话上一口应允。
可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挒理并未向我们反馈过任何的建房消息,在一两个月内,都是安之若素、悄无声息。此时,外院只有挒理一家了。
一天,我下乡路过老家,从小车的窗口中向外望了一眼。这一瞭望,顿时就让我大吃一惊。我看到我家的院门已被拆除了,似乎院门的尺寸留了很窄,枣树也被伐倒几株,但我看得有些模糊。回到县城后,我就向两位哥哥通报情况,并商量应对之策,次日便前往老家去处理此事了。我们回老家一看,挒理果真在未沟通的情况下拆了我家的院门,他家的新房已起了离地面一米高的根基。我家院门的宽度只留了不到两米的尺寸;枣树被伐倒两株,但在院子的空闲处,补栽了一株小枣树。我们很气愤,便与挒理争执起来,要求其留足三米的院门尺寸。可挒理一家蛮不讲理,硬是说根基已建起了,没有办法留足三米的院门宽度了。不良的人做事都很蛮横,挒理一家就是这种人。他们在未与我们沟通的情况下,还伐倒了两株枣树。我们责问挒理,挒理却硬说“根基已建起,已经没有办法留尺寸了”的推责话,而且把无理的行为现状当成了不能留足院门宽度尺寸的理由。我们反复要求,可挒理硬是强调“已建好根基,无法留足尺寸”的歪理。我们遇到这样的“鸟人”,而且又有这层亲戚关系,我们又能怎样呢!
无奈之下,我们便提出了退一步的要求,让其给我家重修院门。这是一个最大的让步,可挒理却刻意避开这个话题轻描淡写,他说就一个简易的院门,以后再说吧。其实,他已对下一步是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就不想掏钱重装我家那个院门。当我们说到伐树一事时,挒理也是支支吾吾,故伎重演。他说,我伐了你家的枣树,这不给补栽了一株么!挒理在任何时候都是这样蛮不讲理,就像前面所说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中的那个“鸟”。这就是他的“挒理”手法。这让我想起了“狼吃羊”的故事,狼要吃羊的理由是狼自己编的,根本就不能算理由,羊再反对,狼都是用那个所谓的“理由”来搪塞,根本就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挒理就是模仿狼的做法,其实他就是一个恶狼。嗣后,我还发现挒理建房时,还切断我家的电线。我问及挒理时,挒理也是支支吾吾,说建好房后再接。但在建好房后,挒理根本就没有接通电源的打算。渐渐地,他连自来水也切断了。挒理大概是这样想:反正你们都不在村里住,我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能怎样呢!其实,这是他为霸占我家房产在做着准备!坏人都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利益,都是厚颜无耻,脸皮比城墙还厚,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也是他的一个变通手段!常人根本就做不出来,“挒理”的手法就是特殊。据说,挒理那天和我们争执后,居然恬不知耻地认为是自己胜利了,还趾高气扬地到处显摆,说我们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似乎还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那种自豪感,真是不要脸到登峰造极地步了。
四
挒理的不讲理是野蛮加武断。听说挒理在建房前,有人曾向其提议说,翻建的新房,可统一往南移两米,给套院腾出一条通道来。这样,就把我家的院与外院分成了两个独立的院子,这样,对两家都有好自。可挒理是想长期霸占我家的院,一听此话就急了,他哪能听得进这一高见呢。于是,挒理恼火地拒绝了这一高见,连那个提议高见的人都恨上了。他就怕影响了他的房产霸占计划。后来,挒理果真就获利了。他在未和我们沟通的情况下,又故伎重演,在我家的院子里养起了鸡和狗,把院子糟蹋得又脏又乱。但挒理对这一番的操作心满意足,顺利地实施了每一步缺德计划。在未花一分钱的情况下,他霸占了我家的房产和院落,想在房屋和院落中放什么就放什么,想怎样糟蹋就怎样糟蹋。而且还能随时吃我家枣树上香甜的枣子。
我还听人说,挒理不仅吃枣子,还拿枣子去换钱。但这事我是无考证材料的,可有些情况不得不让我怀疑。我每年收获枣子期间,他家的厨房里、外院中,枣子是触目可见,院里晒着枣子,箩筐里堆着枣子,灶台上铺着枣子,都是又大又好,经火一烤,散发着枣香。他外院里并无一株枣树,这些枣能从哪里来,不言而喻。一次,我指着灶台上烤着的枣子,对挒理及其婆娘说,看来今年我家这枣子长得不错嘛?挒理夫妻并不反对,随和地应承说,是啊!这枣确实不错。
我还发现挒理有一个怪习惯,就是我每年回去收获枣子,挒理总要抢先说一句——今年的枣结了不多。还故作吃惊地解释说,一开始结果不少,后来就都蔫红掉落了,你说怪不怪?即便是全村的枣都丰收了,他们夫妻也是要说这句话的,而且总是显出一副不正常的主动和惊讶。我猜想,他们一定是枣子弄得多了,担心树上显现出来,怕引起我的怀疑,就故意编出这个故作惊讶的谎言来,以遮掩其贪婪行为。我每年收枣子的时间都是周六、周日。他已摸清了我这个规律,他要偷打枣子,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但他有点贪婪过度,就以此谎言来应对我。有一年秋天,我周日回村摘脆枣,但见枣子红了得不多,随便摘了点就回城了。我决定过几天再来摘,这样反能多摘几次脆枣。可结果却适得其反。我隔了两天,就回老家院里摘枣了。但我在树的上面、下面看了个够,居然没看到几个红枣。可是,我在外院中,却惊奇地发现晾晒着很厚的一大片枣子,枣子很新鲜,足足有五六袋之多,枣子下面还散落着零星的绿色枣树叶,大概是刚打下来的。我想,挒理当时总是觉得我已摘了枣,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来打枣了,即便要打也得等到下个礼拜再来。于是,挒理就趁早偷打了枣,这样,过两天还能红几个枣,就看不出偷打枣子了。可他没想到,我周三就回来摘枣了。他自然感觉露出马脚了,所以他心里肯定也有些不自在。但挒理也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我是不会责问的,即便我责问,他也不怕,因为我并没有他偷枣的视频、照片等证据,难道他挒理的这堆枣子,就不能从别处弄来?其实,从我这几年打枣的量也能看出来,原来一年能打五六袋枣,最近几年却只能收回两袋左右了。
挒理死皮赖脸地占用着院落和房屋,还能得到这些小利益,他怎么会舍得失去呢?
