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山色沉醉(散文)
秋天,要说,最美的就是走进山林,看看山,看看水,由不得不醉,那可是一件赏心悦目的大好事儿呢。何况,我就住在这山林间,那岂不是一件再美不过的天大美事了呢。
既然,这样的美事儿摊上了,又怎么能不言不语呢?
坐在我的小草屋子里,窗外,一树树的秋叶秋果子,再有一片片的秋草秋花,好似齐了心似的,都望向我。望得久了,感觉它们好似向我眨眼睛,要我也望望它们,欣赏欣赏,与它们聊聊,说说话。是的,时间久了,早已与这山这水这山色成为了一体了似的。心情会随着山色悸动着,何况这秋色,有些目不暇给的,给人一种兴奋,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与欣喜呢。想想住在山中,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何况又在山中耕种呢。南山坡种谷子,北山坡栽桃树樱桃山楂树,一片片的,春天一树树花儿,雪白雪白的,映着茵茵绿草的山岚,清爽,宜人。
眼下,已是秋天,北坡上,山楂苹果早已是,一树树红红的果子了,看着心里沉醉,哪里舍得再去摘呀,先留着欣赏吧,能多留一天,就多留一天吧。然而,南山坡上的谷子好似等不及了,已经向我招手呢,要我快去收割吧,否则,沉醉得矜持不住,要醉卧在山坡上了。不能再等了,今天,就要去收南山坡上的谷子了。很早我就起床开始准备了,镰刀,草绳,挑担,车子等等好多要用的农具。还有我的小毛驴儿,它可是收割谷子的主力呢,运输工作主要落在它身上了,昨晚,就喂得饱饱的又在耳边轻轻说着:明天要出力呢,今晚好好休息哈,可要养足精神呀。要知道,再先进的机械这里都施展不开的,山径狭窄,山路蜿蜒,崎岖,又陡峭,绝壁悬崖,运送谷子,也只有小毛驴车子或是挑担了。
别看悬崖绝壁,那要分谁来走的,别人看着胆战心惊的,捏着一把汗。而,一个个挑担的山里人,一头头拉着各种粮食货物的小毛驴儿,行走在崎岖弯弯的山径上,如履宽阔的大道,行动自如,轻轻松松,丝毫没有惧色的。每次走在这样的小路上,想起初次走时,心里克服不了的就是恐惧,现在常了,也习以为常,于是,经常的,我就会想起熟能生巧这字眼儿的。就如走钢丝,别人看着举步维艰,如履薄冰,而那些杂技演员,走在上面,却走得坚定,走得稳稳当当的。
我在胡思乱想之时,他早已将需要的东西放在了小毛驴车上,牵着小毛驴儿,在等我呢。
“小翠,赶紧的吧,多带些水呀,今儿天热。”那是山子也就是我当家的,他在叫我呢。他从来也没有叫过我老婆呀媳妇呀,而是喜欢叫我小名儿,以至于周围的人都这么叫,小翠小翠的,好似天生我就是小翠,再也不是别个。
山子却说,叫什么都不像,就是叫小翠像。
“嘻嘻,像?像谁呢?难道我还要像谁不是?我只是我自己,我才不要像谁不像谁呢。”
我一说,山子就说:“对头的很嘞,你就是你,不一样的烟火,用不着像谁,像的就是你自己,小翠呗。”
山子又说:“小翠一叫,亲切,又温柔,就是我家小翠了,叫别的,好似叫的不是你呢,还以为叫着别人嘞。呵呵。”
忽然,我就想起那些帮工也这么叫我,难不成,我真的就是小翠,再也没有第二个称呼不成?想想,挺好的,确实是呢,亲切,也很温暖的。
我问山子,那些帮工呢?咋还没来?老于大哥花籽嫂刘老叔什么时候到呢?山子说,他叫他们直接去谷子地里了。
走在山径上,鸟儿声声传来,清脆悦耳,不由得会想起那诗句来,我就想起许多的诗句来,于是,有一句每一句地吟诵着:“缭绕西南隅,鸟声转幽静”“骑来云气迎,人去鸟声恋”“蔼蔼树色深,嘤嘤鸟声繁”……别说,诗句真是写得贴切,好似写到了人心里,一句句吟咏出来,真是身临其间呢。
住在山中,闲来无事,我就对着山大声读一些诗词的。有时候,也闲饮几杯,我一杯山一杯,一杯又一杯的。山子天天忙时,会经常要山上山下去奔忙的。唯有我,地里活一忙完,农闲时,安静地待在山上,与山相望,或是坐在山根儿,再就是立在山间,早已与山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友了。
山里住久了,懂得山意,也理解了山的心思。若说最美的山色,那就是秋天,秋果。秋天,不进山来看看,走走,那你绝对是错过了山色美景,错过了秋色赋予大自然这位绘画师的一卷佳作美图。
想着,胡乱吟着诗句,迎面扑来的是一缕缕果子香,草香还有山里的一些山货成熟的香气。不要以为秋天山里没有花朵了,依然会有花儿盛开的,它们好似不知秋天来到了,依然开得火热,我行我素的样子。野菊花好似流苏一样,被风吹得摇曳生姿,秋海棠木芙蓉一串红再有波斯菊都开得如火如荼的。