五
挒理这人还特别善于伪装,并用语言去迷惑我。我每次回家打枣,他总是故作热情地将他用过的大棚塑料拿来,费力地铺于树下。铺好后,他总要这样说,我这一铺,枣子打下来就都好收拾了。其实,这打枣的不便都是他一手制造的。他这人很霸道,就想形成一种现实的霸占,这样似乎就成了不容改变的阻力。因此,他总是把东西塞得满满的,在我家的四间正房内,他都塞满了大棚废弃物、汽车旧轮胎、汽油桶、人字梯等杂物,连人都进不去了。我几次让其给我们腾出个歇息之地,他当面总是支支吾吾,极不情愿地答应,在实际上却总是纹风不动。他在我家的院子里,也放了很多垃圾和废物,还搭了鸡窝、狗窝,都是在未经我们许可的情况下自主决定的。枣子打下来若掉进这些废弃杂物中,就很难清理,甚至拿不出来。他给我铺这些塑料布,是完全应该的。但他这样,只是为了取悦于我。目的是想继续霸占我家的房产,是想维持住借占现状,以获取到一些利益,真是人心没劲。
我每次回老家打枣,挒理总要变成一个疯人,反复地磨叽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让我头疼难耐。他磨叽概率最频繁的是这些事:我占着这房多好啊!对你家有很多的好处,要不,这院里就长满杂草了,院子就荒废了。他的言外之意还暗示我,他给我铺塑料布,对我来说是“福利”。挒理不仅说这些,还刻意说几句我父亲对他好,说他当年成家时,生活困难,他的父亲不让他接电表,是我父亲主动让他接上我家电表的,似乎带着感激之意。其实这个事谁都知道,是怕人说他恩将仇报,才故意“感恩”的。他要是真想感恩,怎会这样祸害我们呢?
其实,挒理占我家的房屋院落,平时什么也不管。冬天不扫雪,遇事也不沟通。那年,村里办换证手续,他就像个没事人,根本就不向我们通报任何信息,那些换证手续的信息都是别人告之的。他是为营造一个“此房无人管理,业主不当回事”的假环境,以为这样,自己借占着就更理直气壮了。也许他还想着这个房要是没人管,慢慢就划归自己使用了。就连那年下大雨,我家老房子的后墙墙皮坍塌了下来,影响了房后邻居出行。他占着房却不去收拾,也不告知我们具体出现了什么情况。据说墙皮塌下来,挡了邻居家的路,邻居让其通知我们收拾,他却总说自己没有我们的电话,和我们没有任何联系。此事还是别人告知我们的。有一次,我上事宴时,与挒理相遇,挒理对此事仍是缄口不言,装着不知道。不仅这样,我打枣时,挒理还行挑拨离间之实,试图割裂我与挒理弟弟的关系,用小声话絮絮叨叨地说其弟弟种着我家的责任田,却不给土地流转费之类的坏话。我不爱听,却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极不情愿地听他说个没完没了,听得我头昏脑胀。他说这些话,都很有耐心,其实是想争得我家的责任田去种。
我每次在挒理面前提到拆了院门不给重装一事时,他总要说点牵强附会的所谓理由——外院的地加高了,我为排出你家院里的水,买了三根大管子呢,这可是我投资的啊!我反驳说,你建新房提高了地面的高度,就得解决因此造成的排水问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应负起这责任来。你不排解决水,难道让我家院子里养鱼么!挒理一听就不高兴了,但他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便压低声音说,怎能这样说呢,这可都是我的额外开支啊!挒理做事只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从不管别人怎么看,更不管社会影响如何。只要有利可图,就是被众人戳断脊梁骨,也要去做。而且会找出一个不能被称之为理由的理由来搪塞,以此显摆自己有才华、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