此时,山是醉的。然而,山呢,安安静静地卧在那里,好似听到了似的,就是不肯承认的,有句话“醉死也不认那壶酒钱”的,硬是挺立着,摇头说自己没醉,再喝几杯也不会醉的。我心里想着,就说出来,与山子分享着,因为秋草颜色的变化,将山色也熏染的一片片五彩斑斓,这坡上一片墨绿,那山岗一片片枯黄,再有经霜打过的秋草,一片片的红晕,更是令人叫绝。
再去看看树上吧,早已颜色暗换,你会疑心,哪位画师呀,仅仅一夜间,就将树林绘画的如此多彩多姿了。一树树的叶子金黄的火红的也有依旧翠绿的,一树树,一片片,白桦的金黄,枫叶的火红再有红松一片片的翠绿,还有水曲柳槐树柞树高高的白杨树一树树的枯黄,却没有丝毫的颓废,相反,倒是给人为之一振的愉悦呢。
“萋萋复萋萋,秋草被长堤。离披不盈寸,挽结长相思。”这样的一句跳跃在脑海时,我方醒悟,难怪人们会在秋天里有太多思念,会惹起人的相思呢,就连野草萋萋绵绵,遍野覆盖,惹起思念,相思绵绵。
山间的果子到处都是,这里一树黄灿灿的梨子,那里一片片红艳艳的山楂花红果子再有一串串紫水晶一样的山葡萄,早已攀上了高高的枝条,在风里摇摆着,等待人们采摘了。
我喜欢谷子地头的那几树柿子树,红红的,灯笼一样,挂在高高的枝头。尤其是到了寒冬,白雪一下,白茫茫一片的山林,几颗柿子挂在山林间的树枝上,那简直就是一种惊艳,吸引着各种鸟儿落在树上,它们先是歌唱,再是讨论,好似实在舍不得吃这美丽的果子。但是,寒冬里,风雪肆虐,确实寻不到食物可吃,只好,忍着心疼,一口口啄着红红的果子,从心里往外,一片片的温暖,好似要将整个的冰天雪地都融化掉似的。
山子见我半天没有说话,就问我在想什么呢?
我说我想冬天呢。山子听了,大笑道:“小翠,傻了不是?好好的秋色不去赏,想什么冬天呀?冬天还早呢。”
然而,山却不这么想,山好似一感觉到了秋天的来到,冬天就随后跟了来,因此,山尽力地将它的美景展现,将能给予人们和动物的都给予出来,秋收冬储,秋风飒飒,催促着人们加把力气吧,再加把劲儿,不要惜力气,将收获的庄稼收回家,准备过冬了。
没有到地头呢,就看到了老于大哥花籽嫂刘老叔几个早已等在了地头,几个自己带着镰刀农具的,等不及,已经开始收割了。远远的,看到那一片金黄的谷子地,就在山间,周围都是树木野草,地头上的几棵柿子树,早已红艳艳的一树树,真是令人欣喜万分。谷子地里,几个劳作收割的人,倒是景色里,最美的点缀,他们晃动着身影,弯腰低头,卖力地割着谷子,手到处,一片片谷子心甘情愿地倒下去,被捆扎起来,一捆捆放在身后。
风里有谷子成熟的清香,也有柿子的果香,还有山独有的芬芳,不禁感叹,这秋色,不仅养眼,同样满足了嗅觉,一股股秋天里独有的山林清芬扑面而来。
小毛驴车一停下来,人们立刻围上来,拿起我们早已准备好的镰刀,准备进入收割。鸟儿好似商量好了,见到人们收割谷子,一只只飞在谷子地里,歌唱着,啄着地下掉下来的谷子粒。再有小动物,仓鼠们和野兔也没闲着,它们也来到谷地,也来收一收谷子,参与到我们收获谷子的快乐之中。
山子怕我热,想给我编一只大大的草帽戴在头上,花籽嫂子就采来野花还有谷穗,要山子编进去。我一戴上这草帽,不打紧,许多的鸟儿们,好似对我的草帽很是好奇,一遍遍俯冲下来,啄我头上的野花和谷子,一棵谷子,终于被一只灰喜鹊将谷穗衔了去,飞在蓝天下,斑斓五彩的山间,白白的云彩下,一只鸟儿追赶着那一只衔着谷穗的喜鹊,倒是给山间添了一抹难得的景色。
我一身大汗淋漓,花籽嫂子也汗水淋淋的,好似早晨山花一样,满脸的露珠儿,鲜艳,又美丽。老于大哥笑着问我中午管什么饭呀?我说有白饼可以卷鸡蛋,猪头肉,土豆丝,甘蓝,大白菜,又有牛羊肉呢,但是,就是没有酒呢。
谷地里的人听了,都笑着说:“小翠呀,不用酒呐,这山间秋色,已经醉了,哪敢再喝酒呀。”
一连几天,收割着谷子,小毛驴儿,也不惜力气一趟趟往回运送着,干劲儿十足。最后收割完毕时,我故意留出一小片谷子,这是留给冬季里,没有食物的鸟儿小动物们的。尤其是,这小片的谷子,却一直陪着山林,陪着秋色尽了,将秋色带入冬季里,甚至,一直到明年春天,春播时,它们就算是没有了谷粒,空空的谷子,也依然站在风景里,身为谷子的自豪感,是绝对,不会有丝毫消减的。
收割完山坡上最后的一片谷子,心儿也早已甜透了。抬头时,恰是晚霞满天,远水近山,早已有了层次感,红的、绿的、黄色,层林尽染,同沐在金色霞光里。五彩斑斓,多彩绚丽,壮丽秀美。花籽嫂子情不自禁在跳着舞,老于大哥敲击着手里的农具来助兴,刘老叔放开喉咙唱起了山歌,山子拉着我一起舞蹈,其余的人们,也一起边歌边舞……
是山醉了吗?还是我们?由不得自己不醉呢,竟然,一个个的醉在了这山色里。

